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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oO:我怕你太浪
陈四:我怕你太骚。
OooO:滚
陈四:嗻!
手机甩开; 顾予安躺在床上; 手臂往上揿了灯的开关; 黑暗须臾之间吞噬了四下。她睁着眼睛,熄灯之后,吊灯黑黢黢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但是她的心里跟雾一样。这雾还十分古怪,化都化不开。
睁眼又闭眼,闭眼又睁眼,莫唤笙的模样在顾予安脑海里来来去去,犹如一张又大又结实的网朝她牢牢地罩了下来。她在这张网里翻来覆去,觉得自己犹如一尾鱼,不知道要游往哪个地方去了。
不过这种裹挟着些许恐惧的未知感只是偶尔冒出个头来,犹如某种隐疾,爆发之前先敲锣打鼓地做个铺垫,小病小痛这样的马前卒都不至于让人当真。
对自己姐姐的肉体隐隐怀揣着禁忌的欲望,讳疾忌医之下,顾予安囫囵吞下这种感觉。吐出来几块消化不良的骨头,便用亲缘缔结的依赖草草收尾,妄图从“变态”这一堆里捞出沉沦的自己。
幸好两人虽然在同一个剧组,不过两条主线分开拍摄,时间地点不一样,见面的机会几乎没有。几天之后,这件事就无声无息地揭过了。
冬至的这一天,整个剧组终于迎来翘首以盼的一场戏。
仙乐都的情报站被南京的行动处一窝端,春烟被逮,在齐毅荣和连如海的秘密监视之下,舒谨之负责对其进行审讯,试图问出同党的下落。
《它之刺》的原著小说剧情比较平淡,没有一般谍战小说里的惊心动魄。
春烟被逮之前是十里洋场风花雪月,频繁的炮火击毁了千年百年的建筑,竟无法在夜总会高谈阔论的绅士小姐的心里激起一丝波澜。只有大街小巷流窜的便衣用肃穆的黑色拉起一条人人自危的警戒线,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被列入南京行动处的剿杀名单。
春烟被逮之后,故事的基调如同南京的大雪天,陡然冷肃寂然起来,政府楼顶的青天白日旗帜直入灰扑扑的天空,不复往日的光鲜。
在这灵魂与躯体已经分裂为二的南京城,承平只是民众用来麻痹自己的表象,挽中华山河破碎之责,决不在春烟一人,决不在舒谨之、丁嘉树之类,而在千千万万流失故土共受耻辱的中国人肩上。
顾予安对这场戏早已烂熟于心。刚开机没几天,原著作者刘弥和编剧旬道生过来探班的时候,游光济组织了一个座谈会,她和辛然便主动聊起这场戏。
在刘弥的表述和旬道生的补充之下,关于舒谨之和春烟的认识愈渐深刻,顾予安回去又翻阅了原著查阅了一些历史资料,这一来二去,演绎的灵感几近喷薄。
审讯室的布置和一般的谍战戏里没什么区别,十字架、老虎凳、电椅……青灰色的墙壁上挂满了长短不一的鞭子,上面有着斑驳的暗红色痕迹,极容易让人联想革命者在这间审讯室里饱受苦楚的画面。不知道是道具组用什么东西浸染出来的效果。
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只有一盏散发强光的白炽灯,排气扇嵌在墙壁上,天光被扇叶切割,在地面投出四分五裂的光斑。
顾予安上好妆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准备就绪。
她一眼就望见了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人。
莫唤笙身上是一件破烂不堪的囚衣,囚衣有意做大了一号,衬出了一股苍白纤弱的感觉。镣铐困锁的细痩脚踝裸露出来,衣裤从上至下满是血污,翻卷的皮肉从裂开的衣料里狰狞出来,这一幕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大开的四肢被束缚起来,连头颅都用粗糙的绳索固定,动弹不了,睁眼就会仰视强光。
这个汪姓政府眼中十恶不赦的罪人是不配安然死于枪弹之下的。
听见动静,春烟睁开双眼,这个小小的动作她做起来都十分不易。鞭痕从左眼斜下至脸颊,她睁开眼,强光之下,右眼急剧地睁闭,很快便淌下眼泪,左眼受血痕牵累,只是微微眯着。
镜头在这里给了一个特写。
莫唤笙的脸色十分惨白,嘴唇皲裂,数日没有进水的模样。
顾予安走近几步,真假莫辨的累累鞭痕让她的心不由揪疼起来,这样的疼惜在舒谨之的脸上表露出来并不出戏。此时此刻在暗室监视的齐毅荣和连如海只消略一打探,便会知道,舒谨之和春烟并非全无交集。
受害者累计数十万人的屠戮发生之前,春烟是秦淮楼的头牌,尤擅昆曲,便是一折《思凡》都十分熟稔,而舒谨之是曾去听过的,两人在茶室还聊了一番,算是点头之交。
“春烟小姐,好久不见。”
舒谨之摘下了她一贯戴在手上的白色手套,递给下属。
春烟笑了笑。
称她小姐的人比比皆是,虽不知道这词的起源,不过在秦淮楼这种肮脏的地界是个女的都是小姐,无论出自哪个达官贵人之口,总不会珍贵就是了。
“少校,还是上校?”春烟咳嗽一阵,脖颈处勒紧的绳索让她不太舒服,“短短几年,舒小姐踩着同胞的尸体平步青云,如今颐指气使的,好生威风。”
两个拿着鞭子的低级军官作势要打,舒谨之制止了。
改制之后的陆军军服肩章呈红底,中间的金带上缀着三枚金色五角,这是陆军上校的标志。舒谨之在军校受过良好的教育,身姿挺拔如青竹,书香门第的家世赋予她渊渟岳峙的风度,这样一个优秀的女人竟甘心沦为卖国贼,春烟的眼神满是恨意。
舒谨之踱步至墙边,手指攀上离她最近的鞭梢,感受着上面的纹路,好似在忖度这样的鞭子抽在女人躯体上是否足够痛苦。她淡笑着,无视春烟对她罪行的控诉,只是取下来一条长鞭,鞭子在她手中弯了弯,犹如一条盘起来的毒蛇。
瞧着这个遍体鳞伤的女人,美丽又纤细,实在无法将春烟与接连刺杀数位南京高官的主谋者“海棠”联系在一起。舒谨之低低地开口:“我一个做文职的罢了,在军委里有个职衔,出谋划策,不过是嘴皮子下些功夫,还谈不上戕害同胞。”
“及不上你。”舒谨之拿鞭子抵着春烟的脸颊,手腕使力,迫她直起头来。
莫唤笙微微仰着头,白炽灯映出了她颈间红色的痕迹,顾予安的瞳孔骤然紧缩。一般拍摄这种剧情之前,都会试戏,方便调整绳索的松紧,以免演员受伤。这样虽然安全,但是人在绳索紧缚之下的窒息感演绎出来就不太真实了。
莫唤笙显然是和工作人员做过交流的,仰头的动作让颈项和粗绳互相角力,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额头直冒青筋。
如果不是现在镜头对准的是莫唤笙,顾予安只有背影被其他机位切入画面,游光济见她露出这样不属于舒谨之的神色,肯定要NG。
察觉出贴着脸颊的鞭梢远离了些许,莫唤笙又低低喘息,脸上横生几分凄楚,断断续续地说:“舒小姐……曾说‘小姐’这样的称呼在西……方是文明的……让我不要妄自菲薄……咳咳咳……我竟不知,甲午之后,满目疮痍的国土哪里还有什么文明……”
春烟的话语支离破碎,白炽灯底下,她的脸庞布满血痕和汗液。她已经在这里受了三天的刑讯,滴水未进,生命经受着花样繁杂的摧残,一点一点地在流逝,牺牲不过是早晚的事。
命在旦夕,但是她依然怀着革命者的赤诚之心,祈愿越来越多的国人从沉睡中苏醒,让这场硝烟弥漫的战争早日结束,我之后辈可以在孕育了人类几千年文明的故土上重获自由。
在莫唤笙的有意带动之下,顾予安定了定心神,回归角色。
她拿着鞭梢,手腕往上抬起。
“即便……咳咳咳……舒小姐这样的女士……都配称作文明吗?”春烟受愈渐用力的鞭梢迫使,艰难地仰起头颅,眼皮垂下,冲这位地位崇高的女军官嘲讽地笑了笑。
在剧本里,舒谨之受激之下,下狠手接连抽了十几鞭子下去,春烟几近昏迷。
顾予安紧了紧手中的鞭子,面对莫唤笙,心中游移不定——
27。第 27 章()
游光济摸着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 脖子探过去,整个人几乎要钻进监视器里; 十分投入的模样。
短短几秒的时间,顾予安心中微妙的想法来不及表露出来; 在游光济眼里; 两位主演的演绎迄今为止都非常流畅,犹如这场戏已经被琢磨了几天几夜; 感觉不出生涩和不适。恍惚之间; 他都觉得自己不是在工作,而是在享受; 还挺遗憾这部电影里春烟和舒谨之的交集寥寥无几。
说是十几鞭,但是游光济在开拍之前就给两个人说过了; 只需要拉一次全景,其余的镜头可以之后再补拍。补拍的时候用的就是十分逼真的人体道具了; 套上囚衣远景一拉,顾予安再拿着鞭子噼里啪啦抽过去; 只捕捉墙面和地上的影子,现场收音鞭声,实拍和补拍的镜头剪辑在一起就可以了。
这一次全景,莫唤笙大概就被抽个两三鞭吧。
游光济在说戏的时候表情非常轻松,这个入冬以来在剧组里胡吃海喝越来越胖的中年男人“吧”字刚落音; 便见顾予安直愣愣地盯着他。要不说导演就是导演; 演员就是演员; 顾予安仗着自己的脸没什么表情; 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藏了几分不满在眼睛里,哪知游光济瞅过去,女演员的眼神分明就是□□裸的四个字——你去死吧。
这胖子就委屈上了:“小顾你别介啊,我就是一个负责导戏的,你有仇报仇,找编剧去!”
剧组里有个老师,之前经常跟谍战戏的组,闻言便笑道:“没事,囚衣里头会裹好几层布,你只要下手注意点儿,不会受伤的。”
这老师又笑了笑:“没什么仇什么恨的吧?”
是没什么仇没什么恨,顾予安都觉得自己恐怕还挺“爱”莫唤笙的,鞭子破空而去的时候,她心里先抖了抖,接着是下意识地收力,结果鞭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