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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晏小楼心头愈发觉得不妙!
但他毕竟是担得起天骄之称的人物,一时的惊颤之后,便迅速将这样的感觉挥散,恢复了面上的从容与平静。
赵石尚未回答晏小楼的话,作为这场风波真正主角的周从风此时却出声了。
他看着赵石,容貌俊秀清冷,言语之中带着旁若无人的自信与冷淡,“写吧!”
一边说,周从风一边冲着赵石颔了颔首,不紧不慢道,“无人阻君,只盼君家公子,最后交出的诗作,当真动人到足以打动我的地步。”
若是其他人遇见周从风这样不是轻视,却比轻视更加目中无人的态度,非得用拳头教会他做人,但越石的修养从来了得。
他不惊不怒,竟然真的听从周从风的话,没有继续唯恐天下不乱的挑恤诸位士子,而是低头拿起了笔,在几案的白纸上抄录起了自家公子方才传音来的诗篇。
第158章 有情之风()
为赵石服侍笔墨的伙计目光呆滞在几案的卷轴上; 半晌也未曾回过神来; 赵石落下最后一笔,回头看着那伙计; 皱眉问道; “怎么; 还不为我把这卷轴挂起; 你再发呆下去; 可就耽误时间了!”
那伙计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捧起卷轴,动作小心翼翼至极,似乎自己捧起的不是一卷卷轴; 而是稀世的珍宝。
“至于这么小心吗?”越石看着伙计的动作; 好笑的嘀咕了一句,不过面上的严肃却因着伙计的小心再小心的动作消去了不少; 显然,伙计的动作成功取悦了他。
因为不论平日里心里再如何腹诽自家主君; 越石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那就是,越瑾意在他心中,不仅仅是效忠的主上那么简单的身份。
越石人生的信仰; 尽数寄托在越瑾意身上,也许唯有神祗一词,可以描述出他对越瑾意的无限尊崇之意。
而出自自家主君之手的作品,别说是一首诗作; 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也值得凡人用全部的真心来供奉。
越石于文采一道素来平平,即使亲手抄录了这首诗作,也顶多觉得这诗读来比别的诗作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除此之外,不可能多出别的情绪。
但这伙计却不同,生于文墨之地安城,让他作一首好诗或许困难,但让他评判一首诗作的好坏,他却绝对不可能走眼。
长长的卷轴从第七座高台上垂落,其上泛着明粹光芒的文字犹如天上繁星,汇聚成一条倒挂流淌的璀璨银河。
“肃肃凉景生,加我林壑清。”奉亦抬头望向第七座高台的方向,轻声读出来诗作的首联,他仔细玩味着诗中首联的意韵,手中的折扇旋转得飞快,眼里流露出毫不遮掩的欣赏之意。
他一边点了点头,一边说笑道,“这倒是有意思极了,若说周兄所写的是歌舞升平之时、金闺玉堂之中,珠玉宴会之里方才能逢见的翩翩柔情暖风。”
停顿了一下,奉亦瞥了一眼周从风的方向,又继续道,“那么这第七座高台的主人,写的就是那处处皆有,刻意却难以寻觅的林下野风,无拘无束,于莺歌燕舞之外,别开一番天地气象。”
“驱烟寻涧户,卷雾出山楹。”张宗秦接过奉亦的话,向来温和稳重他此刻神态中泛起了因惊叹赞美而起的波澜。
他语声含着难以掩饰的赞美之情,一语双关道,“驱烟云,卷雾霭,入涧户,一字未言风,却处处是风之影,宋玉的《风赋》云:‘夫风者,天地之气,溥畅而至,不择贵贱下而加焉’,此诗之风,正是如此。”
诗中之风如此,诗风亦是如此。
晏小楼的眼睛凝视着第七座高台悬挂的卷轴,神色怔然,一言不发,但这,已经是他最明显不过的表态。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沉默了许久,晏小楼把目光从第七座高台的卷轴上移开,嘴里轻念着诗的最后一联“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晏小楼绮丽华美的面容冷然下来,心中的斗志消失无踪,在这样足以流传千古的名篇面前,方才他所作的诗作,犹如胡乱拼凑的劣质品。
他仿佛失了魂一般倦倦道,“奉兄,张兄,不必一唱一和了,此诗一出,我再行阻扰之事,无异于跳梁小丑,我晏小楼还没蠢到那份上!”
奉亦和张宗秦神情毫无自己意图被揭破的尴尬,两人唇边含着坦然的笑意,举手投足皆是名士风流,张宗秦缓声道,“愿赌服输,我从来相信小楼你,自是有此气魄。”
“你——”对着张宗秦的好声好气,即使尚未完全回魂,晏小楼却没什么好脸色,兄弟多年,他怎么可能被张宗秦无害的表相以及他充满迷惑性的话语诳住?
晏小楼看得清楚,张宗秦的话看似站在他这一边,却明晃晃的给自己下了定论,这下子,他晏小楼不想愿赌服输也不行了,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可能自打脸的反口,否则那才是真正的颜面无存。
晏小楼刚要拍案,目光一转,又看到悬挂在第七座高台那卷轴,好不容易积满的一腔气迅速在夜风中消散,他放下手,心灰意冷,冷声叹道,“也罢,也罢,愿赌服输就愿赌服输。”
“有此诗此人在此,九十九道谜题虽未答完,但这盏莲花玉灯已经预订好了主人,我晏小楼再留于此地,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随着晏小楼的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一闪,径直飞跃高台,落在了原先自己喝茶的窗前,大袖翻飞,落地无声,他长身玉立,姿态潇洒,丝毫看不出失败者的落寞。
身旁服侍的美人跪在地上为他捧起茶杯,来来去去的侍女流水般的为他端上一盘盘精巧的点心,倚红偎翠,灯火映照下,晏小楼斜躺在软榻上,神色慵懒倦怠。
不知道是方才因谜题而激荡的情绪已经完全沉淀下去,还是他压根就没把灯会的胜负放在心上。
只知道这一室的金碧辉煌,流光绮罗丛里锦绣安然。
晏小楼离开之后,自第七座高台的卷轴悬挂,全部的心神就已经被吸引走的周从风回过神来,终于开口了。
他俊秀清冷的面容上难得泛起了些许怅然,逆着光,愈发显得冷淡遗世,周从风只静静立在高台上,凝视他的妙龄女郎们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与此同时,她们的心海中也升起了一缕缕的心疼之意。
周从风看着第七座高台悬挂的卷轴,轻声言道,“去来固无迹,动息如有情。此等林下野风,心有大爱,自是不同流俗的有情之风,我不如也。”
说完这一句话,他不顾伙计的担忧阻拦,走到高台的边缘,亲手把悬挂在自己这座高台上的卷轴收起,一言不发,只带着那卷卷轴,自顾自启动机关,将高台降下,一步步离开了这座宽阔的平台。
周从风独身一人,神色从容而清冷,但方才那些对他的美色蠢蠢欲动的女郎们有勇气围攻吴爵,却被周从风周身的气场所震慑,无一人敢从人群之中迈步而出,阻拦周从风离开的脚步。
灯火阑珊处,他的身影孤寂而落寞,晏小楼不在乎,因为他的长处本就不在诗词一道上,周从风在乎胜败,因为他一生至今的大部分心思,都在诗画之道上。
因为自幼修行的武道功法的缘故,周从风的情绪从来平淡,极少有起伏出现,而诗画之道,却是极少数能够触及他内心的东西。
没有真正的热爱,不可能握住打开诗画大家大门的钥匙,而周从风能走到这一步,显然不可能只是因为天赋。
但世间事,向来福祸相依,此回的失败,于周从风而言,或许正是一次不容错过的机遇!
奉亦目送着周从风离开的背影,收起手中的折扇,回头看着张宗秦,一偏头,唇边含着轻笑道,“张兄,既已愿赌服输,何不同来同归?”
张宗秦面上毫无失败者该有的阴霾之色,温雅的面容愈发明润,他坦然自若,淡淡一笑,轻声回道,“君意既如此,宗秦又怎么辜负君意?归去如何?”
“归去!”
随着奉亦的话音落下,他和奉亦两人双双翻身,跃离了高台,只留下两抹矫健的身影,残留在那主持灯会的儒雅中年人余光之中。
只出了一首诗作,九十九道谜题尚未答完,便只剩下一座高台还余下人影,儒雅中年人收起记录着谜题的卷轴,神情恍惚,几乎要疑心自己置身在梦境当中。
半晌,他收敛起动荡的心神,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虽然知道有这些纵情快意的天之骄子参与,这一回的灯会定然不可能一帆风顺,可这样的结果,还是完完全全出乎他原先的意料。
世间竟然有这样的人存在,一首诗作,风轻云淡之间,就能让这些一个赛一个骄傲的人中之龙们甘拜下风,为之退却避让。
接受了最后结果的众人回过神来,遥想着这赵石背后那位公子的风采,一时竟皆是无言。
尤其是那些全程观看下来的妙龄女郎们,神色更是痴怔,本就处身于浪漫多情的年纪,那公子想要夺得莲花玉灯的原因又是为了讨得心上人的欢心,因而赵石背后的那位公子越神秘,就越发让她们向往。
多才的士子不难得,痴情的郎君亦不难得,但痴情又多才的翩翩公子,却是罕见,如此一来,怎么能让她们不对赵石背后的那位公子大动芳心?
台上的儒雅中年人抚着自己的长须,向着台下的观众朗声宣告道,“此回灯会,胜负已分,除却灯楼最高处那一盏莲花玉灯以外,其余的花灯谜题皆向诸位开放。”
只是如今这时候,又还有多少人的心思,还留在那些光芒璀璨,火华流转的花灯之上?
第159章 以何赠君()
“日落山水静; 为君起松声。”谢清华斜倚在美人塌上; 一手托腮,她的神色慵懒而倦恋; 淡粉色的唇轻启; 念着这句诗。
随着她的话音; 一阵清风拂过; 书房的窗前垂落着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