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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看过的资料中并没有“不可思议之虫”的清晰图片,不过,假如密室中有那种蛊虫,我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总能看到一两只才对。
向上看,洞口投射进的光柱十分昏黄,只能照射到密室的一半,再往下,一片黯淡,模糊不辨。
“桨姑,桨姑。”我试着叫大魔手呼喊过的那个名字。
嗒的一声,一只手穿过了木梯的空格,攥住了我的脚踝。
我低头望去,一个身材瘦削、披头散发的人伏在地上,抬着上半身,手臂伸到极限,才够到了我的脚。
“桨姑,是你吗?”我低声问。
“是。”她的声音十分嘶哑,但却很有力气,并没有大魔手那种奄奄一息的无力感。
“我来救你上去。”我说。
迄今为止,我并不清楚自己下来的目的到底是“救人”还是“消灭隐患”。
如果大人物在受到“不可思议之虫”的攻击后心智大变,成了危害人间的怪物,那我只能执行后者,用宝蟾给我的枪结束对方的生命。
“不,你听我说,这个计划的核心是‘请君入瓮、反客为主’。现在,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必须借助你的帮助,才能完成剩余的部分。”大人物说。
很明显,她的神志无比清醒,乱发之下,双眼炯炯有神。
“不可思议之虫在哪里?”我问。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更是我能不能相信她的前提条件。
“我不知道。”大人物摇头。
我蹲下去,近距离盯着她。
“左丰收说,这个地下密室中预先布置了‘不可思议之虫’。你进来,正是自投罗网。现在,你应该意识到了,这密室里有些不寻常之处。”我说。
她再次摇头:“没有,这密室里什么都没有。”
“你要找的东西呢?找到了吗?”我问。
她第三次摇头,说的话却是高深莫测:“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不禁皱眉,那两句话来自一首佛教著名的偈子,原文为——“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与此对应的,则是智商、情商略低的另一首偈子——“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休教惹尘埃。”
我一时不解,大感困惑。
“你看这个密室,空空洞洞,一物皆无,是不是能够给人带来某种启发?”大人物放开握着我脚踝的手,扶着木梯,缓缓站起来。
我粗略计算,密室长度、宽度、高度近似为二十米、十五米、八米,那么其面积为三百平方米,体积为两千四百立方米。
当初选定罗盘村为秘密基地的黄花会高层们,刻意地在石塔下修建这样的巨大密室,一定是有所图谋,用它来存放某种巨大的物体。不过,密室入口仅有一米见方,与“存放巨大物体”又是完全相悖的。
在港岛,霹雳堂拥有十几个水上码头,与之匹配的,则是靠近码头的十几个大型货仓,每一个的体积都数倍于眼前这个密室。
关键是,要想存放巨大物体,其开口一定要大,才有利于吊车、起重机、叉车工作,高效顺畅地搬运物体。假设所有物体都通过这密室顶上的洞口出入,要想填满密室,只怕二十四小时连续不停搬运,都得费个几天几夜。
“你根本不是来取东西的?这里根本没有你要的东西?”我脑子里灵光一闪。
“这里根本没有东西。”大人物的回答印证了我的猜测。。。
除了木梯和我们两人,密室内的确是空的。
我向洞口望了望,不禁担心如何向左丰收解释。或者,大家现在都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误区,都以为大人物会找到某个秘密。实际上,密室中没有秘密,这一点只有大人物最清楚。
“你下来,我有话说。”大人物低声说。
我沉吟了一下,缓步下了最后几层阶梯,站在密室的地面上。
地面不是平的,而是高低起伏,有沙有土。
我俯身细看,原来密室底部是一个巨大的沙盘,隆起处是沙丘,低矮处是干涸的湖泊。向前看,五步之外,还有一道黑黝黝的山崖,连绵起伏,一直向黑暗中延伸。
“龙先生,三个月前,我离开北美5地区空军基地;两个月前,我经澳大利亚墨尔本、巴拿马运河、埃及开罗港三地,层层洗白身份;一个月前,我取道港岛进入大陆。现在,我的身份记录很干净,是一个美籍华人,家庭中双亲早亡,我在孤儿院长大。你不要问,先听我说完——”她轻轻捂住我的嘴。
我心里的确存在太大疑惑,因为大魔手向我介绍时,说她是黄花会的大人物,肩负着巨大使命赶来敦煌。
按常理来说,黄花会是不需要洗白的,会中高层本来就是白道中人,只要亮出黄花会身份,就能畅行全球,一路绿灯。
“嗯。”我点点头,从她的指缝里说了一个字。
她的手很冷,仿佛手指、手掌都是寒冰雕刻而成的。
“黄花会完了,五角大楼已经下了格杀令,从政府上层、军方高层开始,将黄花会连根拔起,不留转圜余地。其根本原因,就是黄花会高层一直推行的‘换头行动’。”她说。
我没有感到吃惊,因为江湖人物与大国政治相比,无异于藤萝比之于大树。
藤萝再粗壮、再茂盛,也必须借助大树才能攀上云霄。一旦附身之处生变,那么,即使是高达数十米的热带雨林食人藤,也会轰然倒下,凋零枯萎。
换句话说,在政治家眼中,江湖人物只是工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能有思想,更不能自作主张。
如果这“工具”有了生命,那就犯了政治家的最大忌讳,必须连根消灭,不留灰烬。
黄花会势力再大,也只是五角大楼诸多工具之一,其根本性质不可能改变。
“好,我懂了。”我点点头。
“现在,除我之外,所有美国政府势力范围内的黄花会高层已经悉数被擒,锒铛入狱,被押送至美国关塔那摩海底铁狱的最底层,不可能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所以说,我,就是黄花会的权力之首——”大人物撩了撩乱发,嘴角浮出难以掩饰的阵阵苦笑。
第163章 不可思议之虫(2)()
到了现在,我才明白大魔手说的“黄花会大人物”究竟是什么意思。当会中所有高层被斩杀殆尽时,留在外面的人,只能以眼前的桨姑为唯一领袖,相当于皇室延续下来的唯一正统血脉。
黄花会主导了“换头行动”,肯定是触犯了五角大楼上层的利益,遂导致了集体逮捕的悲惨结局。
或者,黄花会并没做错什么,只是应验了古语“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说法。
五角大楼历史上,已经多次上演过类似的大局,比如越战、沙漠战争、阿富汗战争中的退役者,都落入了社会的底层,过着隐形贫民的生活。
人性的阴暗面是完全相通的,无论是哪一个国家,只要是人治,就一定出现相同的结局。
“这种逃亡,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我问。
大人物并未表现出任何恐惧,眼中却闪烁着熠熠精光。
“不是逃亡,而是采用了更激进的剑走偏锋的手法。当黄花会重新站上历史舞台的时候,五角大楼的态度就会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现在,我的唯一目标,就是敦煌天机。美国政府四年大选的日子不远了,总统易位,五角大楼的操刀者也会更替,那就是黄花会复生之时。我已经通过秘密线人将消息送入关塔那摩铁狱,要那些黄花会的元老们稍安勿躁,静待来时。”大人物说。
我明白了,现在,没有人需要被可怜,即使看起来穷途末路的大人物,也心怀翻盘梦想。
黄花会之所以能够百年屹立不倒,与其强大的组织精神、文化信仰是密不可分的。
“外面,左丰收磨刀霍霍,只等你上去呢。”我说。
“左丰收只是无胆鼠辈,花了太多时间隐忍罗盘村,斗志已经消磨干净。我所忌惮的,是你。”大人物转过头,双眸如电,紧紧地盯住我的眼睛。
我料不到有这样的变化,坦然迎着大人物眼中的电光。
“你到敦煌来,当真不是出于某个宗派的指使吗?”大人物问。
我毫不迟疑地回答:“当然,如果你看过我的简历,就一定不会怀疑这一点。”
大人物摇头:“简历是可以伪造的,就像现在,任何国家的情报机构扫描我的指纹和视网膜,都不会将我跟黄花会联系起来。我只是最普通的平民,毫无政治倾向,身家清白如同一张素纸。”
我不再解释,摇头一笑。
“或许我们可以——”
大人物只说了几个字,就被我举手打断:“素昧平生,萍水相逢,大家相伴走一段,再也不可能产生其它纠葛。”
我不可能加入黄花会,更不可能成为大人物麾下的干将马仔。
在敦煌,我是个自由人,完全凭着自己的意志行事,不会接受人的邀请或威胁。
“大将军说,你是个好人。雪菩萨也说过,虽然是萍水相逢,但你已经俘获了她们的心。”大人物长叹一声。
大将军失陷于秘密基地,至今不见踪影,而雪菩萨刚刚死于石塔门外,就地埋葬。我没有深入了解黄花会的战术方针,只是觉得,很多人前赴后继,不惜性命去拼,最终目标,仍不十分明确。
或者,真正知道那目标的,就是大人物。一切计划,全都在她脑子里。
“我们上去吧。”我向上指了指。
密室是空的,再留下去,也没有意义。
当我仰头看着那洞口时,恍惚觉得,那洞口正在轻轻晃动着。那种情形,犹如潜藏在水底的人仰视水面上的物体,无法避开光线折射的影响,映入眼中的一切事物,都随着水体流动而动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