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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香火袅袅,没有檀木幽香,只有清新与淡然。
澹台静雨一直以为只有在雨后初晴,或是春光明媚的清晨,才有这样的感觉。
她刚想出声赞叹,未曾想墨语已经开口说道。
“虽听过藏风观的大名,不过今日一见,才知道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
走在前方的灰冠道士停了片刻,转头看了一眼墨语。
墨语对灰冠道士咧嘴一笑。
道士点了点头,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在观外看道观,澹台静雨还以为这座道观也就只有一点规模,走入观后,无论是之前经过的灵官殿,重阳殿,还是前面占地极广的大殿,都彰显着道观的内有乾坤。
走到大殿前,灰冠道士驻足停步。
“几位,这里就是本冠藏风殿,几位可随意参观,不过切勿随意走动,后方的三清殿不许外人进入。”
墨语点头道:“道长放心,这些规矩我们都知晓。”
灰冠道士说道:“是小道多虑了,毕竟这天下规矩,十之八九都是出自儒家。”
对于这近乎讽刺的话,墨语并不在乎。不过他如今倒是知晓道家与儒家之间的关系,似乎比想像的还要坏些。
而素聆星却有些诧异,要是按照墨语以往的脾气,肯定要回一句什么道长道法高深,果然不在人间。
难道墨语今天忽然转性了?
似乎是因为天色已晚,大殿中只有两个面容十分年轻的小道士在打扫各处,神色平淡,像极了那些面容不变的泥人塑像。
墨语几人在殿中踱步,不管是动摸西看,还是怎么样,那两个小道士都不为所动。
“墨语,他们怎么了?”
澹台静风小声问道。
“修行呗,还能怎么。”
道士修行,大多是修的清静无为,追求道法自然,喜怒哀乐,虽然不像佛家那样舍去,但也是藏在深处,不显山露水。
墨语拉着素聆星走到外面,澹台静雨赶忙跟着走了出去。她一个人在大殿中时,看着那两个面无表情的小道士,心头莫名有些发慌。
她总觉得虽然那两个小道士没有看他,专注忙着手上的活计,可每当她转身之时,或是视线不落到那两个小道士身上,那两个小道士就会死死盯着她,目不转睛。
她甚至觉得如果只是他一人在此,那两个小道士保不准会化作择人而噬的恶鬼猛兽。
所以澹台静风心头惧意越加浓厚,只有待在墨语和素聆星两人身旁,他才稍稍安心。
待几人走出大殿,两个小道士开始心湖传音,窃窃私语起来。
“师兄,你觉得那三个人,谁是祖师要找的人?”
“最后那名女子有些像,不过前面那位剑修也有可能不好说”
“那祖师是要将他们其中一人引入门下?”
“祖师的想法,岂是我等能擅自揣测的,师弟慎言。”
“是,师兄”
————
墨语与素聆星两人只在道观前面几殿转悠,至于那听说藏纳道家书籍的三清殿,他并不感兴趣。
就算他能去一观其中藏书,不说其中思想与儒家大相径庭,连其中包含的修行法门也与他所学背道而驰。
修道喜静,而武人最讲究炼雷霆之力,行万顷之举。
“墨语,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怪怪的?”
澹台静雨缩着头,四下张望。
“怪怪的?没有啊。”
墨语看着她笑道,“澹台,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
“不是,我就是觉得这里神神道道的,有些诡异。”
“对了,你们没有发现么,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心慌?”
素聆星看了澹台静雨一眼,“你很心慌?”
后者不住点头。
墨语摇头,神色有些严肃,“是澹台你的心境有问题。”
“虽然这里没有什么宁神静气的紫檀,但道家正宗门庭,一般人都会觉得安心,更别说踏入修行的修士,可是澹台你非但感觉不到,还觉得莫名的心慌,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那是我出问题了?可是我感觉不到啊。。。。。。”
墨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说澹台你怎么越来越笨了?这么久你就没有长进么?”
“这是。。。。。。什么意思。”
素聆星解释道:“澹台,在你身上动了手脚的人既然能影响你的心境,又怎么会让你发现呢?”
澹台静雨疑惑道,“谁在我身上动了手脚?我又没什么仇人,而且最近就和你们在一起啊。。。。。。”
墨语双手环抱胸前,看着她,冷笑了两声。
澹台静雨挠挠头,稍稍侧过身子,不敢与他对视。
“才和某人相谈甚欢,你就忘了?”
“沈悢曦!?”
澹台静雨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墨语走到一座露天塑像前,伸手摸了摸那座塑像的武器,回头瞥了眼澹台静雨,“你说呢?”
“不。。。。。。不会吧?”
“世道险恶,我见过兄弟相残,手足互戮,就算是相识多年的朋友,依旧能毫不犹豫在你背后捅刀子。”
墨语指了指肩上的夜玫,“聆星说团子为了救你,差一点就伤及根本,断了修行,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对的起它?”
“天真,自以为是。说的好听点,你与我之前挺像的,都觉得自己的看法很正确,说难听点,就是固执,可笑,盲目自大,不思进取。”
“我。。。。。。”
澹台静雨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站在原地,双手抬起又放下,有些手足无措。
“我之前还想着为你说说情,向夫子说说你,可现在看来,澹台,你差的有些远了。”
墨语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攥着塑像手中的长柄武器握柄,眉头紧蹙。
这塑像的武器竟然都是一件品秩不低的法宝。
墨语这下已经肯定,这塑像应该是一位道家香火神祇的临时金身。
若是这藏风观遇上强敌来犯,观中道士想必可以唤出一位修为高深的神祇降临金身,抵御外敌,算是这道观的一张底牌。
澹台静雨想说对不起,但又觉得有些苍白无力。
素聆星在心中感叹一句,墨语为了他的心境,可谓是煞费苦心,就是不知道他领不领情,会不会因此埋怨墨语。
她对澹台静雨说道:“不用担心,墨语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只是澹台你要多做改变才是。”
澹台静雨看了看走到远处的墨语,心头微颤。
“我会的。”
这句话,她没有开口,而是在心底,对着自己说的。
远在数百里开外,正大块朵颖了一个时辰的沈悢曦忽然抬起了头,表情诧异。
“咦,我的那颗种子没了?”
她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呢喃道:“有意思。。。。。。”
之前她在澹台静雨心头种了颗念头种子,虽然没什么坏处,但能让她随时勘察澹台静雨的心湖,让她了解到底是谁破了她的谋划。
而澹台静雨之所以在道观之中感到心神不宁,全都是因为那座道观的神异之处。
为了不暴露行踪,沈悢曦并不敢贸然接近那座道观。
天知道会不会有哪个云游四方的道家真人刚好就在哪里歇脚,要真发现了她,不只是以前自己的谋划前功尽弃,严重的甚至会影响到妖域之后的形式发展。
兵行险路,乱中求胜,要想谋求一条康庄大道,至少在短时间内,不能暴露妖域的目的,不然一旦给大夏发现端倪,联合周围的王朝,那她们不就是如同被瓮中捉鳖一般。
“算了,本来就是临时起意,现在我这算是休息,妖域的事,暂时还管不上。”
桌上陆陆续续端来几盘香气扑鼻的菜品。
沈悢曦看着那些菜,顿时食欲大增。
三两口将之前的菜吃下肚子,将几个空盘子一推,再揽过那几道热气腾腾的菜,她又开始吃了起来。
收拾盘子的岳葶霖有些瞠目结舌。
面前的高大女子可是吃了二十几盘菜了。
她带来的那些野味煎,炒,烹,炸,煮,熬,炖,溜,烧。每种基本都做了个遍,可是高大女子依旧像个无底洞一般,不停地吃着。
“客官,后面还有将近一半的野味还没做,您。。。。。。”
沈悢曦头也不抬,“那就快做啊,我还等着吃呢。”
“好。。。。。。好的。。。。。。”
岳葶霖已经有些麻木了。
现在她只是替这位女子以后的相公可怜,她能吃这么多,谁养的起哦。
————
澹台静雨走到一处偏院,前方就是一处风景独特的断崖。
她立在断崖前,下方依稀有翻腾的云海,而天上是满天繁星。
现在,她的突然静下了心来。
找了个平整地面,她席地而坐,望着天上怔怔出神。
“很美是么?”
身旁有稍显稚嫩的嗓音响起。
“你是。。。。。。?”
澹台静雨看着旁边不知何时坐在那里的一位小道童,开口问道。
“叫我风翊就好了。”
“小道长,我看那些道长都待在屋子里,你怎么不和他们一样?”
风翊笑道,“要是每个人都一样,那多没意思啊。”
“是啊。。。。。。可是我有时挺希望这样的。。。。。。”
澹台静雨沉默片刻,随后感叹了一句。
“居士是因为羡慕别人么?”
澹台静雨坦然道,“是啊,有时候难免这样。”
“羡慕别人的爹娘有多好,羡慕别人能够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羡慕别人能够在春天漫步郊外,夏天游河泛舟,秋天采菊山南,冬天握着白雪打闹,而我只能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听着长辈的嘱咐,听着父母的教导,在无人看管的时候,透过窗口,看一看别人的生活。。。。。。”
“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我们能互换一下身份,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