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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你的头来。”
施瑶此刻已经万分确定眼前的人不是闲王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却没有抬起头来,反而是又磕了一个头,她说道:“请王爷恕罪,阿瑶不能抬头。”
“哦?为何?”
施瑶说道:“阿瑶已是戴罪之身,方才还对墨城王口出污言,实乃对天家不敬。阿瑶丑陋的容颜怕是会污了王爷的眼目。”说着,她泫泫欲泣地道:“刚刚也只是阿瑶一时情急,不知轻重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言下之意便是她区区一个女子说出来的话,墨城王您就别跟她计较了!
她也真是倒霉,难得从墨城王手里的仆役逃离出来,这下又撞上枪口了,而且还是最锋利的一把。
阳城附近便是墨城,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里的王爷既然不是闲王,恐怕也只能是墨城王了。
施瑶心里悔得想当草原上羊群的食料,她刚刚怎么就不长得心呢!当着墨城王面说他的坏话,她真的是吃了豹子胆了!
“哦?认出本王来了?”
此话一出,施瑶登时就抖了几下,明明是酷暑之季,可她此刻却觉深陷冰霜。
一声轻哼响起。
只听墨城王说道:“你既知本王脾气古怪,便也该知本王向来小气,喜欢与人计较,尤其是还没有及笄的少女。”
这下不仅仅是冰霜了,施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能结成冰了。
她脑子里飞速地运转。
霍地,她想起了一事。
墨城王的母亲乃整个大晋的传奇,从卑微到极点的小户之女一步一步成为令人瞩目的高高在上的巫女,没有靠任何人,仅仅凭一己之力高唱女人当自强,最后还与申原谢氏的嫡子结缘,生下了墨城王。
她还是个孩童时,每次母亲提起巫女崔氏必定是一脸钦羡,说世间恐怕再也难找到那样的一个女子了,明明是女儿身却半点不输男儿,如此才让心高气傲眼光高于顶的谢家五郎所折服,甘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母亲还跟她说过巫女崔氏与谢家五郎是如何结缘的,再巫女崔氏还只是卑微的小户之女时,崔氏与谢家五郎相识之初,便撒了个谎假意倾心于他,以此避开谢家五郎的追究。后来如何,母亲也不大清楚,只知两人先结了孽缘再慢慢成了佳缘。
若是父亲受了这一套,兴许……儿子也会受吧?
她再次磕了一个头。
“王爷,阿瑶有罪。但!阿瑶以为此罪情有可原!是可以被赦免的罪!”她接着说道:“五年前,王爷上京述职时,阿瑶在偶然之下幸得与王爷有过一面之缘,自此阿瑶便开始倾心王爷。然,王爷行踪不定,阿瑶再也难以见到王爷。如今又是戴罪之身,更是无颜面对王爷。一个月前,阿瑶为了引得王爷注意,才故意给张大人提议假扮王爷的仆役。方才也只是欲擒故纵!王爷身边美女如云,阿瑶如此卑微,不若如此定不能引起王爷的注意吧……”
她终于抬起了头,望向了墨城王。
这不望还好,一望施瑶险些就怔住了。原以为闲王相貌已是极致,不曾料到这世间竟然有比闲王长得还要好看的男人,那么完美的一张脸竟然长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施瑶默默地在内心摒弃了下自己的肤浅,之后迅速回神,佯作一副泫泫欲泣的模样。
她又道:“可现在阿瑶想清楚了,王爷是天上的云端,阿瑶只是地底的污泥,连给王爷提鞋都不配,说这样的话也不过是侮辱了王爷的耳目罢了。阿瑶有自知之明,定不会死缠着王爷,阿瑶……阿瑶……”
想起过往的辛酸,两行眼泪掉下。
她啜泣数声,深情而又绝望地看了墨城王一眼,随后捂着脸飞奔离开。
墨城王并没有阻止。
施瑶心中一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推开了门,飞也似的往外头跑去。只要离开这里,她便又有了一次逃离的机会。
在她踏出庙门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美好阳光。
然而,还没完全感受完毕,之前的两个墨城王仆役阴沉着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狡诈。”
“阴险。”
得了这两个评价的施瑶很是无辜,她眨巴着眼睛,说道:“你们王爷说放我离开。”
“郎主有令,将玩够了的老鼠抓回去。”
听到此话,施瑶登时变得沮丧,墨城王如此说,也就是说早已预料到她会跑出来,所以才派了两个仆役在这里候着,还说她是老鼠……
分明是在看戏呀。
一炷香的时间后,施瑶再次见到了墨城王。而这一回却不是在方才供奉鬼神的庙里,而是在一间禅房里。
禅房中并没有其他人,只有墨城王与施瑶两人。
施瑶咬着唇,垂着眼,一声也不吭。
墨城王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半晌,他道:“无话可说了?”
施瑶不吭声。
墨城王冷笑道:“我母亲的那一套并非所有人都适用,尤其是你,施家的罪臣之女。”微微一顿,他敛去所有神色,淡淡地道:“六月初五那一夜,你梦见了什么?”
施瑶一怔。
六月初五不就是仓名山中山洞倒塌的前一天么?那天她心事重重,什么都没梦见,依旧陷入在那一场太过真实的梦里,浑浑噩噩的。
但是她知道墨城王想要的答案。
于是乎,施瑶将与张量所说过有关鬼神托梦的话一字不漏地又与墨城王重新说了一遍。
话音落后,墨城王陷入了沉默。
施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一个不小心与他深沉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心中微微一惊,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他忽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神情。
她小声地问道:“王爷可以放阿瑶回边疆吗?”
墨城王没有回答。
他直接转身离开,绕过门前的屏风时,他吩咐道:“把她带回墨城。”
施瑶的心凉了一截。
第六章()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回押送施瑶回墨城的两位仆役不敢再有所松懈,施瑶在马车里度过了暗无天日的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阳光,同时也到了墨城。
施瑶被一侍婢带到一间院子里。
院子是四方的,庭中种了一棵枣树,树下有石桌石椅,还有一只白猫在桌上眯着眼,看起来很是慵懒。瞧见施瑶,倒也不怕生,懒懒地高傲地瞅了她一下,又继续眯眼。
施瑶还来不及多看,就被侍婢催促着走进了屋里头。
施瑶问:“你们王爷何时归来?”
侍婢说:“不知道。”
施瑶又问:“我在这里可以做什么?”
侍婢又说:“不知道。”
施瑶这下明白了,这侍婢是一问三不知,无论问什么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乎她不问了,直接走到榻上闭眼歇息,一副悠游自在的模样。
她想通了。
墨城王掳她过来,定然是有目的可图的,上次他问了她的梦,估摸着是跟鬼神托梦有关。既然是有所图,也就是说她目前的性命是无忧的。
是以,既来之则安之。
那一场惨死在街头的梦告诉她,做人嘛,最重要的是有命活着,其余不重要。
。
施瑶这一觉睡得很香。
算起来,她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沾过床了,上一次睡在床榻上还是没有抄家之前的事情。之后游街示众,流放边疆,再是被掳,夜里不是睡在地上就是在马车上,没有一觉是睡得踏实的。
如今虽然境况不明,但是好歹在墨城王回来之前她是安全无忧的。
施瑶醒来后,天色已经全黑。
屋里的桌案上搁了一个漆木雕花托盘,上面有一碗稀粥和两个馒头。施瑶摸了摸盛粥的小碗,已经凉了,显然是放了不短的时间。
施瑶嘀咕了一声。
“真是小气吝啬。”仗势欺人就算了,掳她也罢了,在吃食上还跟牢饭一样,牢房里行刑前还能吃一顿好的吃食呢!之前抄家收监时,隔壁牢房里的犯人最后一顿吃食有鱼有肉有酒,以往还是贵女的时候吃什么都要精致好看的,如今成为戴罪之身,不由格外想念过去的吃食,不用好看也不用精致,有肉就好了。
她现在特别馋,特别想吃肉。
施瑶就着凉了的稀粥,吃完了两个硬邦邦的馒头。之前她藏在怀里的十六个馒头都被无情地收走了,施瑶只觉失策,早知会被收走,当初就该把它全吃了,想必那十六个馒头现在不知在哪只野狗的肚里呢。
人不如狗。
这四字一出,施瑶心酸地推开了窗子。
今夜无月,夜空中星星点点密布,万里无云。她想起过去的日子,又想起了梦中的日子,她重重地叹了几声。
蓦地,有一股肉香味席卷而来。
施瑶咽了口口水,她左望右望,见周遭并没有侍婢看守,悄悄地离开了屋子,一路循着香味而去。
穿过石桥,走过花丛,施瑶踏进了竹林里。
有夜风拂来,肉香夹杂着竹叶的清香袭来,施瑶的肚子不由咕咕作响。她加快了脚步,只见今早见到的白猫窝在一株青竹旁,还是用那般高傲的眼神看着她,懒懒地“喵”了一声。
“吱吱。”
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方才还是慵懒高傲的白猫倏然变得精神,喵喵地叫了几声,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紧接着,一抹胭红色的身影出现在施瑶的面前。
施瑶不由一愣。
眼前的姑娘穿着胭红色水仙纹的衣裳,质地是极好的,饶是见惯了燕阳城中上好的锦缎,可她此时也分辨不出这姑娘身上到底是什么锦缎,织法太过奇怪,可是却有一种异样的美感。再瞧她的容貌,妍妍似娇花,看起来像是跟她同个年纪的。
胭红衣裳的姑娘抱起了白猫,用微妙的目光打量着施瑶。
瞬间,施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