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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几名差役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张力还没反应过来,高元良先出手了!
“嘭——”冲得最快的那个差役猛地横飞出两三丈远,重重地摔在了一张椅子上面,直把椅子摔得散了架,人也趴在地上不停的抽搐,显然是什么地方被摔骨折了!
后面的差役猛地刹住脚步,似乎眼前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众人都没看见他是怎么飞出去的,只看见离他最近的正是高元良!
高元良漫不经心地走回到张力身旁,轻轻擦了擦拳头。
“你敢拒捕?!”齐班头声色俱厉地大吼一声。
张力对着高元良微微点头,转过头来盯着齐班头:“齐班头连问都不问,就要锁人,不知这是《大明律》上的哪一条?”
齐班头神情一呆,恶狠狠地指着地上的尸体:“这人是不是喝了你开的药死的?”
张力暗暗提着小心,笑眯眯地道:“是,也不是!”
齐班头怒道:“你还敢抵赖?!人证物证俱在!”
张力上前两步,朗声道:“方子是我开的,不过,药不是我亲手煎的!”
潘郎中一听这话,也跳了出来,一脸气愤:“小子,你是说我的药童在药中做了手脚?”
张力冷笑着看向潘郎中,也不答话,心道: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少爷!少爷!王大人来了!”康兴安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张力的心情顿时有如春风拂面一般。
“王,王县丞来了?……”齐班头有些惊讶,连忙迎了上去。
张力定睛一看,只见康兴安先走进屋子,然后退到一旁,紧跟着王县丞也走了进来。
王县丞轻轻朝张力点了点头,然后脸转向了齐班头:“齐班头,怎么回事呀?”
齐班头正琢磨着怎么说,潘郎中抢先道:“王大人,有人乱开方子,毒死了病人!”
齐班头连连附和道:“正是!王大人,这里有庸医故意杀人!”
王县丞冷笑道:“哦?庸医故意杀人?既然病人死在回春堂中,该不会这故意杀人的庸医就是潘郎中吧?”
潘郎中大急,连忙道:“不是我,是这小子开的药方!”说完指了指张力。
齐班头看了一眼地上疼得满地打滚的那个差役,恨恨地道:“王大人,这庸医居然敢拒捕,他手下还伤了我一个弟兄!”
王县丞皱了皱眉头:“这个,这个……小神医的亲随伤人确实不对,不过你们没有经过县太爷的准许,就急吼吼地上去抓人,也怪不得人家反抗……”
王县丞这话偏袒意味可就很浓了,加上又称呼张力为“小神医”,在场众人心底哪里还不明白?
张力朗声道:“王大人,在下亲随确实有些冲动,应该受罚。在下愿意赔偿这位当差的大哥二两银子,并且在下负责将他的伤治好。不知王大人意下如何?”
王县丞暗道:这小神医果然上道,这出手伤人的事本来就难办,何况伤的还是衙役?他赔钱消灾,轻轻揭过,果然是个有心机的!也不让我难做,怪不得妹妹红月对他赞赏有加。
王县丞笑道:“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小神医有心了。”接着转过头来,盯着齐班头:“你办事还是毛躁,仵作都没看过,你又怎么能断定是小神医故意杀人呢?”
齐班头急得满头大汗,也没法分辨。
王县丞也不管他,朗声道:“仵作!上来验尸!”
众人一惊,没想到王县丞连仵作都叫上了,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那仵作从门外快步跑了进来,对王县丞施了一礼,然后就走向毒发的尸体身旁,蹲了下去,仔细检查死因。
仵作看完尸体,又仔细地看了药碗中残余的药渣,甚至还闻了一闻,这才开始填写尸格。
这尸格也就是后世的验尸报告,死者的死因,身上有无伤痕等等都要填写在上面。
王县丞有些着急,问道:“仵作,死者的死因是什么?”
仵作一边写,一边答道:“回大人,死者的死因确实是中毒。”
这点并不奇怪,王县丞又问道:“那药渣中间,可有什么毒药么?”
仵作皱了皱眉头,答道:“这药渣小的仔细辨识过了,是‘乌头汤’,并没有其他毒药!”
这话一落地,张力和王县丞都是大吃一惊!
王县丞失声道:“没,没有砒霜什么的吗?”
仵作摇摇头:“没有!”
张力的心立刻往下沉!
怎么可能?!
姓潘的难道没有在自己的药里动手脚?
不可能!
乌头汤是验方,是东汉医圣张仲景所创的方子,专门治偏瘫,绝对不会有错啊!
张力的脑袋飞速地运转起来:氰——化——钾中毒?重金属中毒?难不成是毒——鼠——强?
呸!张力自己啐了自己一口,这哪跟哪儿啊?这都是现代的毒药,古代怎么可能有?
张力的心——乱了!
心同样乱的还有王县丞!
有意偏袒张力的王县丞此刻也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潘郎中冷笑着看向张力:“贼小子,听见仵作的话没?你小子也有今天!从你讹老子钱的那天起,老子就等着报仇雪恨的这一天!”
张力明白了,彻底明白了:这潘郎中有意讨好高元良,然后慢慢接近自己,给自己下的这个套!好心机呀!好手段呀!
只是张力一时还没想明白,自己开的乌头汤的方子,怎么会毒死人?!
张力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解决办法,朗声道:“这病人确实是患了中风,在下所开的治疗偏瘫的方子是乌头汤,这可是医圣张仲景的方子,怎么会有错?!想必是这病人自己身体有什么特殊情况……”
张力心道:就往后世的药物过敏上靠!对,虽然自己知道古代没有药物过敏这个说法,但肯定可以举出一些例子!往这个上面靠,管他说不说得过去,先洗清自己故意杀人的罪名!
王县丞虽说只是个八品的县丞,但也是个官!
不说别的,能在大明官场中混的人,又哪有蠢货!
听张力这么一说,王县丞连忙附和道:“唔,本官也略通医术。确实听说过有些人服了药后会出现意外!这种人不多,却也不能完全排除呀!何况小神医这治疗偏瘫的方子可是医圣张仲景的方子,怎么会有问题?!”
潘郎中急道:“王大人,你这,这有些强词夺理了吧!”
王县丞把脸一沉:“混蛋!你是质疑本官么?!来呀,掌嘴!”
——
“啧啧!王大人,你这是好大的官威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回春堂外传了进来!
张力的右眼皮剧烈地跳动起来!
王县丞脚下一个踉跄,嘴里喃喃道:“马,马,马县令……”
马县令闪亮登场了,身旁还站在捋须冷笑的纪郎中!
张力彻底懵了,谁知道下面还有更震撼的!
登登登……一阵整齐地脚步声传来,一队手持强弓劲弩的民壮冲进了屋子!
所有民壮的弓弩都指向了张力和高元良二人!
张力大惊:我去!连民壮都动用了?!
第二十章 奉天靖难,推诚宣力()
这民壮可不简单,非普通衙役可比。
一般的衙役并没有重武器,多半是配备铁尺、木棍、绳索一类,他们大概类似于后世的城管队员和不带枪的警察。
好像齐班头这伙人,都是带的铁尺绳索,只有齐班头一人配刀。
而民壮则是配备了刀枪弓弩的!
明代正统年间的土木堡之变,号称五十万的大明军队被蒙古鞑子打得大败,整个大明北部的地方军事力量损失殆尽。朝廷便下令各地招募民壮﹐令本地官司率领操练﹐遇警调用。
可见,这民壮最初是用来打仗的!虽说有应急的成分在里面,可也终究不是寻常衙门里那些城管队员可比!
你总不能指望城管队员上去与蒙古军队对阵吧?
到了嘉靖年间,大明王朝为防御倭寇的侵扰﹐各地增加民壮数额﹐州县大者千名﹐次者六七百﹐小者五百。
简单点说,民壮相当于后世的武警。不过后世武警不受地方政府管辖,而明朝的民壮是受县令管辖。
王县丞失声道:“李,李壮头?!”
张力看向那个被王县丞称呼为李壮头的中年汉子,只见他面露鄙夷之色,很快又陪着笑脸对马县令道:“马大人,您说这回春堂中恐怕会有奸人拒捕,难道就是这几个小子?”
马县令有些尴尬,瞪了纪郎中一眼:“你不是说这帮人武艺高强,恐怕要拒捕吗?我直接调来二十民壮,却只有这几个毛头小子?手上连个兵器都没有?!”
纪郎中心里敞亮:马县令收了自己二百两银子,整整二百两啊!不过为了铲除张力,纪郎中也是豁出去了!
纪郎中打听到张力身旁有个武艺高强的亲随,怕他拒捕,还特地又给李壮头塞了二十两银子,让他找机会直接当场将张力弄死!
纪郎中连忙道:“这贼小子的亲随确实有几分功夫,在下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呀!”
马县令脸色缓和下来,管他呢,不能跟银子过不去,于是道:“唔……也罢,今天这小子是插翅难逃了!”
王县丞见堂堂七品的县太爷马县令居然亲自赶来,还带上了民壮,只能默默退到一旁,心道:小神医呀,今天我是尽力了!知府李大人远在招远县,也不可能赶来救场了,何况李大人位高权重,小神医根本请不动他!现在蓬莱县城中最大的官儿——马县令都来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也只能乖乖闭嘴了……
马县令道:“仵作,将那尸体的死因详细说出来!”
仵作见马县令问自己话,连忙高声道:“死者的死因是中毒!”
马县令又道:“可有其他毒药?”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