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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无法消灭大鹏王,那么在冥冥之中,一定有某种力量是可以制衡他的,只不过那力量并不在我们手中,而是存在于未知之内。
塞翁失马,祸福不定。
就像最珍贵的救命草药旁边必有毒蛇猛兽守护那样,生与死、对与错、得与失、进与退都是辩证关系,一个选择导致错误的结果,甚至任何选择都导致错误的结果。那么,到哪里去寻找答案?
答案就是——谜面即是谜底。
我们要找的,就是“八恶人”所在的那八幅画。
电梯停下,我托着玉狐禅原路返回,进入狼藉不堪的大厅。
“如果大将军足够聪明,应该也能想到这个答案。只不过,她已经没有生还的机会了。”我在心底黯然长叹。
真正让我对大将军产生悲悯的,正是她手中所持的那把大刀。
十九路军是当年的抗日先锋军,用长枪和大刀更是用肉身在淞沪筑起了一道长城,抵挡住日军的疯狂进攻。今日,大将军又是用同一把大刀,对抗大鹏王,救下我的命。我必须好好活下去,尽全力破除灾患,才对得起大将军的死。
“真的要这样做?”在摘掉第二幅画之前,玉狐禅再次问。
我推开坍塌的会议桌,又搬开一张椅子,足足思考了一分钟,才点头回应:“就这样做,如果出了问题,我这条命也心甘情愿不要了。”
玉狐禅双手放在画上,盯着画中播种的妇人。
那妇人背上有一只竹篓,竹篓有盖,盖子半开,露出一只小手来。
乡下农妇勤劳,有时候会把孩子装进竹篓里,背着下地,既不耽误农活,又能兼顾看孩子,一举两得,两不耽搁。
单看画面意思,是在赞美一位勤劳贤惠的农妇。
“真的不敢想象,以毒攻毒之策竟然要用在这个地方——”玉狐禅转脸,向着那正面墙上的大保险柜,“实际上,‘八恶人’之外,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应该就在那里面。”
我不禁皱眉:“什么意思?”
“天忍者。”玉狐禅轻轻地说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像一根巨大的刺,扎得我浑身一颤,立刻追问:“怎么可能?天忍者在这里?不是说,日本皇室最器重的天忍者已经死于二战长沙会战中吗?当时的战报明明白白地记录着这件事,天忍者被国民党部队的第一搏击术高手司空白鹤阵前击杀,尸体悬挂于旗杆上风干三日,最后化为干尸。”
关于天忍者、司空白鹤这段中日高手之间的战斗,很多资料中都出现过,并且被中国武林津津乐道。
日本忍者普遍意义上分为下忍、中忍、上忍,分别对应着初级、中级、高级,而在上忍的上面,还有“天忍者”这一层次。
日本江湖历史记载,真正有据可查的天忍者,大多数属于猿飞、柳生家族。前者占八成,后者占一成,其余各大忍者门派的人总共占一成。
被司空白鹤所杀的天忍者就是来自于猿飞忍者家族,全名为猿飞月末。
“一切历史,都是胜利者的谎言,不是吗?”玉狐禅问。
我摇头:“并非如此,史书即是史书,而且各国之间,史官互相参照,总能得到一个正确的结果。”
玉狐禅也摇头:“龙先生,我不想反驳你,但我确信,天忍者猿飞月末就在那里面。我进入保险柜刺杀黄花会大将时,还曾疑惑,为什么没有看见天忍者的痕迹。现在看来……现在看来一定是修行过程中发生了无法想象的变化,毕竟天忍者的能力要远远高于‘八恶人’。”
我不禁苦笑:“这么说,基地内部的变化距离尘埃落定的时刻还早得很?”
一个金翅大鹏王已经能够痛宰黄花会的部众,若是再多一个天忍者,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玉狐禅正色回答:“没错,没错。风潮一起,不知所往;风潮一住,不知所归。这就是江湖,一个永远动荡不安、无法独善其身的地方。”
她的话很有道理,我无法反驳。
我们相对沉默了一阵,玉狐禅抬手摘掉了那幅画,露出了后面的保险柜。
既然决定要打开它,我们没再耽搁,便撕掉了盖着火漆封印的封条,拉开了保险柜的门。既出乎意料也在意料之中的是,保险柜内是空的。
“有了天忍者的例子,我并不意外。”玉狐禅扶着保险柜的门说。
我想说“气化”二字,但这两个字实在太玄妙,无法完全解决眼前的谜题。
“气化。”玉狐禅替我说出了那两个字。
气化亦是修行最高境界的表现之一,与“虹化”类似。
“是不是还要打开其它的保险柜?”玉狐禅问。
这件事是我决定要做的,她失去了主张,只能在我的决定之后做事。
“是……打开所有保险柜,释放……‘八恶人’才是解决‘八恶人’问题的唯一方法……”大将军的声音从会议室门口传来。
我惊喜地回头,才发现她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你怎么样?还好吗?”我大步向她冲过去。
大将军摇头:“不要慌,不要慌……血是……大鹏王身上留下的,我斩了他三十五刀,他还了我……一线,大家……大家不过是打了个平手而已,我当然撑得住,撑……得住……”
一句话没说完,大将军便软软地倒下。
幸好我来得及时,双手抱住她,让她倒在我怀里。
大鹏王的葫芦一线射中的是大将军的左胸向下四寸,正好在心脏的下缘,留下了一个深度一寸、直径一分的焦黑色小孔。
三十五刀换一线,其实大将军已经输了,能够逃到这里来,也是侥幸。
第119章 十九路军大刀(3)()
“我不会死……我也不能死,真正的大恶战在后面,黄花会生死存亡,在此一役……释放八恶人,释放八恶人……”大将军低声说。
她的眼睛已经无力全睁,而是半开半闭,苦苦支撑。
“真的这样做——”玉狐禅向剩余六幅画依次望去。
我点头:“对,这大概是唯一的办法。”
“去做,不要管我……去做正确的是……事……”大将军在我怀中挣扎。
“刀呢?”我问。
“留在……敌人的后背上了……”大将军微笑起来。
“好,你等着,剩下的事,我来承担。”我把大将军轻轻放在地上。
剩余六幅画全都摘下来,保险柜也全部打开,但里面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所谓的“八恶人”,除了大鹏王之外,其余一个不剩,都化为了空气。
这种结果,令玉狐禅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一定有什么留下来了,只是我们无法看见。”面对最后一个空无一物的保险柜,我喃喃地说。
“无论怎样猜测,结果总是一样。”玉狐禅说。
我沉声吩咐:“你带大将军出去,我留在这里,解决问题。”
玉狐禅急切地摇头:“那样岂不是拿你的命换别人的命?心月无向派与黄花会是两国宿敌……”
她没再说下去,既然大家都明白这种敌对关系,无需反复陈述。
“好,我带她出去,我带她出去!”玉狐禅改变了语气。
聪明如她,一定能看清眼前的形势,也明白我的话。
大坝将溃,即便是名车,也会被当作装土的麻袋投进去,以阻塞洪流。现在,大鹏王就是决堤的洪水,必须有一个人挡在这里,以阻止情况继续恶化。
玉狐禅走上一步,紧紧地抱住我的腰。
我也抱紧她,但只有三秒钟,我便推开她,向仰躺在地上的大将军一指。
“我带她上去,如果有危险,就毁掉所有出入口——为了反制松本泉,我已经改变了出入口的自毁系统。多保重,外面见。”玉狐禅说。
她飞奔过去,拉着大将军的右臂,翻身将对方背起来。
我们没再说告别的话,现在还不是生离死别的时候。
玉狐禅带着大将军离开了会议室,我没有耽搁,从一张翻倒的桌子下面找到那张军事地图,立刻返回了电脑分析室。
此时此刻,“曲尺穿心箭”的风水迷局已经成了双刃剑,也是唯一能够平衡双方战斗力的工事。
在玄学意义上,“风水轮流转”是永恒的主题。
只要看看玄学的“风水轮”就会明白,随着时间、地点、气机、人物的变换,风水局的意义也有天差地别的变化。如果能谨慎地分析这一点,就会从大败局中找到瞬间反杀的契机。
棋术中,有“小弃子、大弃子、弃子绝杀”等等妙计,指的就是实力相差太大时,弱势的一方必须采取“弃子”的方法,与“断尾求生”相类。
我把地图展开,铺在电脑桌上。
军事地图涵盖的元素很多,除了普遍意义上的地貌物、地下物、等高线、山脊线、经纬度坐标值之外,上面用十几个红色箭头围住了一片区域。从地名标注上可知,这片区域包括鸣沙山莫高窟、三危山、月牙泉,几乎将敦煌城南的所谓“高附加值旅游区”全都包括进来。
通常来说,红色箭头代表危险、危机、急需处理这样的一种意义。
“这里有什么?”我低声自问。
同样,基地也在红色箭头之内。
我不免联想到,昔日以电将军为首的那支人马也是从京城方向一路向西,目标直指地图上的区域。大部分人听了明水袖的叙述,会直观判断他们向着莫高窟而去,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说,电将军是奔着“这片区域”,而不仅仅是针对莫高窟。
在没有大规模的文旅开发之前,鸣沙山、三危山只是山,月牙泉只是泉,而莫高窟再也只有壁画和佛像。山、水、画就是敦煌的本质,不附带任何人为的宣传炒作成分。也就是说,日本人在山水之外看到了新的东西,才会有了草薙菅的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