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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去何从?”
这一问跳跃又隐晦,苏其蕤的话音落下,饶是卫城的百姓已经算是极有见识了,依旧听得半懂不懂,而旁边围观的那些士子,却是心中有数,无人生疑。
钱山眉头一挑,知晓苏其蕤果然是有备而来,这一问,恰恰问到了改制一派的虚弱之处上。
这天底下,练武耗费钱财,但读书,同样是极为耗费钱财的一件事,一名士子,若是出身贫家,恐怕要耗尽祖孙三代的积蓄,方才能供养出来。
阿堵物在大多数权贵清流看来是鄙薄之物,但大晋朝廷运转,往往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士子虽然有了新的入仕之途,但绝大多数得到这个入仕机会的士子,少有出身贫寒之家,着实是这些寒门之中的寒门士子,想要出头,太过艰难。
而百姓若是想要通过供养出一名士子改变自己的出身,也当真是宛若天方夜谭的一件事,士子多了,百姓的负担也重了。
不真正解决这一个问题,再如何改制,也终究是水中花,镜中月,最后还是要回到原点。
李馨和王雪儿皆是敛容,神色一肃,这一问,她们不知如何答,也不该由她们二人答。
第175章 一诺既出()
“大晋百姓该何去何从?”谢清华语声轻柔; 仿若呢喃一般重新道了一遍苏其蕤最后的问话; 唇边的笑意愈发的深浓,华美璀璨; 宛如天际深远高华的明月; 看似有情; 却道尽无心之色。
“这一问; 当真是问到了我如今改制的最大弱处; 也问到了我的心坎上。”谢清华微微一笑,潋滟的眸光流转之中,难得带了些许的欣慰之意。
护卫在车撵旁的李馨只听自家主君柔声自语道,“自我改制之后; 处处所见; 都是颂太平,赞英明; 仿若改制的样样举措,皆无错漏之处。”
“只是就连圣人也不敢说自己无一错处; 何况亲自主持改制的我与二兄; 都还只是在俗世之中摸爬滚打的俗人,又岂敢言自己样样皆能做的完美?”
“不过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 三而竭,改制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若是在其气势正盛的时候言道改制之失,哪怕是我有通天之能; 也难以弥补其间损失的人望。”
自顾自说着,谢清华华美精致的眉头一挑,明眸之间,尽是欣然的笑意,隔着帘幕望向苏其蕤的眸光也多了几分淡淡的欣赏之色。
墙头草固然惹人厌恶,但谢清华觉得,倘若墙头草都是如苏其蕤这般难得有才有勇的英杰,那么对于墙头草多出一些包容,还是值得的。
“但换在如今之时,改制一事已是深入人心之间的现在,再提改制之失就已经不是什么动摇改制一派根基的大事了。”
说到这里,谢清华轻叹了一口气,悠悠道,“只可惜不知是否是我在臣属心中的余威太重,亦或是世间绝大多数人,哪怕是人中选优的英杰,也缺乏放手一搏的勇气。”
她的音色清泠泠宛如流泉鸣溅,语声之中含着掩不住的惋惜之意,“当真是想不到,我一直等到现在,竟然是一位有着顽固一派未来掌门人的郎君,特特来向我述说改制之失。”
说着,谢清华转过头去,潋滟的眸光投注在一直守卫在她车撵之侧的李馨身上,柔声笑问道,“都道是君王无德,方才使得臣子不敢谏言。”
“那么阿馨,你说,是否是因为我这个做主君的德行不够,方才使得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忧心恐惧,竟不敢对我犯上直言呢?”
她的语气真诚,满满的不解洋溢在其中,望着李馨的眸光流转,柔和得令人心头不禁一颤,宛如天上的星辰一般,令人难以抗拒的璀璨华美之色。
李馨脑袋一懵,眼神一晃,在安城长年被压抑的怜香惜玉之情见状就要上涌,但她忽的眼光一斜,瞥见了谢清华腰间垂落的白玉珏,发热的脑袋霎时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绝代美人可不是她平日里遇见的那些世族小娘子,而是自家尊崇的主君。
头脑清醒过来,再次回想起谢清华方才说的话,向她求教的一言一语,李馨心头不禁有一股热流涌动。
仰之慕之,爱之惧之,她从来以为她李馨只不过是自家主君臣属中的一员,却未曾想到,自己也能得到自家主君垂怜一顾。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李馨收尽一身凛冽,微笑起来,英气的眉头上扬,带着说不出的奕奕神采。
“不,”李馨难得温声下来,笑着答道,“主君您很好,再好不过,只是我们这些做臣属的,此刻还不足以担起您的好。”
谢清华与李馨的一问一答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王雪儿在一侧听着,唇边的笑意含着抹不去的柔意,她雍容华美的容颜上是难得的暖色。
她把目光投向苏其蕤,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无论苏其蕤是怀揣着何等心思问出这一问,但至少此刻,王雪儿是感激他的。
若是不试,她哪里知道,原来在她改变的同时,自家主君也逐渐从高不可攀的遥远云端缓缓走下,知晓纵使仙子无寒骨,但依旧有着凡情。
………………
见车撵中的人迟迟不做回应,哪怕是怀揣着百倍信心而来的苏其蕤,此刻也不禁有些沮丧和失落,但多年来苏家对他倾其所有的培养不是白费,他自己多年以来为官的历练也不是空耗。
哪怕是面临如此尴尬的境况,也未见他面上显出一丝一毫的不悦忿怒之色,依旧悠悠然然,神情专注的等待着该回应的那人的答案。
旁边同他一道来的郎君们看见苏其蕤的表现,心中的不安霎时间就平息了,落子无悔,既然选定了立场,就绝对不能轻易改变,在朝廷之中,尤其是如此。
毕竟他们可不是人人都是苏其蕤,能把一介墙头草做的风生水起,步步朝着青云之上走去,稳稳当当,不惊不怒。
也不是人人都有苏其蕤那样的心境,顶着一张正气凛然的英俊脸庞,行的却是大多数世人皆不耻的两头下注之事,还毫无任何心理负担。
似是在考验苏其蕤的定力一般,原本的窃窃私语逐渐消失,气氛渐渐的沉肃下来,直等到就连李馨和王雪儿都不禁在心里猜度起自家主君的真意,重重护卫之下的中心车撵上,终于传来了苏其蕤期盼已久的回应。
“君之来意,我已心知,”谢清华的语声清淡,一字一句之间,却含着令人信服的笃定,仿佛她出口的,就将会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治大国若烹小鲜,改制一事,关系重大,一制一法之变,影响之深远,不可计数。”
“如今我尚未入得建康,纵然舌颤莲花,恐怕也无法博得诸君的信任,但诸君若是信我,让开此路,以我谢家宗女之名,归还建康之后,定将给大晋百姓一个满意的答案。”
纵然是做出这样石破天惊的承诺,谢清华道出此诺的语声依旧是她一贯的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得令人为之心惊。
但在真正了解她的人眼里,谢清华也合该如今风轻云淡,她从来是算无遗策的人物,苏其蕤那一问固然点到了改制的缺陷,但想要单单以此阻拦她的归途,却还是差了些火候。
苏其蕤倒抽一口气,若不是惦记着此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恐怕他连去死的心都有了。
纵然早在之前苏其蕤就根据谢家宗女的详细情报,在脑海设想过千万遍谢家宗女会如何应答,且耗费心力,与自己的长辈幕僚们仔细模拟过该如何应对如今的境况,可谢家宗女的回应还是完完全全出乎了他意料之外。
一个许出的承诺,彻彻底底的打破了他营造好的有利局势,可苏其蕤从未想到过,谢家宗女竟然能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云淡风轻的许出这样一个承诺。
世人敬鬼神,誓言诺言皆不可轻易许出,所谓一诺千金,越是身份贵重的人,对于自己的诺言就越发的重视,若是违诺,尤其是如此郑而重之许下的诺言,其后果之惨烈,绝不是常人能想象得出来的。
何况谢家宗女的承诺何其珍贵,珍在何处?贵又在何处?正在于这一诺赌上了她自己甚至包括了整个谢家的名誉、财富与地位,不可轻忽,也容不得人轻忽。
他苏其蕤是不想让顽固一派认为他无用而舍弃他,却也不想因此事与谢家结下死仇,若是谢宗女完不成她的承诺,谢宗女固然将会一无所有,他苏其蕤又哪里讨得了好去,只怕也要成为谢家乃至于谢宗女的陪葬品。
本身就是出身于世族的苏其蕤,比起那些寒门子弟更为清楚世族,尤其是谢家这样的顶级世族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因为了解,所有才更加的忌惮谨慎。
苏其蕤面上不动声色,却在心底无声的苦笑,谢家宗女果然不凡,如此一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苏其蕤暗暗拉上了她的战船,堪称是空手套白狼的典范。
为了他苏其蕤自己的小命,为了他苏家的满门荣耀,谢宗女的改制大计,他不仅不能阻拦,还必须尽心尽力。
做完了承诺之后,车撵之中的人就再无声音流出,仿佛是在等待着苏其蕤的反应
——这路,究竟是让,还是不让?
自小到大,苏其蕤还是头一回在一个人身上吃这么大的亏,还没有办法讨回来,苦笑过后,心中自是忿忿,只是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眼里带着殷切期待的百姓,又不得不憋屈的向谢清华低一回头。
“既是如此,那其蕤就恭候宗女践诺了。”苏其蕤拱手躬身一礼,一举一动尽显世族子弟的优雅风度,随后带领着自己身后那些高冠博带的士子们,让出了前行的道路。
车轮再次辘轳转动起来,银甲骑士身姿挺拔,手持银戟,依旧一心一意的护卫着车队向前行去,只是追随在车队的士子们,望向车队最中心车撵的目光里,多了难以抹消的狂热臣服。
第176章 建康之春()
入了春; 纵使是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