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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迷迷糊糊合上眼睛。
睡到半夜,突觉全身凉凉,头脸上潮湿,伸手摸一把,竟然全是水,睁开眼睛,发现四周大雾弥漫,月光遮掩,四下里黑沉沉一片,视线可达处不足一丈。李逸航呆呆坐起身,想到自己一生坎坷,命运多舛,再无心睡眠,站起来在大雾中毫无目的行走,越走雾越浓,浓得如墨化不开,浓得似乎有形,最后连脚下的路也看不清。
走了不知多久也不知多远,浓雾渐渐变淡,蓦然间隐隐可见前方有飘忽的灯火,李逸航心中一动,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走夜路?好奇心起,便向着灯火走下去。那灯火看起来离得不远,可就不管你怎么走动,就是接近不了它,似乎灯火也在走动一般。
李逸航大感觉奇怪,越赶不上灯火,越想去探过究竟,便展开轻功向着灯火急奔。奈何你快灯火也快,追了半晌,仍是一样的距离,李逸航心下疑惑,停下脚步原地转圈,发现前后左右皆有青绿色一闪一闪的微弱灯光,难道是狼的眼睛?拾起几块石子往光影处掷去,竖起耳朵倾听,石子没打到什么落在地下,更无别声。他又朝灯光奔了一程,突然叫道:“啊呀,我一定是中邪了!”急忙停下来双手揉揉眼睛,睁开再看时,四周那里还有灯火的半丝光亮?
此时雾气已消散,月光如银霜洒在雪山上,整个世界朦朦胧胧,更增添一丝神秘气息。看了看四周,陡然一阵寒气从脚板底升到脑门顶,心跳猛然加剧,只见清冷的月光下,四围都是残肢断骨,棺板墓碑,残烛白布,一阵阴风刮来,纸钱满天飞舞,耳中闻得陷隐约约的凄怨哭声,李逸航不禁打了个寒噤,回头望去,自己身后来处却是一派光风霁月、太平清明的景像,便想赶紧退回去,突然心中一动:“这儿鬼气弥漫,阴森可怖,如在乱葬岗,难道竟便是鬼谷?”
想到这里,内心的害怕少了几分,又想:“既然是鬼谷,没几分鬼意怎对得起他的名字?刚才的灯火是幻觉,这死人骨头一样是幻觉,自己跟死人僵尸打了那么多次交道,实不必害怕。”打定注意,便小心翼翼往前走,刚跨出一步,听得脚下传来喀嚓的声响,低头一看,自己右脚竟然把一个骷髅脑袋踩裂碎了,李逸航吓得跳起来,蹲下身子细看,确实是人的脑袋骨,伸手摸摸,有实实在在的触感,拾起一要大腿骨折断,感觉清晰无比根本不是幻觉。最后把心一横,死就死了,说什么也得往里面闯。
抬头挺胸往鬼谷深处行去,信心坚定之后,对周围的一切不再那么害怕,阴气鬼风哀怨哭声只是等闲。行到一座桥边时,突见到桥中央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子,看不清脸面,阴风袭来,衣裙飘飘,墨丝飞扬,竟似看不到影子,李逸航心中猛地一跳:“月下孤魂,白衣女鬼!”正主儿终于现身,不过那女鬼似乎没见到他,一动不动看着桥下奔腾的河水,李逸航耳中听到的幽怨哭声似乎便是由她所发。
李逸航一颗心怦怦乱跳,不知该如何是好,退回去可保安全,但后果可预见,要是硬着头皮上桥过河,又不知那女鬼会不会发难,犹豫了好长一会儿,心中又想:“对啊,我身上死人气息那么重,这女鬼说不定闻不出我是生人,以为我也是野鬼放我一马。不错,干脆我便装成死人好了。再说这女鬼如真的害我,我体内那只女鬼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当下从地下找了两根死人手臂骨,拾起插在两条袖管里,把自己双手隐藏起来,只露出十根手指骨,再拾一颗骷髅头,安放在插于背上的玉女剑柄上,离远看起来,自己一定像是长着两颗脑袋的半人半鬼,心中暗道:“希望这女鬼哭傻了,神志不清,分辨不出真假。”
放轻脚步,慢慢移上石桥,极缓极缓走到了桥中央,接近女鬼时,他干脆屏住呼吸。这时那女鬼幽幽的哭声更加清晰可闻,李逸航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上,慢慢走到身后,见她背影清冷,浑如不觉,心中终于稍稍放下来。
正想加快脚步,女鬼止了哭声,李逸航心中暗感不妙,正要撒腿狂奔,那女鬼突然转过身来,双眼如利剑一般盯着自己,月光下只见她脸色惨白,两唇腥红,白衣长裙,是个年轻女鬼,李逸航被她瞧得浑身冰凉,惊慌失措呆在当地竟然再也走不动,一人一鬼你瞧我我瞧你,片刻之间时间犹如静止。
终于,李逸航耐不住这可怕的沉默,尖着嗓子道:“我去外面找了些元宝蜡烛吃,你继续哭,不用管我,我回去睡觉了。”说完抖了抖背上的骷髅脑袋,举步欲行。那女鬼终于发声道:“你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语气没有一点情感,当真比山上的冰雪还是寒冷,李逸航道:“我是新来的,刚死没几天。”那女鬼一怔道:“刚死没几天?”李逸航点了点头。女鬼问道:“才死几天怎皮肉都没了,又怎地长着两颗脑袋?”李逸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死后醒来就发现自己多了一颗脑袋。”女鬼显然不信,问道:“那哪一颗脑袋是你自己的?”李逸航道:“我现在说话这颗是自己的,还没腐烂。”
女鬼盯了一会,缓缓走到他身后,李逸航跟着转身,女鬼看清他的把戏,冷冷地道:“你根本不是鬼,这点儿拙劣手段便想瞒过我,嘿嘿,智商低得如同傻子一般。”李逸航心下一窒:“这女鬼真他妈的不好骗。”听她辱骂自己,不禁有气,暗想:“今晚我就要跟你这只死鬼斗上一斗,看你有什么本事。”便道:“我以为你是个傻子,谁知道估算有误,真是对不起。”
那女鬼脸色大变,双眉一扬,双眼发出骇人光芒,阴森森说道:“你竟敢说我是傻子,好大的胆子。”李逸航向后退了一步,不敢说话,凝神盯着以防她在自己说话时暴起攻击。女鬼突然闪身向前,双手往他喉咙抓去。
李逸航见其攻击身影可见,不是来去无踪,登时放宽了心,当即弯低头,背上那颗头骨向她双手迎去,女鬼似乎不愿碰头骨,往右迈一步,转到他身侧,右手疾如闪电再抓头项。这一下转身出手极快,李逸航头未抬起指风已然刮到脖子上,心中惊道:“来得好快!”不及多细想,左手往她身上拍出。女鬼没有停留,盘算自己先刺穿你脖颈,到时你手上已然没力,伤我不得。可鬼算不如天算,李逸航袖子里的那一根死人手骨长出半尺有余,女鬼刹那之间根本没有留意到,手指刚要碰到李逸航肌肤,那死人手指骨便结结实实抓上自己胸脯,力气还不小。
女鬼大吃一惊,顾不得伤害对方,连忙暴退一丈,李逸航躲过一劫,脸上没了血色。女鬼大怒:“你淫贼竟然敢摸我胸部,把命给我留下!”李逸航本不知死人骨头碰到她身体那一部位,当听得是胸部时,登时笑出了声道:“谁叫你要杀我,你若敢再对我起杀心,别说胸部,你屁股也敢摸。”说完甩出手骨抓在手上,凭空挥舞几下。
女鬼见他如变戏法般多出两条手骨,吃了一惊,知道适才摸自己胸部的是死人骨头而不是他手,松一口气之余却更感恶心与不甘,飘身向他攻击,李逸航心想这只女鬼太可恶,自己与你素不相识无怨无仇,怎地非要取自己的性命?因为对方只是一只鬼,根本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礼俗教条,抓起手骨招招专撩向她的弱点:高耸的胸部。那女鬼胸部被他触上几回,连连受辱,真被气得嗷嗷乱叫,只因李逸航身手不低武功不凡,自己半分奈何他不得,越斗越是烦躁,最后右脚一跺,停下来蹲在地下掩脸痛哭。
李逸航心想:“原来鬼哭跟人哭差不多,她不攻击自己,还是快快离开为妙。”便道:“这位鬼大姐你慢慢哭,我还有事先走了。”那女鬼抬头望着他,抽抽泣泣站起身走到桥边,翻过护栏似要往河里跳。李逸航起了好奇之心,问道:“鬼大姐,你要干嘛呢,死一回还嫌不够么,再死你魂魄也没啦。”女鬼转头望向他,眼中全是幽怨之色。李逸航又道:“跳之前先搞清楚哦,河水到底能不能淹死鬼,如果淹不死的话,你不是白跳了吗?”过一会又道:“呆会你死后,要不要我把你的鬼尸拉上岸,不要的话我走了,还有事呢。”
那女鬼心中暗骂:“这人怎么了,怎地见人自杀不过来劝阻,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忍不气,纵身往桥下跳落。扑通一声传来,李逸航抢到桥边,见那女鬼在河中浮浮沉沉,便大声道:“喂,怎么样,被雪水浸过清醒了没有,还想不想再死?”那女鬼叫道:“我不想死了,快救我上来。”说完沉入河里。
李逸航心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鬼一命,起码有八极浮屠,太划算了。”立即脱下外套,跳进河里,河水是雪山冰川溶化而得,水温极低,李逸航落水后混身一颤,但顾不得那么多,一个猛扎潜到女鬼身旁,从后揽住腰将她拖回岸边,李逸航一跟她触碰便知她是人不是鬼。女子已喝了不少水,正不断吐水,李逸航连忙将她扛在肩上,脑袋朝下,走回桥面上,经过几下颠簸,放她下来时胆子里的水已然吐得差不多,性命应可保。
可当他眼光落在女子身上时,不禁愣在当场,再也移不开。原来她一身洁白的衣服湿水后变得透明,紧紧沾在身躯上,一身美妙无比的胴体显现在月光下。那女鬼慢慢清醒过来,见着他正盯着自己的胸脯,不禁大羞,扬手给他一巴掌。李逸航本可避开,但不知怎地,竟然没有躲,可能是他觉得自己太过失礼,这一巴掌打得不冤。
耳光过后,李逸航立即回过神,调转身子,他道:“原来你不是鬼,先前多有冒犯,对不起。”白衣女子有气无力地道:“你才是鬼,你是色鬼,你是大色鬼。”李逸航想起先前所作所为,确实是相当过分,便道:“真对不起,开始以为你是鬼,便乱来一通。你现下已没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