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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近了龙榻,白萝瞬间就变了脸色,两日前还气色缓和的帝王,如今已是眼眶深陷,面色灰土。知晓几多医术的白萝,自知这不是个好征兆。
果不其然,谭院正只看了深度昏迷的皇帝一眼,便望向了她,摇头沉声说道:“怕是不好,毒气攻心之征兆。”
此前白萝翻阅过奇毒之书,查过皇帝这般的症状,下毒之人是铁了心要命,若非谭院正医术高明,只怕帝驾早已崩殂多年了,以毒抑毒的方法虽然是铤而走险,可也能挡住毒气一会半会侵入不了心脉,只要心脉完好,存活的时间便是越长。
殿中的人遣散的剩下不多,白萝抬首间却在一侧看见了祥嫔梁宓,那样清如白莲的女人,似乎是吓到了,捻在指尖的绢子不住擦着眼泪。
大致是察觉到白萝的目光,擦着泪的水微顿,梁氏便细声哽咽道:“方才入宫时,陛下已觉心中不适,我便搀着在外面透了透气儿,眼看是旋好了些,可谁知进来才不过一刻间,陛下忽然就晕了过去,怎么会是中毒了呢……”
白萝皱眉,看着哭的双肩直颤的祥嫔,便唤了宫人将她扶出去先。
“今晨微臣尚为陛下请过龙脉,彼时并未见不好,这毒虽然厉害,可是在饮药后的几个时辰内,是不可能发作的这般快。”
边说着,谭院正边取了金针开穴,这话是讲给白萝的,最后一个不可能,便说明这事来的蹊跷。
“赵公公,你可是一直在陛下左右?”看向内宫大总管,白萝如是问到,音色稍是凌厉。
赵公公忙躬身离了龙榻侧,往白萝跟前来,躬身说道:“确实是跟着呢,如方才祥嫔娘娘所言,一个时辰前,陛下说心中闷的慌,奴才等人就移驾到了后庭透气,彼时陛下哈说好来着,可是才回殿不到一刻钟,忽而就倒了下去!”
“告诉方才知情的人,此事不得宣扬出去,若是走漏半点风声,本宫决不轻饶!”
这事严重程度可观,本是开开心心陪王伴驾来旅游的,可是还没歇下脚呢,皇帝这头看似要不行了,搁谁都得惊慌一阵吧。
就犹如两军交战之时,若是主帅先挂了,那士气定会一盘散沙,白萝当机立断压下这事。
待谭院正施完针已是半个时辰后了,可惜皇帝还未见醒,白萝不免心惊,好在谭院正开口了:“暂时是无事了,大抵过一会陛下就能醒来,不过这次能救,并不代表还有下次,望殿下能明白。”
看着老院正一头大汗,白萝亲自递了绢子过去,老院正只接过摇头道是不必再担心,就开药去了。
本来,白萝的工作只是干卧底的,一时还有些拿不定接下来的主意。思起临行前卫明贞的交代,她不得不招了东宫的侍卫过来,亲自写了信,让人秘密发往天都去。
直到夕阳西渐十分,皇帝才幽幽转醒,作为他孩儿的媳妇,白萝敬职敬业的伺候着喂下半碗粥。大抵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太累,皇帝又睡了过去,好在睡前还记得让白萝回去休息。
走出御殿的大门,白萝才有时间舒展了下酸疼的腰杆,天色已是暗沉,跟随其后的太监点了宫灯,走前前面躬身照亮长道。
“殿下,慢些脚下。”
“谢谢。”
道过谢后,白萝不顾小太监的错愕,自己拿过了不甚明亮的宫灯,径自往自己的寝宫走去,好在天上的碧月盘挺亮的,打着灯笼白萝很快就走了回去。
大老远的便瞧见在宫阶上张头望脑的白小朵,不禁好笑的挥了挥手。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啊!那个……大小姐都等好些时间了。”
起先还是激动的白小朵,不知为何提起白瑾时,顿时就泄了气儿,咬着牙极不情愿的说到。
白萝也未在意,将宫灯给了她,拍拍有些昏沉的额头,挑眉问道:“等了多久了?”
不愿多说的白小朵只挤眉弄眼一阵,和白萝并肩进了寝宫去,果见一袭华锦白裙的白瑾静静坐在座上,通身气质静婉清美极了,虽说是等了太久时间,可秀眉间并不见急促,反倒是一派淡然恬静。
“阿姐。”唤了一声,白萝就提裙走了过去。
在看见白萝的一瞬间,清婉的美人眸中似乎有些细微的改变,可是很快又变得沉寂如水,笑意莹然的起身拉过白萝的手。
担了一下午心的白萝,此时双手都还有些发凉。白瑾握在手中时,还有些不满的皱眉,和白萝坐在一侧榻上,便笑道:“怎么了?”
还未等白萝说话,随后过来的白小朵就惊呼了一声,一双眼睛盯着白瑾紧握白萝的双手上,就甚是急切的说道:“小姐累了吧,不若准备香汤沐浴先?”
闻言,双肩酸疼的白萝就来了兴致,不在意的回了白瑾一声,便脱开白瑾的手起身来,饶有兴趣的说道:“早闻夏宫的汤浴极好,准备吧。”
却不知,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间,身后的白瑾,面色难看到了何种地步,看向白小朵的目光中,似乎还夹杂着骇人杀意。
而白小朵只对上那道目光,虽是惊惧,却还是回之一笑,挑衅意味甚浓。
第62章()
白小朵听了话,旋身准备香汤去了,却还是不忘一步三回头的嘱咐白萝,快些过来……
看着人走没影儿了,白萝才笑出声来,转过身去对白瑾歉意的说道:“阿姐别介意哈,你也知道小朵就是这样的性子。”
还待再说,却见白瑾甚是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含笑道:“阿萝见外了,小朵这丫头毕竟是父亲选给你的,为人阿姐信的过,性子烈也不见得是坏事。”
闻言,白萝当是颜喜,白小朵是她从剑州带回来的,若是有人当真说句她的不好,只怕人就得被遣回剑州去,这是白萝最不愿的事儿。
由此也可见,白瑾与卫明贞的不同,往常那黑心的太子殿下可没少拿白小朵来戳她……
“今日过来,一是想看看你这儿妥当没,二是阿姐想邀阿萝明日一道出游,不知可行?”
白萝略惊讶:“出游?”
其实这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皇帝陛下今日才清醒过来,谁又知明日会如何。可是再看她阿姐,独自一人坐在殿中等了她几个时辰,于情于理都是不能拒绝呀。
立时白瑾便看出了白萝的迟疑,那修的清丽如柳叶般的秀眉,微微一皱,旋即淡了几分笑意,关切道:“阿萝可是有别的事务?”
“啊,没有没有,那好吧,明日出去走走。”
她连忙摇着手,生怕泄露了皇帝那边的事,待反应过来时,已是满口答应了。
“那就好,明日午时后,我过来接你,这地方你不熟悉,莫要走岔了。”这般,白瑾才满意的笑了,又温声细心的嘱咐了白萝几句。
这下白萝除了说好,也就一脸苦笑朦胧,好不容易送了白瑾出去,才垮了脸坐在宽阔的矮榻上,不得不想起临行前,卫明贞数在头一条的事。
无非就是不准和别人出去游玩,特别是她阿姐……
她不乐意了,哼唧,那是她亲阿姐,怎就不能一道去了呢?
待入了汤池后,白小朵知道了这事,那表情简直了,趴在池边是欲哭无泪的控诉着白萝,看的她是毛骨悚然,拽过边上的一丈轻纱拉入水,甚是不解的问到。
“我说小朵,你究竟是想说啥?尽管说,你这眼神太吓人了!”
拽过身边装满新鲜花瓣的竹篮,白小朵拾起一把放进池里,左思右想还是说了:“小姐你……你难道不觉得大小姐很奇怪么?”
白萝一脸正色,回道:“不觉得呀。”
“我是说真的,小姐你不可能没有半分察觉,我总觉回京后,大小姐对你很不正常。”白小朵有些愤懑的说到,生怕白萝不信,还跑到了跟前去。
撩了一把花瓣在手,有几分愣神的白萝忽而笑道:“哪里不正常了?你只管说说。”
知道白萝不是在开玩笑,白小朵立时就开始竹筒倒豆子般,细数了几庄,最后才有些犹豫的说了那一日所见,有意压低了声音。
“那日还在国公府中,小姐你在花架下睡着了,我站在不远处就瞧见大小姐,瞧见她……”
“嗯?怎么了?”白萝皱眉看向白小朵问到。
白小朵几经迟疑,最终闭上眼睛豁出去说道:“我瞧见她,她亲你来着!”末了还指了指嘴,这个动作足以说明一切。
闻言,白萝立时大惊,倏地站起身来,抄过水中的薄纱围在了玲珑姣好的身上,好半晌才对白小朵说道:“这事不许再说,不管你看到的是真是假,立刻忘记,还有以后对白瑾的态度好一点,走,睡觉去。”
坐在池边的白小朵,看着白萝转瞬不间的身影,起初还有些气馁。可是再忆起她家小姐方才那声直呼白瑾,简直和当初在战场上,被姬月徵砍了一刀后,直言要报仇雪恨的语气,如出一辙。
满满的都是戾气……
所以,白小朵大胆的猜测了下,难不成她家小姐是真的早已有所察觉?立时,滔滔敬佩涌上心头,单这份隐忍,不得不说她家小姐终于要出师了。
顾大人,您终于可以含笑了!
次日清晨,白萝用过早膳,又往御殿那边跑了一趟,得知皇帝大好方才舒了口气,坐在龙榻前,准备告退时却得了皇帝第一道旨意。
“阿萝,去□□看看再走吧。”
□□?白萝随着引路宫人一道去的,这夏宫本就是用作游玩的行宫,处处都是别出心裁的景观,更不消说御殿供帝王观赏的□□了。
莲池假山,飞鸟走禽,千百种不知名的珍惜花卉,样样看的白萝审美疲劳,在路过一只雪白孔雀时,还有幸见到了开屏的美观,半米之距,喜的她想伸手去摸摸。
“殿下,此鸟乃是领邦进贡,只此两十来只,美就美在这羽毛上,万不能拔啊!”训育的管事生怕白萝兴起去拔,忙介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