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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布了一局。之前正愁着没有巫族的把柄,如今多亏了你,我们有了。”
施瑶问:“是什么把柄?与安氏夫妇拐人有关?”
谢十七郎颔首,他道:“本来我也以为只是寻常的人拐子,可后头一查,却发现不了得。他们所拐之人都是达官权贵的子女,而且都如秦雪那般放置在偏僻且人烟稀少的地方。”
施瑶惊呆了,她倒抽一口凉气,说:“这……这是为何?”话音未落,她灵机一动,道:“莫非是想要控制那些达官权贵?为何要控制?”
谢十七郎看了她一眼,轻声吐出两字。
“谋反。”
施瑶只觉心底一凉,竟是谋反!又是谋反!为何当臣子的便不能安生?非得要去争那一把九五之尊的龙椅?
瞧施瑶一副惊诧的模样,他不由伸手轻抚她的脸颊。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让巫族得逞。巫族左臂右膀之一的王家已不成威胁,此把柄只要掌控住,假以时日必能给巫族致命一击,从此我们大晋再无巫族。正所谓盛极必衰,也正因为如此,我母亲才会迅速脱离巫族,与我父亲离开朝堂,隐于山林,不再干涉任何事情。”
施瑶没有料到会听到如此震撼的消息。
仿佛想起什么,她道:“你……一早便有这个想法了?”
谢十七郎颔首:“一早便布了局,遇上你之前,局已布下。”
施瑶说:“所以先是巫医,再是王家,如今最后是巫族。”天呀,谢十七郎竟是一早就有铲除巫族之意!
谢十七郎仍然轻抚着她的脸庞,他说道:“最多半年便能结束了。”看她眼珠子不停地转,他只觉可爱得很,掌心下的肌肤如玉,仿佛触摸一辈子都会爱不释手。
听到“半年”两字,施瑶登时一颤。
莫非梦中的谢十七郎就是死于与巫族的对抗之中?在她的记忆里,那个真实的梦里几乎是所有事情都实现了,包括骆堂的骆氏纸,还有秦雪的事情……都是跟梦中所预测的分毫不差。
只不过,也有很多事情出了偏差,比如仓名山外的那群山贼,提前被谢十七郎铲除了,还有她的命运也改变了,她没有在世间颠沛流离,甚至还与闲王相识,与谢十七郎相恋,连秦雪也没有被抓回去,安全回了秦家……
也就是说,谢十七郎不一定会死。
那个梦尽管真实,可也不是不能改变的。
但……但是。
施瑶做了那个梦之后,对鬼神一事便信足了十分,她一直以为冥冥中有鬼神庇佑,她方能活到至今。而鬼神的化身巫族,她一直都有敬仰之心。
如今谢十七郎要毁灭巫族,毁灭那个鬼神的化身。
施瑶不禁觉得恐慌。
会不会正因要与天对抗,所以无所不能的谢十七郎才会死了?
第7章 。8()
思及此,施瑶一路上皆心事重重。而谢十七郎此刻的心思全在巫族身上,一路与白丰说对策,并未注意到施瑶的不妥。而一切如谢十七郎所料,巫族之人果真又遣人来杀死安氏夫妇,不过未得手,中间被谢十七郎反将一军。
然而,巫族之人倒也狠心,早已备了毒药。
谢十七郎还未下手,他们便已毒发身亡。临终之前,对着谢十七郎怒喊:“与鬼神作对,谢泽你会不得好死!”
恰逢此时洛丰下起暴雨,那惊天的轰雷之声宛若暴怒的妖魔,响彻九霄。
谢十七郎面不改色。
反倒是施瑶面色萎白。
谢十七郎在马车里对她笑:“他们果真有备而来,那两人伸手极好,此回等于给巫族放了血。”见施瑶面色不对,他不禁问:“怎么了?可是吓着你了?”
话一出,谢十七郎心中有一丝懊悔。
他自小见多了,抓贪官杀劫匪诛巨蟒,各种各样的死法见得多,区区七窍流血不过是小儿科,阿瑶毕竟是姑娘家,即便她胆大,可见到两个好端端的人蓦然间七窍流血,想必心中还是会害怕的。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说:“不怕,都死了。”
施瑶深吸一口气,望向谢十七郎,问:“泽郎手中既然有了巫族谋反的证据,为何不向陛下告发?”
谢十七郎没想到她会有如此一问,微微一愣。
他谢十七郎认定施瑶做他的妻子,她想知道的,只要不危及她的生命,他通通都会告诉她。夫妻本为一体,以她的性子,他知道她不甘只在他身后当她的女人。
他拍拍她的手,温声道:“陛下早已知道巫族有异心,我能年少封王,并非全因家族荫蔽,乃我多年以前我便接下铲除巫族的重任。陛下也因此重用我。你以前也在燕阳,应该晓得巫族经过将近百年,已经鼎盛之极,神权已与皇权并重。陛下早已铲除之心,无奈这并非皇令一下,说铲除就能铲除的,稍有不慎,只会令得巫族对皇权更加提防,最坏的结果便是神权与皇权分离,各成一方。巫族盘踞朝廷多年,其中官巫勾结不计其数。若想铲除巫族,只能出其不意,彻底毁灭,必要之时陛下也不惜动用武力。”
施瑶头一回听这些,只觉愕然。
谢十七郎怕她不懂,说得很慢。
“巫族借鬼神之说占据百姓的信仰,想要摧毁之,并非一朝一夕。”
施瑶道:“所以当初泽郎才会除掉巫医……”
谢十七郎道:“巫医与巫族密不可分,百姓们得病若只依靠巫医医治,长久之下必然只信巫族,所以我才会费劲心思借王家铲除巫医之说。只要百姓们渐渐相信大夫,而非巫医,不信鬼神也是迟早之事。”
仿佛想到了什么,施瑶又问:“当初泽郎为何要从边疆掳我回来?也与巫族相关?”
谢十七郎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说:“我……带你回来,的确也与巫族相关。”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掳她的,瞧她每次一说掳字,他便觉得对不起她。这以后跟自己的孩儿说起爹娘相遇,他岂不是跟山贼似的?当初就该在施家被抄家之前,先把人给娶了,大不了先当童养媳养着。
施瑶说:“莫非泽郎认为我是巫族的人?”
谢十七郎摇首,道:“陛下忌惮巫族的原因之一便是担心巫族有懂得窥测天意的人,然有窥测天意之能的人,却屈指可数。陛下并不确定巫族之中是否有,亦或巫族隐瞒了。我当初见你言行与寻常人不同,只当你有窥测天意之能,本想加以利用,作为对付巫族的……棋子,”他迅速接上,“但不曾想到巫族还没对付,我倒是先输给你了。”
他握紧施瑶的手,说:“我虽有过这样的心思,但认清自己心意后,任何人想动你,必须先踏过我谢泽的尸身。”
见施瑶似是陷入怔忡,他迭声唤了好几次。
半晌,施瑶方回过神。
“啊?”
谢十七郎道:“你怎么了?”
施瑶揉揉额穴,说道:“大概是乏了。”
谢十七郎一听,道:“快到崔府了,今夜早点歇下。过几日我们准备去燕阳城的事宜。”
。
施瑶回了西厢房。
凝初侍候她宽衣,见自家姑娘心事重重,她不禁担心地问:“姑娘可有哪儿不适?可是头又疼了?”凝初是知道施瑶头顶的那个小包,每次梳发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避开,生怕碰到它了。她说道:“姑娘,这样并非长久之计,不若再寻几个大夫来看看吧。”
施瑶说道:“无妨,之前大夫都说了,假以时日便会消掉。”
她如今更担心的是谢十七郎的安危,难得她确认自己的心意了,找到了一个愿意和自己白首不相离的良人,难道就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不!这不可能!
凝初不明白施瑶为何会心事重重。
如今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姑娘是郎主心尖尖上的人,而她是姑娘身边的贴身侍婢,自然知道得更多一些,好比如郎主想要求娶姑娘,以正妻之位。也就是说不久之后,姑娘将会是墨城王妃,那可是至高的荣宠,连带着她这个贴身侍婢也会节节高升。
这几日,她在崔府里行走,旁人见着她,都得喊一声“凝初姐姐”,那威风凛凛的感觉可真让人飘飘然。
凝初小声地劝慰道:“姑娘不管有什么心事,还是早些歇下吧。也许睡一觉便好了。”
施瑶点点头。
第二天凝初过来侍候施瑶洗漱的时候,发现施瑶一大早便起来了,连衣裳都换好了。施瑶见到凝初,吩咐道:“你去将郎主之前送来的箱笼里挑几样与这套衣裳相衬的首饰过来。”
凝初瞧着自家姑娘打扮艳丽的,如同春日娇花一般,先是一愣,随即心里头又高兴起来。看来姑娘睡了一宿,心事想通了。否则又怎会有心情打扮呢?
她紧赶慢赶地挑了几只同色系的鬓钗和发簪,还有耳环项链。
施瑶拾起发簪,在铜镜里比了比,最后挑了支孔雀含珠步摇,又戴上一对草青色耳环,方对凝初说道:“去看看郎主用过早饭没有?没有的话让人告诉郎主一声,说我准备过去一同用早饭。”
凝初应声。
片刻后,凝初还未过来,谢十七郎便来了。他一见到施瑶这般打扮,不由微怔,随即眯起了双眼。近来阿瑶但凡盛装打扮,必定有不对劲,好比上一回竟想着献身,险些气得他脑袋冒烟。
“昨夜睡得可好?”
施瑶道:“不好。”
她上前拉住谢十七郎的手,说道:“昨夜我做了个梦。”
施瑶难得主动,谢十七郎心中虽喜,但更多的是警惕,他反握住她的手,说道:“早饭已备好,陪我去用饭。噩梦之事用过饭之后再说。”
施瑶笑吟吟地应声。
用早饭的时候,施瑶乖巧得像是一只小羔羊。
谢十七郎让下人撤走碗碟,眯眼道:“你且说,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必定答应你。”
施瑶甜甜地道:“我即将要嫁给郎主,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