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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澈回过神来,这才撇开了眼神道:“发呆不行么?”
杜遥不以为意,如今他的脑子里所有的事情都是绕着安齐远打转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青言的长相,他也不会在这种要紧的时候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苏澈看了一圈,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偏殿门前只剩下他和杜遥两个人。
“就我们两个人吗”
杜遥道:“你就跟在我后面,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就只有我能稍微挡一挡。”
杜遥也难得地苦笑道:“人来多了也没用,若宗主连我都认不出来的话,只需吞下我的修为就能轻易地破开法阵,届时你也不会有好下场。这种时候人多还不如人少的好。”
苏澈听了杜遥的话,心下更是痛恨魔修来。这种剑走偏锋的修炼方法就是会造成这样的恶果,而道修佛修之流向来与魔修不对付,别说是伸出援手了,估计心里还期盼着安齐远能早日发狂,将魔修修士都吞噬殆尽然后爆体而亡的好。
但若光靠杜遥这样的魔修,就是再来十个也扛不住发了狂的安齐远,搞不好还都成了安齐远的食物助他狂性大发,到时候鬼谷山一带估计都找不出个活物了。
苏澈也不再多言,咬了咬牙就跟在杜遥身后进去了。
杜遥回头交待道:“跟着我的步子走,若是你错踩了禁制触发了阵法,不用见到宗主就能直接去见佛祖了。”
不用你交待我也知道。苏澈在心中暗忖。
踩着步子跟杜遥一路进了三进的门院,杜遥才终于在一扇贴满了符咒的用赑屃的壳凝灌而成的伏龙门前停下了步子。
赑屃乃上古神兽,形似龟好负重,相传其背壳之坚硬能顶起泰山。
如今这扇用赑屃的壳铸成的伏龙门里头锁着的正是安齐远,足以见得其破坏力之巨大。
杜遥用法力化开了符咒,用眼神示意苏澈站到自己跟前。
意识到待会自己会面临些什么,苏澈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站到了伏龙门的正前。
伸手一推,估计有方才杜遥的法力附着的缘故,原本有千斤重的伏龙门在他的指尖刚碰到门扉的时候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随着厚重门页的打开,里头是连光线都难以投射而入的浓重的黑暗。
苏澈不再有之前那种因着修为高深而能在黑夜视物的能力,这伏龙门里头别有洞天的幽深门廊让他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的事物。
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花香味,苏澈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口,顿时觉得有些头脑发胀,下意识地便抬起手微微挡在自己脸前,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可就在下一秒,身边如狂风般席卷而过。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他的身体已经被一阵法气凝成的气旋托起,在电光火石之间就狠狠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苏澈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旋撞得七荤八素,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方才在更衣时就已经配在腰间的避气珏显然已经承受不住化神巅峰的强大威压而碎裂开来,被这股厚重的威压压住,苏澈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毫不留情的碾压,顷刻间就从嘴角渗出血沫来。
“宗主,恳请宗主收敛威压!”
一直跟在苏澈身后的杜遥见苏澈的避气珏已然碎裂,但自己又不敢轻易靠近,只得朝安齐远高声大喊。
“苏澈”
在一片黑暗中,苏澈煞白的脸旁忽然闪起两抹幽暗的殷红。
“你是苏澈?”
“你没死?”
苏澈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回答这个问题,他只知道若是安齐远再不收敛威压,他的内脏就要被碾成碎末了。
方才那在黑暗中闪起的殷红越来越明亮,但苏澈却明显地能感觉到周围的威压正在逐步地缩减。
可还没来得急捂着自己发痛的内脏呻/吟,苏澈的下巴就被人狠狠地捏住了。
脸上有些痒痒的,陌生的气息夹杂着镇魂花的香味,炽热地吹拂在他的脸上。
苏澈根本无力动弹。
方才的威压对他造成的伤害过大,疼痛让他浑身脱力,只得完全将身体依靠在禁锢住他的人的怀中。
炽热的鼻息经过他的脸颊,从来没有过跟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过的苏澈浑身泛起了成片的鸡皮疙瘩。
苏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即便方才化神巅峰的修为已经被安齐远刻意地收敛,但残留在空气中的余息也足够让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本能地感到畏惧,这种生理上的反应,哪怕苏澈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大也无法避免。
在自己的腰被如钢铁一般的臂掌箍住的那一刹那,苏澈已经忘记了思考。
“不对”
“不是”
“你不是他”
“这不是他的味道!”
明显带着恼羞成怒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下一秒,苏澈就被一股强力一推,狠狠地砸在了不远处的墙面上。
愈演愈烈的疼痛让他觉得方才差点被碾碎的五脏六腑现下都快要移位了。
可下一刻,自己的头发就被人狠狠地揪住,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宗主!”
“你他妈给我闭嘴!!!”
如野兽般的怒吼声响起,险些震破苏澈的耳膜。
话语中带着禁言的咒语,在化神巅峰的修为面前,饶就是杜遥也没法再多吐出一个字来。
“别以为只要穿着一样的衣袍,染了一样的发色,你就能成为他了”
“连他一丝一毫的味道都没有”
那双殷红的眸子一边说着话,一边近距离地朝他靠了过来。
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真的长得太像“苏澈”的缘故,苏澈反而发现拽着自己头发的力度比起方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是谁”
噩梦一般的声音在苏澈的耳畔再度响起。
没有选择的余地,苏澈只得忍着剧痛咬牙道:“我是苏澈。”
第7章()
07
苏澈的话音刚落,耳边便响起从安齐远喉中发出的一声低沉的冷笑。
随着声音的响起,几盏点缀在内室中的壁灯诡异地亮起。
借着烛火发出的光芒,苏澈终于得以看清这个跟他近在咫尺的男人。
即便下巴被湛青的胡渣覆盖,满头的密发也因多日未曾打理而显得蓬松杂乱,破烂的黑色衣袍挂在健硕得令人嫉妒的完美躯体上。饶就是这样的不修边幅,也丝毫没能掩盖住这个男人身上的狂霸之气。
苏澈至今也没弄明白,在以绝对的实力作为话语权的修真界,到底是怎样一种强悍的心理素质才能让安齐远对当时已经处于化神巅峰境界的自己露出那样丝毫不打算掩饰的赤/裸眼神?
或许唯一的解释是这个男人生来就跟“目中无人”这个词完美地联系在一起,苏澈在很久以前就隐隐觉得,这世上或许没有人能比安齐远更适合走魔修这条道路的了。
许久未曾见到这位所谓的“故人”,苏澈一时间有些走神。
可安齐远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只见他手指起落之间,自己的一身白色衣袍在中衽处被狠狠撕开。
布帛破裂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苏澈听来却十分刺耳。
“你!”
被扯破的衣袍自然而然地垂下,苏澈的左胸暴露在空气当中。
好在衣袍只被安齐远撕到了腰际,虽然下腹的皮肤略感冰凉,但身体的剩余部位却没有被继续暴露的危险。
还没等苏澈反应过来,便觉得肩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头部呈三棱形状的尖刺法器狠狠地扎到了苏澈的肩窝里。
苏澈原本就煞白的脸色此刻变得越发难看,但扎在皮肉里的三棱法器并不打算消停下来,而是在安齐远的刻意为之下,以极慢的速度旋动了一些。
“呃”
苏澈难以自抑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伤口处随着尖刺的旋转立刻涌出大量温热的鲜血。血液顺着苏澈惨白的左胸一路流淌而下,逐渐润湿了堪堪搭在腰间的白色衣袍。
鲜血的味道充溢鼻腔,也不知多久没有被人这样伤过了,即便是自己的鲜血,苏澈在闻到这种腥甜的气味时还是难免阵阵作恶。
“你说你是苏澈?”
安齐远一边旋转手中的尖刺,一边慢慢凑近苏澈的脸颊。
“既然你那么想假扮他,那便应该一早就在自己身上制造出这个伤痕。”
安齐远话音刚落,刺在苏澈胸前的尖刺就猛地被拔了出来。
没了尖刺的阻挡,血液流淌的速度更快了些,失血过多的苏澈只觉得一阵强过一阵的晕眩感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安齐远拍了拍苏澈遍布冷汗的脸。
“难道你不知道,我与苏澈在结丹之期时曾经参加过宗门大比,当时的苏澈正是被我用这把三棱尖刺扎到,从此以后就在这个位置留下了这样一个伤痕。”
苏澈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但听安齐远提起,倒也立刻记起了几乎是发生在几十年前比试场上的事。
虽说门派大比都号称是点到即止,但那次比试安齐远不知遭遇了什么事情,似是心情极度不好,上台的时候就阴沉着一张脸,甚至还没等裁判官发令就已经展开猛烈的攻势。
苏澈一开始猝不及防暂时居于下风,安齐远便趁着苏澈举剑防御的时候,猛地朝苏澈的剑撞来。
对于安齐远这样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让苏澈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在苏澈没来得及做出应对的同时,安齐远便用手中的三棱尖刺刺入了苏澈的左侧肩窝。
在三棱尖刺刺入的同时,安齐远还将自身魔气顺着法器灌入了苏澈体内。
虽说后来回过神来的苏澈一脚便将安齐远踢下了比试台,但被三棱尖刺弄出的伤口因被注入了与道修灵气完全相冲的魔气的缘故,一直过了很久才愈合。而愈合之后,就留下了一个恰如紫荆花一般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