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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留在最后,同她低声说了一句:“这府中,宝玉你最思念的人屋子里,便是最想念你的人了。”
这会,贾瑛只希望夕阳能再红些,不被永昌看出就最好了。
她遣散了麝月她们,只说自己要去贾珠院子那瞧瞧,其他人知道她素来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只当她在生日时想起哥哥了,没有在意。
贾瑛到贾珠院子门前时,才发现自己有些喘,鞋上沾了不少尘土。
她深吸一口气,才推开了院子,走到了先前,他俩头一次见面的正堂前。
那人长身立在门边,遥遥看着她,暮色映得他的面目模糊,贾瑛一时有些退缩。
那时是她扶着门框,探身看他,现下是他在看着她,等她走过去。
贾瑛忽然想起他当时以为自己是贾珠的女儿,哄她叫他叔叔的事,紧张也全数没了,绷不住笑出来,一面往前走。
小姑娘一身百蝶穿花的红裙,发上还沾着匆匆过来时没有发现的桃花,踏着夕照走过来,色如春晓,明艳夺目,本是极好看的一幕,她好听的笑声却戛然止住了。
台阶前,两个人影子叠在了一起。
贾瑛呆住了,只听到穆莳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他道:“前些日子,我选好了礼物想要送你,可在笺上写到‘遥叩芳辰’,便再也写不下去了,只想亲自见你一见才好。”
贾瑛一时没有推搡他,脑内莫名想着,这还是这人第一次开门见山,没有说正事。
穆莳又道:“没有回我信便罢了,你病时,我才从你大哥信里知道,你要订婚了。”
他语气全无生气,甚至有些委屈。
贾瑛哭笑不得,后退一步自他怀里退出来,抬头瞧他。
“阿瑛。”
他可怜巴巴叫了她一声。
贾瑛觉得自己瞬间成了在外搞大了穆家姑娘肚子,现在转身要和表姐结婚的渣男。
贾瑛有些头疼又有些愧疚:“我,我也没法子,我父母只通知我一般,全无回转余地了……”
穆莳见她全然不想嫁那个表哥,心里有了底,原本乱了的阵脚慢慢收回。又在心里掐算着贾珠回来的日子,觉得在被好友恁死之前,拐走某个伪小朋友还是很有希望的。
他耐心问她:“为什么不同我说?”
他放轻了声音,面色被暖红映着,尤其温柔,贾瑛还没反应过来心里漫开的情绪,霎时间便红了眼眶。
“可,可是……现在他们都商量好了,也完全不管我的意见……现在都知道我要与二表哥订婚了,连名帖都互换了,我们能怎么办啊……我明明要有男朋友了,还是要被家里逼着相亲结婚,这什么破年代,我不想呆着了……”
她带着哭腔,话也想一出说一出,尽是些孩子气穆莳也听不大懂的话,抬了袖子要抹眼泪,被他制住顺手牵着,在一边廊下坐好了,捧着脸用帕子一点点擦了泪水。
贾瑛尚抽抽噎噎的,穆莳在一边细细看她,越看心越塌软下来。
他忽然故作老气横秋道,卫若兰这个小年轻还是不错的,叫他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贾珠,便请了宋神医和林大夫来瞧。
贾瑛一时被他分散了注意力,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又说到了卫若兰。
穆莳继续道:“老宋说了,卫若兰有个病一直拖着,好像是慢性的什么?若是拖久了,肯定是活不过三十的,但是及时遇到了他们,如今也不算晚,治好了,以后与正常人无异了。”
他摘了她发上那朵花,又道:“两月前,我与兵部交接,有个叫孙绍祖的,醉后说自己花钱买官买媳妇。”
穆莳笑容得意起来:“我觉得,现下边境还有战事,兵部也需要好好管一管了,查了账,捉了一批贪污买官的,其中就有个姓孙的。”
他道:“陈文道说,你那位史家的朋友,以后会守寡,你二姐,会嫁个污佞暴力的夫婿。现下,她们都无事了,嗯……虽说你大伯会有些麻烦,不过,我觉着他一把年纪了,总该经些事情,长点教训才好。陛下现下正想拿八公开刀,你还在这府上呢,他再往刀口上头撞,我怎么放得下心。”
贾瑛怔怔看向他。
穆莳叹道:“所以,你也大可更加相信我的本事,再多依靠我一点。”
这个人,知晓她全部的过去,从来都叫她前世的名字,了解她的全部窘境,也把自己的全部给她看。
在彼此跟前,能做最没有负担,完完整整的自己。
除了他,就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你也不用为了我所做的那些事情困扰。”穆莳笑起来,“上次你说,我送你的书册被你母亲发现,我竟只有一些可鄙的欢喜,那时我就清楚了。我二十年里,只有你一个知己,人年岁越大,防备越高。我自知,这之后,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听他说的与自己想的相合,贾瑛心跳倏忽漏了一拍。
穆莳偏了些头:“你便无心于我,我也要主动寻些事情讨你欢心的。”
“阿瑛,你不愿做的事,没人能强迫你,你想要,我便送到你的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 穆莳:订婚了算啥,再不济我还能抢亲嘛!
贾珠:你看着我手里的板砖再说一次。
第110章()
贾珠的院子规格不大; 但是布局很奇特,不是轴对称结构; 正屋临着围墙; 但凡旁边过道有点声响; 院子里便能清晰听到,正屋正对正门; 中间只有一个大插屏隔断。
是以听着外间的脚步声,贾瑛忽然脸色一变。
她一眼瞧见了正屋前不远处的大木箱; 搡着穆莳让他赶紧躲进去。
穆莳一脸茫然; 刚想说也许人家只是经过,贾瑛已经合上了盖子。
这种其实他们是在偷情的既视感。
箱内一片黑暗; 什么都看不见; 听觉便无限放大来,听着门被缓缓推开的声音; 穆莳才反应过来; 来的人大概是贾瑛的熟人,所以她听到脚步声就知道了。
有个女声带着笑意响起:“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贾瑛道:“啊哈哈——阿颦,你还没回去啊。”
黛玉古怪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贾瑛吸了吸鼻子:“我没事,这不是来大哥哥这边看看嘛。”
穆莳蜷在箱子里头; 长手长脚拘得难受; 只希望这个姑娘能快点走。就是这个称呼有点耳熟,他依稀在陈文道那里听过。
“就一会没见着还哭鼻子了?”那女子慢慢走近了,只听得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笑中带上了调侃; “刚刚不还好好呢吗。”
贾瑛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气软声撒娇:“别呀,我的头发要乱了。”
穆莳觉得他的箱子板要按不住了。
他这下彻底想起来了,红楼梦里面,跟颦字沾边的,就是和贾瑛今世续缘的表妹,林黛玉。
哦,她俩还是木石前盟呢。
穆莳一脸冷漠,甚至想去改个名字。
贾瑛并不知道现在自己已经“后院起火”了,又想着不能让某个人在箱子闷死,有些神不守舍。
黛玉打量她神色,越加确定她与那本会真记的主人有异,叹道:“我听妈说,你要与王家订下了?”
贾瑛又怏了。
她不是不信穆莳,但是也确实想不出来他能做啥。
到时候两边定下文书,就有法律效益了,她难道还要逃婚不成。
黛玉又道:“所以那个待你如亲女儿一样的那个人怎么办?”
贾瑛:“啊?”
穆莳:亲女儿是啥???
贾瑛不着痕迹瞥了一眼那口大箱子,磕磕巴巴道:“与,与他有什么关系?”
黛玉叹道:“宝玉,我们两人之间,还有什么需要多说的呢,我能看透你,你也明白我。”
贾瑛沉默着没有说话。
黛玉又道:“我本不愿今日与你说这番话,只是,今早确认后,又想起你前些日子突然病了,想着终究不能拖延。”
贾瑛沮丧起来,想起袭人前些日子的严防死守,其他丫鬟也是不甚赞同的样子。
接着就听得黛玉道:“方才我想着,你以前常常说,若是要被逼着嫁给不喜欢的人,不如出家修仙回天庭去,许是玩笑话,我却怎么都放不下,这才来找你。”
“如果你真的不愿,走到了那一步,就来找我,府中也只有我一个孩子,到时候,也能护着你不被其他姑子欺负。”
“我只记挂你身体,若说实在难受,我一直在呢。”
这些日子,贾瑛都是为着迎春湘云她们担心,这还是第一次,这些她想要一直保护的姑娘里,黛玉说要保护她。
黛玉就是这样的,很多人不理解,贾宝玉不愿读圣贤书,只有她懂他,贾瑛把这些条条框框看得比什么都讨厌,她也明白。
“阿颦……”
“你怎么这么好。”
黛玉许久没被她这么直白夸了,别扭才在这时候姗姗来迟,她别开脸:“我当初在这边,便由你照应的,以后照应你算不得多大的事。”
同样很久没见到她这副样子了,贾瑛下意识,熟门熟路道:“最喜欢你了!”
穆莳:“……”我在哪,为什么眼前的黑怎么变成了绿油油一片?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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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黛玉,贾瑛才又慌慌张张跑回来,开了盖子,心里咯噔一下。
见穆莳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她急忙给他松了些领口,又探了探鼻下,呼吸还有,难道是……晕过去了?
下一刻,她一巴掌就糊到了他脑袋上。
“我感觉到你在偷笑了。”
穆莳:“阿瑛对我好冷淡!”
贾瑛冷笑:“活该,刚刚看到阿颦我就想起来了,你还骗我去了次金陵,那时候我也是躲箱子里了,这叫天道好轮回。”
穆莳苦笑连连,又是道歉又是道:“那时我还对你无意,要知道有这一天,绝对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