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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房遣人来问呢。”
贾瑛皱眉,耐着性子又细问几句,那婆子只说账房在催,也不肯说细了。
贾瑛见此,自怀中取出自己的手记来,检索了那日,又笑了出来。
她忙了一上午,因着热,面色笼了薄红,便是怒色也如嗔笑一般,当真笑起来便气势更盛。
“凤姐姐这几日不安睡,要请几位师父念经,老太太听着了,便索性阖府都念上,最后自然从官中走账了,妈妈也是府中老人了,怎么对个小款,还这么慌慌张张的,况且这话说的,‘前日支取的那笔账’,谁支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私自拿了官中的钱。”
她这番话全不留情,将话摊开说了,还明着损了人家,那嬷嬷倒也脸皮不薄,听后气势弱了不少,竟还道歉起来:“姑娘说的是,我这就回话去。”
贾瑛笑道:“您老也无需再跑一趟了,索性我方才刚交代了人送账簿过去,叫小丫头这会子赶上去,捎上一句就是了。”刚说完,也不等她发话,一边问梅欸了一声,提了裙子就往前跑。
两人这波配合打得默契十足,全不按套路走,那嬷嬷脸上颜色变换,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贾瑛更不打算见好就收,再怎么说,追债也不会到她头上来,她从未见过这婆子,看着也不是内帏应答的人,想是直着冲她来的。
她心下不知是谁要拿她作筏子,看着还是拿她诗社开宴的事情,想要栽赃她挪用官中的钱,这下便触了她最不能容忍的地方了。
如今诗社总算起步,连书册也上市,两月里出了不小的成绩,她们几个知情的女孩子都振奋不已。
贾瑛看得出来,她们已与之前大不相同。
几道写在书里的菜式,都是她将方子交予问梅的,中间经手的人也都是可信的,只有其他菜是厨房出的,即便如此,所有的钱都是自掏腰包,社里所有人都凑了分子,大头是自己当初去金陵收到的压岁。
其中账目她也叫袭人记了,若是真对峙,她也有的说,但是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最后一步,她不会把她们出册子的事暴露在其他人面前。
还不待她继续问话,麝月急急走了过来,先是扫了一眼那婆子,又同贾瑛道:“姑娘,快,老太太叫呢,咱们赶紧回屋换衣裳,公主要来咱们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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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来的阵仗很大,贾母亲自领着一家子女眷接待,两人品级相当,所以她搀住了老太太,一面与贾母说些场面上的寒暄话,又偷偷冲贾瑛眨眼。
贾瑛憋着笑,装正经不回应,果然王夫人往这边扫了一眼,想起上次在南安王府贾瑛与公主一见投缘,心里明白了不少。
倒是贾母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公主毕竟是皇帝唯一的女儿,来京后就立马订婚了,所以一直也没有建府,没有门道的也不能把礼送到宫里去,这样一来京里还真没有几人能和公主有什么往来,荣国府也只和她未来公公家有那么一点交情,要真上门,早在订婚就来了。
永昌含笑道:“老夫人无需多礼了,早该上门拜见,乍然来访着实唐突了,只是自上次一别,已经两月未见,我十分思念宝玉,今日总算得了出宫的机会,便来了。”
贾瑛心中捂脸。
公主殿下这话说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什么小白脸,在外头勾搭了公主又溜回家了。
往日都是她撩妹,自从穿越以来,贾瑛头一次遇到撩她的妹子了。
长辈们都是人精,看出来公主意思后,也不给人家跟前添堵了,借着台阶就让他们小辈聚了一起。
贾瑛与永昌相对坐着,两边迎探作陪,贾瑛先互相介绍了,永昌半点没架子,笑道:“我来猜猜,贾四姑娘是那蕉下客,贾二姑娘是菱洲,对也不对?”
她不但猜中,还当下点破她们诗社的事,一时两人都惊讶看向贾瑛。
贾瑛哭笑不得解释:“咱们的集子能在外头卖,全靠公主了。”
贾瑛这话全无作假,集子虽然是穆莳帮忙出的,但也确实是公主在中间牵线搭桥。
永昌意兴致勃勃道:“不错,这是笔好买卖,我这次来,便是来分红的。不仅如此,我看着很有趣,也想要入社了。”
上次只能看着宝钗吃,永昌十分眼馋,她也算是锦衣玉食,但年轻女孩子,总是喜欢一些新奇东西的。
探春作为副社长,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贾瑛道:“这无妨,只是我们定好了时候,如何告诉你呢?”
永昌摘下玉佩递给她,道:“你使人拿了这个,将花笺送到东平王府上去,到时候他们自会转交给我。”话毕,又笑盈盈补充道,“平日你有甚么信件给我,也能托话去。”
穆莳从扬州回来后,他爷爷老郡王便将爵位直接传给了他。
贾瑛刚顺手接下,听到这话便像是接了块烫手山芋一般,连着耳边也发烫起来。
永昌从一边丫鬟手里接了匣子,递给贾瑛。
“一开始说好的,五五分成,共负盈亏。”
贾瑛打开匣子,看见里头的银票唬了一跳,一边三位看到后,也禁不住惊呼出来。
到头来,她还是将官方推广低估了。
永昌笑道:“这可是真的五五分账,没有半分照顾你的意思。”
她这话,其他三人不懂为何要这么直白的说,贾瑛却明白了。
贾瑛这下是真切感受到了穆莳那句“明我所求”的意思来,他当真抓住了她的弱点,真切不作伪,更不过分改变两人相处的模式,让她连警觉都没法起。
贾瑛看着那些银票,一时犯了愁:“虽然是靠着咱们自己本事赚的,我怎么觉着这么像黑钱呢,还有种不好分赃的感觉。”
探春心说贾瑛垫补了大头,放在她那也没差,便道:“现下也不急,咱们还是算股,下次开社,咱们再分账。”
公主又一拍手,从侍女手里拿了一个布包来。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册书一出,不少人还寄信来了,我知道你们在闺中,没法子回信,但是能看看那些夸赞,心里也快活不是?”
这话一出,安静如迎春脸上也冒出兴奋的红晕来。
那些信件一摞摞分收件人捆好了,连画画的惜春也有不少信,最厚的是黛玉的。
贾瑛眼巴巴看着,到她时,永昌才拿出薄薄一封信来,递到她手里。
众人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都禁不住笑出声来。
探春安慰她:“你是写序言的,所以注意的人不多,下次你也写上几首诗,便有了。”
贾瑛臊眉叹气:“你们不懂,若没有我心里更好受一些。”
待到入夜,她回屋拆开那封信,果然见着熟悉的字迹,与她房里莺莺传和九章算术的批注,大观食录的题字一模一样。
不出她所料,这唯一的一封信,还是个友情附赠。
虽然写信的人没有抱着友情的念头就是了。
贾瑛深知他的行文性格,偏不看他前头公事公办,和要欲扬先抑调侃自己的话,直接跳到最后去瞧。
——耽之于卿,不可说也。
她想起自己那句试探的“以书相赠,抱布贸丝?”,第一反应是想笑,好好一首氓,被他俩的信件往来都给玩坏了。
下一刻便看着这几近坦白的话乍然沉默下来。
她将信放在枕下,不知为何,也不叫人,自打了一盆凉水,正要洗把脸,却见水中映着她双颊,像是晕染了春晓最轻软最粉艳的桃瓣一般,怔怔抚上,便被烫了一心的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 耽:迷恋,沉溺。
感谢清歌的火箭炮(づ ̄ 3 ̄)づ~
第104章()
用凉水洗了把脸; 贾瑛觉得脸上热度也降了不少,这才又拿起了那封唯一的“粉丝来信”。
前半段大概说了关于《大观食录》的事情,其中不少细节; 他还道,朝廷推广的新版书有不少; 叫她不要有压力,能有现在成绩; 全是她们自己的本事。
末了; 这人又仿佛不经意说了下,自己只经手她这一本,偏偏还在“唯一”上特意重笔,将墨迹变深了。
贾瑛忍不住笑出来。
在得知他心思后,再瞧他的示好,她倒从容起来。
她竟然有些了解那些恃宠而骄的人了。
贾瑛自一边挑拣了一张纸,又挑了火星子点了岸上的灯,也不坐下; 研墨蘸了; 对着他的信添字回复起来。
翻到第二张信纸; 他却乍然变了话题。
“前日赴北静王府听戏; 旁点牡丹亭; 乍然听着那句‘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 便描出一个你来。”
贾瑛手中的笔一顿,便洇了一团墨迹来。
那恰是她最爱的唱段。
“只后句,三春好处无人见; 我深憎。”
贾瑛哭笑不得。
怎么还能是喜欢上半句,到了下半句就厌恶来的。
他写道:“阿瑛行三,名虽非春,便也算得三春。若说好处无人见,我是不信的。”
这句话着实像夸赞,按理说,这时候,他可以顺势说出,你的好处,就有我看见了。
贾瑛知道他不是个按照常理的人,告白那句话在最后,他是决计不会在这里泄了心思,只怕又要调侃戏弄她了。
可他像是忘了刚刚那一茬一般,十分古怪写起其他人来。
他说,自己在北静王府见着了一个与她生得极像的人,那人竟然也知晓她,甚至还夸赞不已。
他又说,这位甄公子十分浮夸,他四下打探,得知他常在内帏厮混,姐姐妹妹一大堆。虽然与贾瑛乍一看行事相近,还与他打听她的消息,不像是好人,不思进取便罢了,打探别家姑娘,成何体统。
贾瑛撇嘴,腹诽一个最不守规矩的人,居然还能说成何体统的话。
“昨日,又得见令表兄,果真仪表堂堂,年少好学。”
年少二字他写得极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