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桨兰舟冷笑:“黄花会屹立美国百年,这些小的挫折,还是能够轻松应付的。”
“是吗?”左丰收皱眉,忽然转头,望着养路站那边。
因为桨兰舟的出现,刚刚我们两人都无意中忽视了那边的战事发展。
现在,养路站的铁栅栏门已经四敞大开,两辆吉普车停在第一排平房前面,车上的八扇门也都开着,但却看不见车里的人。
“好像不太对劲?”我心里立刻产生了疑问。
那院子里没有人,第一排平房的门窗全都关着,只有第二排平房的东西两头各开着一扇门。
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判断左丰收的人已经展开强攻,由平房内部的套门进入了枪手所在的房间。
狙击手的标准武器配备是“一长枪、一、一手枪、两”,长枪用于狙杀目标完成任务,用于近距离接敌,手枪和则是用于最困难情况下的自保。
迄今为止,那枪手只开了一枪,九毫米子弹就在左丰收的掌心里。除此之外,我好像没听见任何枪声、爆炸声。
当然,这么远的距离,如果枪械上添加了消声器,的确也很难辨识其射击时发出的“卟卟”声。
“那边有些不对劲,我们过去看看?”左丰收突然问。
我料不到他会提出这种邀约,毕竟我们之间是敌非友。
“好。”我只迟疑了一秒钟,立刻点头答应。
我们离开栏杆,沿着阶梯下去,坐上了另一辆吉普车。
“开到那边,院外停下。”左丰收向前指着,吩咐那开车的司机。
“左先生,后座中间的暗格里有枪。”那司机从后视镜中看着左丰收。
左丰收皱着眉摇头:“枪?不,不需要了。”
我没有开口,既然他说不需要,那我也没有任何意见。枪手的目标是他,我只是适逢其会的旁观者。
车子飞驰之中,左丰收一直保持沉默。
“左先生,暗格里也有防弹背心,您最好能穿上。”那司机尽职尽责,再次提醒。
左丰收笑起来:“对于真正的枪械高手来说,举枪瞄准的第一点,正面对准眉心,侧面对准太阳穴,背面对准后脑。别说是防弹背心了,就算是戴着半包围的防弹头盔,也会瞬间中弹。”
我同意他的观点,而且,高准应该就是这一类的高手。所以,我相信在追捕高准的过程中,左丰收的人一定没占得了便宜。
“是是,左先生高见。”那司机终于闭嘴。
车子在养路站外的墙角停下,那司机极有经验地缩身低头,将自己被攻击的可能性减到最低。
“我一直都很奇怪,那枪手早在一小时前就有机会开枪,为什么迟迟不决?我的线人已经准确地辨别出了她的身份,从这个身份看,她对我一定是除之而后快,没有任何理由延缓射击,而应该是第一时间开枪杀人。你说,这么多疑点,一个接一个的,到底为什么?”左丰收自言自语地问。
我回答不出,只是默默地开门,双脚落地。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最近,常常敏于言而讷于行,真是太不应该了,违背了孔老夫子的谆谆教诲。做人,应该敏于行而讷于言才对。好吧,去看看,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左丰收从另一边下车。
我们矮下身子,快速通过大门,从第一排平房的东侧绕过去,进入了第二排平房的东首第一间。
如我所料,这些房子并不住人,而是堆放着扫帚、水泥、沙袋、铁锹之类,都是常见的筑路材料和劳动工具。
房子约有七米宽、五米深、三米高,左侧是山墙,右侧则有一扇内门,通向隔壁房间。
那扇木制的内门向隔壁推开,隔壁却毫无动静。
从地上的脚印痕迹看,吉普车上下来的人分为了两队,进入这个房间的是其中一队,总共四个人。
我们没有停留,跟着脚印蹑足前进,极快地推进到了枪手所在的房间隔壁。
这一次,我闻到了血腥味,也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
左丰收蹲下,用指尖在地上轻轻划了四五下,在一个简易方框的右上角戳了戳,表示那枪手隐藏的位置。
最初,枪手一定是伏在窗前的,视线斜向上方,瞄准莫高窟的栏杆位置。当其遭受两路人马攻击时,则会远离窗户,栖身于门后,向攻击者发动偷袭。
“我自己进去,你留在这里。”左丰收低声说。
我没有反驳,顺从地点头。
古语说,活到老,学到老。
在江湖上,只有善于学习、反思的人才能活得更好,活得更久。
左丰收是高手,遇到这样的人,只有抓紧一切机会、一切时间向他学习,才是提高自己的正道。
他向右移动了两步,双掌齐出,抵住了墙面。
那堵墙是“四八结构”,即墙的厚度为两块方砖,尺寸是四十八厘米左右,具有很好的隔热、保温、防潮、防噪功能,坚固性、稳定性也得到了很好的保障。
如果由我主导进攻,我会采取“一高一低”的双人组合战术,一人翻滚闪身出去,从地面向着枪手所在的位置连续射击,进行紧急火力压制。另一人从高位闪出,利用不超过三秒钟进行观察,然后果断射击,将敌人击毙。
这种简单有效的技战术也是美国西点军校教科书上的必修课之一,熟练掌握,灵活运用,能够收到奇效。
出乎意料的是,左丰收既没有采取任何战术,也不提示我对他进行火力掩护,却是“穿墙而过”。
我没有看错,他就是通过“双掌抵墙”的方式从这边的墙上骤然消失了。
我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马上揉了两下,却发现这是实情,左丰收的确是一种匪夷所思的奇术穿墙而过,进入了枪手所在的隔壁。
“你是……是你?”我听到了左丰收的声音。
“是我。”一个女子的声音回答了两个字。
之后,隔壁再无动静。
我觉得那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在脑海中仔细搜索,竟然依稀是大将军在说话。
沉默了一阵,左丰收又开口:“我以为,你会庆祝我的成功——即将成功,如果我们一起走向成功,该是一幅多么完美的画面?那也是我梦想了很久的一幕,想到过有一天能实现,却没想到这么快。”
如果那说话的女子真的是大将军,他们的对话就很容易理解了。两人同在黄花会中,女方高高在上,如云端中的仙女;男方混迹于从人下走之中,默默无闻。终有一日,经历过卧薪尝胆的男方一飞冲天,终于有了自信,可以邀请女方一生同行了。
换一个场景,换一对男女,这应该是个非常感人的爱情题材故事。
“我都这样子了,怎生延续过去?”那女子问。
左丰收一声长叹:“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的心都不会变。”
那女子连声苦笑,笑声艰涩:“我变得连自己都不认不出来了,每天晚上,对着镜子,我恨不得将脸上这张皮撕下来。这不是我,自从变成这样以后,我不知道,到底是身体里住进了魔鬼呢?还是我的灵魂住进了魔鬼的身体?雪菩萨害我……空谈报国害我……历史专家害我……悔不当初,同意了这样一个‘换头计划’——”
左丰收稍稍沉默,再度开口时,声音里柔情无限:“大将军,无论怎样,你仍是你。爱你的人爱的是灵魂,又不是外表的皮囊。在苗疆秘术之中,有很多种方法能够改变人的外表,如果你愿意换回原来的样子,我们可以一起踏遍苗疆二十四岭、三十五水、七十九洞,终此一生,务必达成你的心愿。”
“呵呵,你明明知道,雪菩萨的易容术禁制无人能解,她做完的易容手术,只有她本人才能二次动手。外人动刀,只会造成病人的大雪崩,死在手术台上。”大将军说。
雪菩萨死于石塔的事,发生于大将军失陷于基地之后。所以,大将军根本不知道雪菩萨已经死了,她必须保持着易容后的样子,直到终老。
“是吗?”左丰收低声笑起来,“那也是极容易的,我全力助你,等到‘换头行动’结束,我们一起去找雪菩萨,结束这场游戏,好不好?”
大将军叹了口气:“对,这大概是目前唯一能让我坚持活下去的理由了。”
左丰收明明知道雪菩萨已死,这时却撒谎骗大将军,把谎话说得跟真话一般。
如果往好处想,他撒谎是为了安慰大将军的情绪,让对方尽快平静下来,免得积怨成疾。往坏处想,他此刻欺骗大将军,后面不知还藏着多少诡诈变数。
“我们先出去吧,这里空气不好。”左丰收又说。
“龙先生呢?他不是跟来了吗?请他进来吧。”大将军说。
“好,我马上请他进来。”左丰收答应。
第184章 近距离搏杀(2)()
普通情况下,左丰收知道我在这里,只要在隔壁叫一声,我就会走进去,不用浪费任何力气。可是,他没有那样做,而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站在门框里,堵住了门口,表情严肃,直盯着我。
我向前走了两步,等他开口。
“龙先生,大将军是我最仰慕的人,从前是,现在更是。黄花会中,惊才绝艳、出类拔萃的女子很多,但我心里眼里只有她。人生难得相知心,有一知己足矣。如果我有这种荣幸,愿意与她共度一生。”左丰收说。
我无法找出恰当的言辞来回应,只好无声地抱拳拱手,表示祝贺。
“你是第一个知道我们之间感情的人,我万分希望得到的是最真诚的祝福。当然,龙先生是一位良善君子,我的这一小小要求,还是有希望得到满足的,对吧?”左丰收接着说。
他的脸凝重得如一块铁板,但说的话却很轻松。当下,他背对隔壁房间,只给大将军一个背影,后者是看不到他言行不一这种怪异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