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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毛遂自荐进入瘟疫探察小队?
虽说昔年甘罗十二拜秦相,霍去病十八岁封大汉骠骑,原本年少有为之人,历史上也不少。不过这医术一途,姜却还是老的辣呀!也罢,让他凑个数吧,反正蓬莱县也没人愿意来这……
叶问天正要揭开谜底,张力的声音响彻营帐!
“小子不才,斗胆愿与各位大人说一说这昏厥之证!”
众人大吃一惊,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最不起眼的毛头小子,居然也敢辩证叶医卿的话?!
曾医令立刻发作:“大胆!这里都是医术高手,个个都有几十年行医经验,哪里轮到你这毛头小子说话?!还不闭嘴!”
帐中众人纷纷一顿喝斥,却见张力不急也不恼,淡定地看着济世医卿叶问天!
叶问天开口道:“你是何人?”
还不等张力回话,曾医令跳出来急吼吼地道:“这小子叫张力,是个狂妄之辈!此前在黄土山之时,便擅闯议事大帐,是个不学无术,只知道空口说大话的小子!”
叶问天深邃的眸子眯了起来,看了张力半晌,淡然道:“曾医令,诸位——大家稍安勿躁。张力,你说。”
刚才刘郎中和顾郎中辩证之时,张力在心中已经打好了腹稿,此时对着叶问天躬身一揖之后,便开始侃侃而谈。
张力也不管曾医令的奚落之词,朗声道:“刚才刘、顾两位前辈辩证都很精辟,也很对症,在下受益良多。”
张力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稍缓,刘顾两人则是频频点头。
叶问天一愣,旋即也微微颔首,心想这小子不骄不狂,倒还懂事,且看他如何说。
张力琢磨了一下用词,接着道:“医卿大人说,病人阳气内郁,不能外达。在下顺着医卿大人的话可以推知,下一步病人定是热深厥深的厥症或是闭症,进而正虚邪陷,阴伤气耗,内闭外脱——”
帐内众人都琢磨着张力的话,叶问天来了兴致:“你接着说。”
张力看过很多古代医书,所以揣摩着这古代中医的用词也比较准确。
张力接着道:“甚则由闭转脱,阴伤及阳,便是阳虚而阴盛。若阳不外达,必然演变成寒厥、亡阳之重症!这也就是医卿大人所说的,病人有可能会继发昏厥之症!”
哗——帐篷之内响起一片惊异之声。刘顾两位郎中,以及那三名济世医社的医士,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力,似乎怎么也想不通这番精辟的论述会从张力口中传出!
叶问天略略有些诧异,不过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正要说话间,只听见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人,不好了!刚才大人们诊治的那病人,突然昏厥过去了!”
几名兵士将刚才那名病人抬入帐篷,当先一名兵士道:“小的还没将病人送回窝棚,谁知病人却昏厥过去!小人们慌了神,便将病人抬了过来……”
叶问天大步迎上前去,一边走,一边道:“无妨,我马上给他看看!”
只见叶问天轻叩病人脉搏,眉头紧锁。
沉思片刻之后,叶问天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这病人症状果然被自己说中,毕竟治疗昏厥的药方很多,一般郎中应该都知道些。不过若要与病人对症,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刚才张力所说的话甚合自己心意,也不知他到底有几分本事?
不如让这小子先看看?
叶问天打定了注意,转过头来,看着张力道:“你来看看。”
第三十九章 至宝丹()
帐内众人见叶问天竟然让张力先看病人,脸上都是略略透着一丝不满。不过既然是医卿大人的话,那便是曾医令和许医令也是不敢违抗的。
张力摸了摸病人脉搏,又掰开病人嘴巴,看了看舌象,开口道:“医卿大人,病人已经昏厥,恐怕需要立刻施药!”
叶问天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见刘郎中抢先道:“医卿大人,这热厥闭证引起的昏厥,在下以前曾经治过——”
叶问天略略有些不满,不过也不好责罚,毕竟刘郎中也是心忧病人。
余者众人自然是心里了然:刘郎中为了这济世医社医士的名额,也是拼了,竟然毛遂自荐,看样子是想说药方一搏了!
张力心里也知道,自己刚才露了一手,已经引起了医卿大人的注意。昏厥之证,方剂在医书上一抓一大把,在场众人都是老郎中了,又有谁不会开方子?
叶问天对刘郎中道:“你说说该用何方?”
刘郎中闻言大喜,朗声道:“此症当清热宣郁,行气开闭!当用柴胡,大黄,广郁金,枳实,知母和鲜石菖蒲!”
接着刘郎中又详细说了分量,大伙都是懂医的,见刘郎中这方子开得对症,也不由得频频点头。
叶问天思忖片刻,对许医令道:“刘郎中这方子可行。不过病人热盛,还需要加上生石膏、黄连和连翘心。”
许医令应了声喏,正要到帐外药车中取药,却听见张力又开口了。
张力正思索着这病人的病情,一想到现在是紧要关头,便脱口而出道:“再加上安宫——”
不好!
话一出口,张力立刻意识到坏事了!
原本张力想说的是“安宫牛黄丸”,这药清热解毒,镇惊开窍。用于热病,对邪入心包,高热惊厥有奇效!
可是——
这药是现代的啊——张力第一次见这药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
叶问天一惊,立刻追问:“安宫?安宫是什么?”
张力脸上挂满了尴尬,连忙掩饰:“安——阿嚏——”
揉了揉鼻子,张力道:“在下失礼了!昨夜偶感风寒,得罪得罪——”
张力心思急转,电光火石之间,立刻想到了一个药方!
张力朗声道:“医卿大人,能否容在下补充一二?”
叶问天眼睛一亮,道:“你说——”
张力整了整嗓子,道:“刚才刘郎中的方子和医卿大人补充的散热方子,都是非常对症的。在下说一说病人这内闭——病人内闭当用至宝丹!”
“至宝丹?”帐内众人一阵惊呼!
许医令击掌道:“好个至宝丹!”
见叶问天也连连点头,许医令道:“至宝丹最早记载于宋朝《苏沈良方》里,确实是治疗痰热内闭心包的良方!”
叶问天皱了皱眉头,开口道:“这至宝丹确是验方,不过——”
眼见叶问天皱眉,众郎中一琢磨,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叶问天叹了口气,对许医令道:“就用刘郎中和我说的方子,至宝丹么……暂时不用了。”
许医令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便领命带着宋医士一起出帐配药去了。
众人心里都明白,却不便说,身为事主的张力又怎么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张力也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原来这至宝丹的成分是生乌犀、生玳瑁、琥珀、朱砂、雄黄、牛黄、龙脑、麝香、安息香、金箔、银箔。
这些药材,无一不是名贵之药!
区区流民染病,济世医社免费施药已经很不错了,又怎么可能用这么名贵的药剂!
曾医令本来与张力八竿子打不着一块,不过此时却眼神一亮,眼睛中透着精光。
曾医令道:“至宝朱砂麝息香,雄黄犀角与牛黄,金银二箔兼龙脑,琥珀还同玳瑁良。啧啧,不错不错。这至宝丹确实有化浊开窍,清热解毒之功效!”
顿了一顿,曾医令对叶问天道:“医卿大人,这至宝丹我看可以在城内推广,这位……”曾医令看了张力一眼,“这位张郎中所说颇有见识,虽然咱们不能免费给普通百姓用,不过城内富户也不少,在富户圈子里面推广一下总是好的,多一味药便多一分希望。”
原来,至宝丹是口服的丸药,需要配合人参汤服用!这人参汤——可不就是曾贤的心头肉么?!
叶问天道:“古书记载,这至宝丹‘上丸如皂角子大,人参汤下一丸,小儿量减。’恐怕这人参不太好办……”
曾医令立即道:“属下之前推广白虎人参汤,已经打探过了,目前蓬莱县城各大药铺人参存量不少,想那富裕人家患病也不会太多,应该供应得过来……”
曾医令可不管人参供应得过来还是供应不过来,只要医卿大人点头,这至宝丹岂不是又可以张榜公布?
不行,这方子公布了,范庆安得再给老子送三千两银子来!
曾医令眼巴巴地看着叶问天,叶问天沉吟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也罢,若有同样昏厥热证包闭的患者,你就让他们用这至宝丹。”
“属下明白!”曾医令美滋滋的应了一声,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在榜文上用词,让这至宝丹在老百姓看来变成包治百病的济世医社推广药剂,而明面上医卿大人又看不出什么不妥。
张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随口一说的药剂,竟然成为曾医令和范庆安敛财的工具!
给那昏厥病人用药之后,病人虽然没有立刻醒来,不过脉象逐渐平缓,料想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叶问天便吩咐家属将病人带回窝棚。
叶问天带着众人在大帐内陆续又看了好几例病人,病症各有轻重,也都相应开了药方。
古代中医诊病讲究辩证之法,一般用温、热、寒等寥寥数语便概括了后世诸多的医学名词,很多时候都不会出现具体的病名。
一个“温病”,便可囊括后世西医成百上千病名;而一个“伤寒”,便又是包含了林林总总不下几百种后世西医的病名。
不得不承认,叶问天不愧是济世医社的头号人物——他让宋医士专门负责记录,凡是进帐诊治过的医案,一一记录在册。
开始张力还不明白叶问天这么做的道理,等到结束一天的诊治工作之后,叶问天才揭开了这个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