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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仙境下皆退避三舍,不敢硬撼。
2
“哎,都说人死为大,当入土为安。
这敌方将军勇猛异常,斩杀了我军七百余名军士,最后靠着突施冷箭,将其射成重伤,最后终是鲜血流尽而死,然死而不倒,也算是英雄豪杰,天神一般的人物。饶是他乃敌国大将,我许多兄弟死于他手,我也敬佩他。
本该英雄惜英雄好生厚葬,可咱们那脓包将军却让人将其死后鞭尸,曝尸荒野,这般做法实在让人不齿。更是逢人便说他是手刃这位将军之人,两军交战时他躲在帐中瑟瑟发抖,最后看这将军力竭这才出来远远射了一箭,更是连这位将军皮毛都未伤到分毫。这将军临死前看了他一眼,竟是将他吓得屎尿齐流,当真可笑,如此胆小如鼠之人还有脸四处胡说,当真恬不知耻!”
荒郊野外,一处乱葬岗,两个士兵奉命前来处理尸体,一个年轻士兵抱怨道。
“哎,少说点吧,那人就那德行,无非是靠着裙带关系坐上了将军之位罢了,只是可惜了这敌方将军,一世英名却是不得善终!”一个年纪稍长的士兵说道。
“我就是气不过,还有这女子!”年轻士兵指着马车上的那个被草席裹着的女尸说道,“千里奔袭到那位将军身边,为的竟是死在一起,以那将军佩剑将两人永远连在了一起。
攻破城门时候,我寻了一个俘虏询问了那女子身份,他们只道是将军身边的一个侍女,我又问原配去哪了,他们道是逃难去了。当真可悲,‘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将军为保平安奋勇杀敌,不想却是落得这个下场,曾经海誓山盟,还不如一个侍女情真意切。想来这侍女也是爱那将军而不得吧,生不能同衾,也只有死后同穴了。
可那王八蛋废物竟然让我们将这女子扔到荒郊野外,竟是要让他们死后也分开,当真畜生都不如。你是不知道啊,那女子握剑的手有多紧,最后把两只手都掰断了这才勉强分开啊,操他妈的!”
年轻士兵颓然坐地,泣不成声。年长士兵也在他旁边一边安慰,一边叹气。
夜色渐浓,冷风呼啸。
一场大战刚刚结束,死伤无数,这乱葬岗内尸山血海,可怖至极,更是恶臭难当,乌鸦落于尸体之上,啄食腐肉,不时发出令人心悸的叫声。
“姑娘,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望莫怪。你爱那将军深沉,情比金坚,我等也是感动不已。本想给你寻一好穴,掘坟立碑,愿你能入土为安,早入轮回。奈何部队今夜就要出发,如今战火纷飞,人命如草芥,我等也只能以草席为你遮身,避些风雨。他日若有幸能从战场归来,定来寻你尸骨,让你与将军同穴而葬!若你心中放不下,想去看看你的将军,他的尸身就悬于军中大营,不过等军队离开再去,军中杀伐之气过重,会伤你魂魄!姑娘就此别过,一路走好!”说罢年长士兵深吸一口气,带着年轻士兵朝女子一拜,转身走了。
待两个士兵走出很远之后,那乱葬岗内突然狂风大作,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覆于女尸身上的草席四分五裂,将女子全貌露了出来——着中原服饰,却是胡女模样,五官精致,异域风情,如瀑黑发,面容鲜活,皮肤光滑有弹性,不过双十年华,正是女子最美的年纪,身材高挑,婀娜多姿,若是起舞当真美不胜收,若不是胸口那可怖的伤口,女子不似死去多时,倒似睡着了一般。
只见那女尸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暗淡的眸子渐渐泛出血色,化为一双血瞳。她缓缓立了起来,竟是透明形体。血瞳环顾四周,双眼无神,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她低头看去,看到了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她捂着胸口,似是疼痛难忍,竟然发现胸口有个巨大的血洞。女子发狂,仰天长啸,红瞳越发妖异。而那女子透明的身体逐渐凝实,胸口血洞中流出殷红鲜血,染红衣衫,一头如瀑黑发也变作红色。
两个士兵听到乱葬岗内传来异响也是害怕不已,他们是战士,战场之上杀人夺命,本不惧鬼神,然而此时听闻那尖啸之音竟是两腿一软跪倒在地,相互搀扶着想要站起,却是使不出一丝劲力。
一阵冷风从身后吹来,二人打了个寒颤,牙齿打撞,瑟瑟发抖,突然有寒气落在二人脖颈处,似是被一双冰寒刺骨的手给钳住,那种寒冷渗入骨髓,二人呼出白气,睫毛之上竟是也有霜花。
年长的士兵似是想起了什么,用尽力气喊道,“将军尸身在我军大营之中!”
脖颈上的刺骨冰寒陡然消失,两人劫后余生,却是不敢动弹分毫,一声凄厉的尖啸发出,可怖至极,闻之肝胆俱裂。一抹红裙从二人面前掠过,二人偷偷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红衣红发的女子飘向远处,忽然顿住身形,身子不转,头却转了过来,一双红瞳吓得二人七窍生烟。
女鬼红唇微张,吐出二字,头又转回前方,继续往前方飘去,边行边啸,凄厉可怖。
“她她是是”年轻士兵久久不能平复,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是那个女子!”年长的士兵说道,颓然坐下,三四十岁年纪,仿佛化作一个耄耋老者。
“她对我们说说了什么?”年轻士兵颤声问道。
“她说,谢谢!”年长士兵说完,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3
军营内,士兵们喝得烂醉如泥,将军账内则是莺歌燕舞,一片春意。
大营内的温度陡然下降,寒霜随着红衣女鬼缓缓前行,所过之处,尽皆冻住,不论物还是人。站岗的士兵,撒尿的士兵,躺在地上的士兵,饮水吃草的马匹,化作冰雕,砰然碎裂,化作满地冰晶。
女鬼行至将军帐前,那里立有一根很高的柱子,女鬼痴而不得,爱而不得,求而不得的那个男子,被绳子缠住脖子,扒光了衣服,打抽打得体无完肤,挂在那里,随风摆动。
“啊!”女鬼尖叫,凄厉至极,双眼流出血泪,殷红异常。
以女鬼为中心,寒霜扩散出去,除了那歌舞升平的将军大帐,任何所触及到的事物,不论死活,统统冻成冰凌,再化为冰晶。寒霜一圈圈扩散出去,渐渐化作血色,冰晶融化,化作血水,粘稠而湿重。
女鬼随手一挥,缠住男子脖子的绳子四分五裂,男子落了下来,女鬼将其抱在怀中,手轻轻地抚摸着男子的脸庞,血泪一滴滴落下,渗入男子身上可怖的创口之中。
无数记忆涌上心头,那个如同天神下凡击败狼群,救少女于危难的金甲男子;那个将少女抱在怀中,策马奔腾的温柔男子;那个看她时偶尔会露出苦色的伤感男子;那个战前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的铁血男子可如今,却变成这般模样!
女鬼将男子紧紧抱住,浑身颤抖,似是想给他度些温度过去,可她是鬼,天生阴寒,如此,只会更加冰冷。
“吵死人了!”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将军搂着两个女子走出军帐,大声嚷嚷,已经醉得走路都不稳当,勉强靠着两个女子支撑。
女鬼转头,血衣,血发,血瞳,血泪,那人瞬间清醒,吓得屎尿齐流,女鬼一挥手,天地仿佛被分成两半,军账内所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一道伤口,整个人歪歪斜斜倒了下去,一分为二。满地血浆轰然炸起,化作滔天巨浪吞噬一切。
女鬼仰天痛哭,不再停歇。
敌军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军队趁机夺回失守城池。可城池之外一片血色湖泊吞噬一切,成为死亡禁地。更有尖啸之音不觉于耳,人闻之皆无不痛彻心扉,声泪俱下,不敢多闻,生怕撕心裂肺,哭死当场。
一纸奏折上报,皇城遣修士查看,回禀曰,血衣厉鬼作祟,需以符箓震慑魂魄,焚以烈火灭其形体,并以金雷击之使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那血衣厉鬼相当了得,饶是修士心智坚定,听闻那鬼啸魔音竟也忍不住心神巨震,竟是奈何不得这女鬼,只得从修真界搬来诸多救兵。善使符箓者若干,善烈火之术着若干,善使金雷法术者若干,将女鬼团团围住,各种法术齐上阵,朝着女鬼身上攻去。
可那女鬼只是紧紧抱着死去多时的男子哭啸,不做任何反抗。
“哎,痴儿!”一声叹息,紧接着一道白光闪光,一众修士被打得吐血倒飞而回,那些符箓、烈火、金雷尽皆化作无形,待众多修士稳住身形时,女鬼已经消失不见,那魔音灌耳也已停歇。
众修士不明所以,但不论过程如何,厉鬼作祟终是已经解决,便不在追究,各回各家。
几十年尽。
此处是当年那个女子族群视若神明的雪山之巅,白雪皑皑。
一个坟冢被积雪覆盖,若不是那个墓碑还露出一个边角,只怕便要找寻不到了。
一个红衣红发红瞳的女子不惧寒冷,徒手将墓碑前的积雪扒开,那竟是一个无字墓碑。女子蹲下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甲殷红而妖异,她轻轻摩挲,似在抚摸恋人的脸庞。然后,她竟是用手指在冰寒刺骨,坚硬无比的墓碑上,一个一个,刻字!
碑顶刻:此情不渝;
右侧刻:夫,钟无期;执子之手,生效鸳鸯双比翼;
左侧刻:妻,柔然郁久闾;与子偕行,死羡凤凰涅槃飞;
碑底刻:合葬之墓。
刻罢,女子拿过一坛烈酒,打破封泥,将清醇美酒撒到墓碑之上,然后仰头将剩下的酒倒入口中。
“柔然,这酒烈得紧,你个女人家,就莫要和我这男人拼酒了!”男子说道,满是怜爱与担忧。
“偏不,谁说女子不如男!草原儿女哪会被美酒打败!满上!”女子娇笑道,风情万种。
酒罢,女子果然不胜酒力,晃晃悠悠倒下,却是落入男子怀中,男子手忙脚乱,片刻后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将手臂环了过来。女子双眼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