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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个虚像凶手……”
讲到这里时,明水袖一下子停住,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你慢慢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说。
“那个凶手藏在镜子里,我当时背对着他,听到他在镜子里的脚步声后回头,见他突然拔剑,向着我一剑斩下来。他的样子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挥剑之时,眼中带着无法形容的戾气,仿佛对全世界都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我见过那种眼神,北方大帝眼中就常常出现,那不仅是对世界的恨,而且是对全人类的恨,恨不得让人类下地狱……”明水袖说。
“那男人是亡明皇帝?”我问。
明水袖点头:“正是,正是。我在接受训练时,无数次看过那皇帝的画像,记得非常清楚。出现在镜中的虚像凶手就是那皇帝,绝对没错。唯一的解释就是,皇帝斩杀公主时,公主正好坐在镜子前,那一刻,砍人的、被砍的全都被铜镜保存了下来,一直留存至今。”
禅宗多有记载,古镜能藏妖精。
现在,这面被顾氏一族收藏的古镜之中,藏的不是妖精,而是亡明皇帝的虚像。
如果顾倾城跟“亡明公主”有关,那么她再见到这古镜、古剑时,一定就能想到昔日的反噬惨剧,情绪备受折磨。
要想知道真相,就要求教于顾倾国。
“拨港岛顾先生电话,我要跟他通话。”我说。
明水袖摇头:“目前的情况,打电话只会暴露我们的位置,并不明智。更何况,这件事只是出于我的猜测,没有真正证据。你这样问他,没有任何结果的。”
我没有坚持己见,现在暴露位置的确不明智,不如暂避风头,择机再动。
天亮之前,我进了客房,锁门安睡。
顾倾城失踪、大将军死,对于我来说,这是两个沉重的打击,几乎无法承受。只是,这是命运的安排,无论我接受不接受,事实就是如此。
“人定胜天只是一句空话罢了,人类不过是上天玩弄于掌上的蝼蚁,生生死死,颠沛浮沉,没有什么是能够自主的。唯有好自为之,努力向前,尽人事,听天命……”睡过去之前,我反复告诫自己。
在梦中,我看见了那面高及屋顶的铜镜,镜中影像,清晰可辨。我虽然站在镜前,但镜中反映出来的,却不是我,亦不是现在的某个场景,而是古代的一间富丽堂皇的闺房。
任何人看到那种情形,都会回身观察,看看身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当我回身,眼中所见,仍然是现代化的房间布置,跟镜子里绝不相同。
突然间,我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杀气,而杀气就是来自铜镜之中。
我回过头去,镜中出现了一个双手举剑的男子。我刚看到他,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五官,那把剑就狂暴无比地直劈下来。
一剑过后,虚像消失了,镜子仍然是镜子,镜中反映出的,跟我身边的景物一模一样。
“只是虚像……铜镜保留了虚像,或者是当时的某种磁场产生作用,记录了一段非常短促的视频,不过几秒钟的长度。究竟是铜镜让顾倾城想到了过去,还是顾倾城想到过去而发现了铜镜?如果顾倾城是亡明公主,那是属于前世记忆还是轮回转世……”我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当然,这些问题是不必回答的,因为顾倾城已经消失在112窟中。
“那么,顾倾国能回答我的问题吗?如果能回答,他是不是也知道跟铜镜、古剑、顾倾城相关的一些事?并提出相应的解决办法?作为古玩业的大人物,他对古玩的了解深入骨髓,一定能给我答案,帮助我找到顾倾城……”我刚刚从一堆问题中跳出来,转眼又陷入另一堆问题里。
最后的最后,我是被问题缠绕而醒的。如果再不醒,这些问题就要编织成绞索,把我的喉咙紧紧扼住了。
“龙先生,龙先生?”明水袖叩响了我的房门。
我打开门,她的神情半是喜悦半是焦虑:“龙先生,刚刚顾先生给我打来电话,说派人送了资料过来。你放心,这次是真资料,不是挑动我们相互自杀的引子了。他已经原谅我的间谍行为,允许我陪在你身边,一起找回顾小姐。”
我无法为她感到高兴,因为很明显,顾倾国能够站到今天的位置,一定已经炼就铁石心肠,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一个卧底。
“好,送信的使者几时到?”我问。
“大约两小时后,即中午十一点左右。”明水袖回答。
接下来的两小时内,我打开电脑,查阅了一些资料。
明水袖描述过的那面铜镜是明宫中在册的文物之一,名为“饕餮纹凤仪鸢尾镜”,实际高度为三米三五,最早的确是明宫里的公主所用。清兵入关后,该铜镜被锁进库房,再没出现过。
亡明皇帝用过的长剑极多,从年轻到自缢,至少超过一百把。根据史料推断,斩杀公主的那把名为“决疑”,铸造者为江南铸剑师雷魅。史料记载,雷魅铸造此剑的时候,选择的都是暴风雷雨之夜,将天地间最恐怖的戾气全都融入其中。所以,当皇帝手持此剑时,才有勇气决断一切疑惑,从万千答案中做出最后选择。
两件古物能够从顾氏一族的藏品谱中查到,都属于非卖品,被永久封存起来。
第270章 黑市杀人案(1)()
从找到的这些资料可知,古镜、古剑真实存在,其渊源的确可以追溯至亡明之时。在当时的战乱环境中,一面镜子、一把剑都是极其普通的,远远不及金银珠宝那么诱人,所以才会被人忽略,不至于被闯王李自成的起义军带走,永远地留在了紫禁城的藏宝库中。
当下,最需要证明的是,先有了古镜中的虚像还是顾倾城的记忆?
如果时间允许,我和明水袖可以马上返回港岛,去看看那古镜和古剑,并且面见顾倾国,听听他的想法。
两小时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们等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明水袖十分紧张,在我的示意下躲进卧室里去。
我从猫眼中向外望,一个快递员打扮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纸箱。
“谁?”我隔着门问。
“送快递的。”年轻人回答。
我把门打开一条缝,警觉地向外望。
“先生,明小姐的快递,请签收。”年轻人微笑着说。
我打开门,他将手中的纸箱向前一递,同时送过来的,还有纸箱下黑洞洞的枪口。
“龙少,抵抗徒劳,不要白费力气。我没有恶意,只是顾先生麾下一名保镖。不要声张,后退,顾先生五分钟到。”那年轻人的语速极快,但口齿伶俐,这段话说得清清楚楚。
我听对方的劝告,双手抬过肩头,默默地后退。
年轻人进来,把纸箱放在桌上,枪口始终对着我。
“顾先生到访,也不用这种骗术叫门吧?”我问。
年轻人摇头:“人人忌惮北方大帝,不得不多做一些防范。龙先生或许不知道,外面的江湖形势一夜之间大变,根本不是原先的样子了。”
“洗礼行动?”我苦笑。
“非常正确,江湖遭受洗礼,各个帮派一切归零,包括很多人的性命。今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敦煌已经是全新的了。”年轻人点头。
我无法想象外面的样子,但却有例子可以参考。
港岛帮派林立,每隔十年,就有一次帮派大清洗行动。在行动中,很多过于嚣张招摇的人就会一夜之间消失,位置被其他性情温和者取代。不同帮派之间原先剑拔弩张,清洗过后,大家又能平心静气地谈合作、谈未来,互通有无,共同发展。
“洗礼”是好事,不断的“洗礼”能够对江湖势力进行微调,而不至于闹到长街血拼的地步。
这一次,我也希望北方大帝的“洗礼”能够为江湖带来新面目,使得那些过于放肆的帮派能够收敛一些。
不到五分钟,一个西装革履、目光犀利的中年人便进了门。
这就是顾倾国,经常出现在港岛纸媒、传媒上,港岛无人不识。
“龙少。”他笑着向我伸手,“打扰,打扰。”
我不卑不亢地跟他握手:“客气了顾先生,这种时候,任何客套话都请免了,直接给我线索就好。”
顾倾国一笑:“嗯,我猜你一定想要铜镜和古剑,所以一起运来,供你参详。”
这一点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原以为我和明水袖乘飞机去港岛会更快一点,没想到顾倾国已经提前计划,把两样东西带来。
几分钟后,外面有货车开来,几名工人将一个大木箱抬进来,迅速地拆开,在客厅里立起了那面古镜。
古剑是放在另一个小木箱里的,一拿出去,剑气便刺痛了我的眼睛。
“龙少,你一定有很多问题,但是,我们不用急着弄清这些,而是喝茶聊天,畅叙未来合作的前景。你看如何?”顾倾国问。
我点点头:“顾先生高看,敢不从命?”
与这种行业大佬谈话,普通人只能跟随,却无法自定节奏。
顾倾国的手下进来,取出两只小型保温壶,一只递给他,一只递给我。。。
“去阳台吧,聊几句。”顾倾国说。
我们一前一后上了阳台,在两把休闲椅上坐定。
外面,有老人在带着小孩子做游戏,环境略微有些嘈杂,大人小孩的声音响成一片。
“这才是生活,有人声,有活力,接地气……我一直盼着这种生活,融入寻常百姓之中,而不是远离市井,将自己完全孤立起来。”顾倾国感叹。
我无法接话,这种感叹属于大人物的无病*,与普通市民无关。
“有时候,当你失去最重要的人,才会意识到,从前追逐名利的行动有多愚蠢。比如现在,当我意识到倾城已经离我而去的时候,就会心如刀绞,恨不得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