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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推,道声晚安就直接上床了。
刚才受的打击太大,他得缓缓。
沈老师抱着盘子慢慢吃光了水果,然后挥挥翅膀关了灯。窗外的天空已经从由紫变黑,操场上暖黄的灯光从百叶窗隙里流淌进来,映得清景的脸庞半明半暗,深深的眼窝完全被阴影笼罩,看不出是醒是梦。
桌上的鹦鹉忽然拍着翅膀飞起来,小小的身体在空中不断拉长,最终化成了人类的轮廓。他的脚下毫无声息,像在云间滑动般轻盈地走到床边,左手抓住右袖宽大的袖口,弯下'身用指尖擦去了清景嘴角上的果汁。
蛇妖已经睡熟了,丝毫没感觉到他的触摸。他静静坐在床边,挺拔的身影就像一道黑色的剪影般融入这片夜色,良久才轻轻说了句:“好久不见。”
第7章()
不知是不是白天被兽人狂追受的刺激太大,这一夜清景竟然做了恶梦。梦里他被关在一个黑暗阴湿的监牢里,墙外似乎透进来点光,又似乎没有光,朦朦胧胧地能看到周围一圈铁栏杆。远远近近地有滴水的声音点点响起,他就呆在监牢的一角,不知道身体是盘着还是坐着。有个人从外面走来,遮住了他眼前的幽光,只露出一道漆黑的身影,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他在说什么呢?
细碎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始终听不清其中的内容,清景抻长了腰,侧过耳朵努力去听,那道声音却忽然变大,像雷声一样在空中隆隆作响。
他猛地睁开眼,耳朵里充斥着隔音窗外传来的低沉轰鸣,鼻梁上热乎乎地有点压得慌,睁开眼也是一片黑暗。他猛地直起身子,脸上压着的东西忽然扑拉扑拉地拍起翅膀,硬硬的飞羽啪啪打在脸上,鼻尖也被细细的小爪子抓了几下。
哟!沈老师!清景一下子清醒过来,伸手接住鹦鹉热乎乎的肚皮,捧得稍远了点。沈老师蹲在他掌心里,黑豆般的小眼睛盯着他问道:“刚才怎么了,是做恶梦吗?”
“是啊。”清景皱了皱鼻子,想把梦说出来让沈老师解一下,可是醒了之后再回忆,梦里的内容却几乎都淡忘了,只记得呆在一个黑洞洞、周围有铁栏杆的地方。
“好像是……梦见g市动物园了吧,就他们园玻璃墙外面还装了一溜儿铁栅栏把游客隔在外头。我记得是有铁栅栏……好像还有人爬进栅栏里看我。”他实在想不起来梦见什么了,倒是耳边不停响着的怪声扰人清梦,顺口抱怨了一句:“这儿又没临着马路,怎么这么吵?是不是有工地夜里施工扰民啊。”
沈老师飞到窗口,小翅膀轻轻一扇,锁住的窗子就打开了,一股清风伴着雷霆般的响声一起灌入房间里。他的脑袋挤在两片百叶窗之间,羽毛让风吹的乱糟糟地,深沉地仰头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云层:“是声波的叠加反射。”
清景肃然起敬,自从知道沈老师是略通三千大道之后,又一次感受到了他的深不见底。看看人家这修养,一个噪音污染愣能说出这么高深的原理!他跟在沈老师身边当主持人,也得加强文化学习、提高知识积累,争取下次沈老师装b时也能配合上他一块儿装啊!
正在他遗憾肚子里没货,不能跟上沈老师的步伐时,沈老师忽然缩回头来,拍拍翅膀又弄了套衣服扔到床上:“换衣服,这个现象很有必要去拍一下!”
去拍声波反射总比留在这儿让人当女人围观强。清景也挺高兴,一条腿蹬在床边上,利落地把那些亚兽人给他的睡衣扒了个干净。他的身体还残留着稍许化形前的特点,腰身格外纤细,丰若有余、柔若无骨,身体柔韧到了极点,轻易就能弯到正常人达不到的角度,举手投足都有一种近乎舞蹈的美感。
窗外清凉的山风灌进来,吹得百叶窗哗啦哗啦地响,训练场上的灯光也不时透进来一丝,照在裸露的皮肤上,反射出珍珠一样的光彩。沈老师站在床头的阴影里提醒道:“内衣就别换了,赞助商给的只有外衣,里面的又不脏,接着穿吧。”
清景低头看了眼床上的衣服,很自然地回答:“没换内衣。我来时穿的就是赞助商给的这套,根本就没有内衣啊。”
!!!
来到小千世界时,沈屏山没注意他是怎么换衣服的,现在听说他根本没有内衣,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犹豫半天,终究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穿内衣不觉得……凉嗖嗖的吗?”
他真的想问的是,不觉得走起路来甩得难受吗?这么一想还真得感谢那个兽人下午把他抱回来了,不然这么长一趟山路,一走一甩一走一甩的……他都不忍心想下去了。
清景呵呵一笑,浑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我本来就是冷血动物,有什么凉不凉的。其实能化了人形站着走就比在地上爬暖和多了,何况还有衣服呢。”
沈老师听得颇心酸,恨不得现在就掏钱包给他买几包内裤来穿。清景也不再提区区内衣小事,抖开手里的新长裤直接套了上去。柔软的衣袍一层层裹紧,将他身上属于蛇妖的原始魅惑压抑到最深处,最后披上雪白的鹤氅,乌发白衣、寂然独立,深邃的五官半隐在黑暗中,比起白天的软糯甜美,赫然有种远山冰雪般孤寂高华的气质。
不太亲民,不过好看,锥子脸还是刚刚的!
沈屏山把百叶窗拉开,双翅一展飞出窗外,清景手在窗台上按了一把,紧跟在他身后翻出窗外。然而刚踩到地面上,身边的灌木丛里就冒出一个巨大的白色兽头,上面染着一条条黑纹,细看竟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见到的兽人之一。
难道这群兽人一直在监视他?还是在他房里装了监控,发现他要跳出来特地过来堵他的?都怪外面噪音太响、房间里兽人的气味太重,要不然他早该发现底下有兽的!现在叫人堵了个正着,该怎么解释才好……
清景警惕地倒退了两步,脸上挤出一丝若无其事的笑容,问道:“这么晚了,同学你在这儿干什么?”
那只白虎抖了抖身子,化出人形,腼腆地笑了笑:“你好,小雌性……”
“咳,我叫清景,你叫我清景吧。”
“清景?这名字真好听。我叫唐森,你还记得我吗?我在山上第一个发现你的,本来想跟你打招呼,可你突然就往山上跑,结果被武教官带走了……”他搔了搔头发,咧嘴笑道:“我没别的事,就是想见见你,让你知道我当时没有恶意。”
说实话,清景连那群兽人谁对谁都没看清楚,恶意好意的更没在意过,不过身为一个合格的主持人,他还是露出了一个很得体的微笑,大度地答道:“没什么,我知道你们也是好意。那么现在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了,但有人。除了白虎之外,还有一溜小兽人藏在他房间外面的花丛里,此时齐刷刷地露出头来,或装逼或热情奔放地跟他打招呼。
清景恍然又回到了万众瞩目的动物园明星时代,挥挥手安排道:“大家不要挤,排队来。”
他换了一身白衣,神情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淡然,越发显得清冷高华。虽然身材比兽人们矮了几十公分,但在人群中心一站却有种鹤立鸡群的卓然,让这些少年不自觉地倾心信服,按着他的安排行事。
他要排队,兽人们合力就先把唐森扔到最后,然后内部小小地互殴了几下,就在他窗下排成一排。排在头一名的是个高挑劲瘦的男生,有点紧张地问他:“清、清景,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从房里出来?是、是感觉到我们在外面等你了吗?”
清景一下子放松了,他觉得自己没必要找什么借口,这群兽人指定不是抓间谍来的。他看了眼房檐上气定神闲的大鹦鹉,仿佛也从沈老师身上收获了这种淡定气质,很自然地说:“我听到外面有很大的声音,出来看看。你们知道这声音是哪儿来的吗?”
那少年激动地答道:“知道,是龙吟山那个山洞里发出的声音,每年夏天的晚上都会响,少说也有几千年了。以前还有电视台采访过呢,你想去看看吗?”
清景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矜持地笑了笑:“好。”
“我知道训练营哪儿能偷偷溜出去,我带你去!”
“我的兽态是海雕,你坐在我身上飞出去,保证比他们都安全!”
“别吵,别让教官们发现了。晚上山里那么危险,怎么能光让一个人带小清景去?咱们都得去,人越多越好。”
小兽人吵吵闹闹地达成了共识,带着清景往电网方向走去。他们自己也是常常趁夜偷溜出去的,自有从学长们手里弄来的秘密路线,一路上不停反折迂回,一个人踩着一个人的脚印走,完美地避开了操场上的监控探头和教官们的窗口。
半个多小时之后,他们终于走到训练场最东边,离龙吟峰那座山洞只有几公里远的一片电网脚下。
电网是为了阻拦山上的变异兽所建,高三十米,电压达500万伏,哪怕是山里最强壮的变异巨猿撞到网上也会瞬间烧成焦炭。可是这群学生早有准备,他们纷纷化成兽形,由本体有十米高的象族兽人卢景站在电网前几米外当起跳垫,一名猎豹族兽人化出原形,轻盈地助跑了几步,一跃落到他背上借力,然后高高弹起跃过电网,在空中轻巧地调了调角度,平稳地落到了电网外。
那名兽人舔了舔爪子,自豪地朝清景笑了笑:“大家都是这么跳出来的,我跑起来比他们都快,还轻,一会儿你出来了要不要坐在我身上?咱们肯定能第一个到山洞那边。”
留在网这头的兽人们纷纷化出原形,表示他们比那只猎豹更强壮,更合适当坐骑。象族少年抽了抽鼻子,不屑地说:“你们跑起来多颠,我才适合让小雌性骑呢。再说要是没我当垫子,你们跳得出去吗,做人要讲良心啊。”
停在他身上的海雕哼了一声,把原话还给了他:“你每次出去可都是靠我驮你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