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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余光里又是一道残影掠来,惊得宿平急忙推开侯志,撤身回避!
那箭打在二人中间,扎了个空!
侯志倒在一旁墙边,而那些黑衣人已然临近。
宿平再也顾不得这许多,一手抓着一箭,正身拦敌,嘴里兀自喊着:“侯大哥快跑!”
侯志哪能听他的,当即解下竹弓,抽出一箭,却是突然贴身紧靠墙根。
他二人虽说现下酒意早已惊得无影无踪,却是各自苦不堪言。宿平中的这两箭,箭箭破肉伤骨,两条腿已然竭力难撑;而侯志尚属首次身陷如此恶境,更是双手颤抖。
两根木棍一上一下,齐向宿平胸、腰打来,当真配合无间!
宿平瞅准时机,强自咬牙,一式“阎罗殿下跪”翻身下绕,躲过两根木棍,右手之箭,猛地扎在那左边之人的大腿上,自己却也闷哼一声倒地翻滚,显是牵扯伤口,痛得不轻!
那个中箭之人厉声惨叫,余者尽皆围堵地面宿平而来。
宿平情急之下,也不起身,反而借势滚到来人脚前。
那人一见宿平过来,立刻举棍砸下。
宿平左手一个轮转,倏地一箭扎进他的脚背!
那人痛得弃棍抱脚!
宿平心中一喜,扑身接过木棍在手,当下背地一个转圈,虽说毫无形象可言,却是在木棍气势汹汹地一气乱打之下,即刻叫那些黑衣人不敢近身,更有一个不小心被击中了腿骨,倒在一旁。
少年得一喘气之后,情知躺着也非长久之计,突然又是一个滚翻,挥棍打向右边一人双脚,吓得那人连连后躲。宿平趁机正要起身之时,身后却有一黑衣人急中生智,刻下举起那四尺多长的重木棍,狠狠就向宿平脱手掷来!
“嘭”地一头正砸在他的背心!
宿平受了这冷不防的一棍偷袭,兼之腿上有伤,一个失足向前,扑倒在地!
然后,就在刚刚宿平滚地起身的那一刻,侯志突然站了起来,手中的一弦竹弓已然开启!只见他一个侧跨、迈离墙根一步。那镞头却是没有对准宿平周围的任何一个黑衣人,而是朝着这群人刚才出现的方向、斜指街边长长的院墙之上!
七十来步的远处,那里也站着一个黑衣蒙面,手里提着一把弯弓,正是方才射箭之人!这人的两眼冷冷地望着宿平那边,没有注意到院墙阴影之内的侯志。
但侯志却已在宿平腿中两箭之后、此人下令之时,转头之间恰好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所以这才将身体紧紧贴在围墙之下,便是为了躲过他的视线,静待时机。
轻轻呼了一口气,侯志克制抖动的双手,屏息凝眼,一箭朝天射出!
“翻云黑龙箭”通体连羽都是黑色,在这片夜里,当真是柄名副其实的“暗箭”!
墙上的黑衣人兀自不觉,只等眼前镞头亮光一闪,已然迟了!
“啊!”的一声撕心裂肺,这黑衣人额前顿时鲜血淋漓!――但那竹箭却掉落了下来,竟是无力扎入肉骨。
七十步,确是侯志射程极限。
“抓”黑衣人痛嚎过后,失声叫了个“抓”字,却是顿了一顿,旋即又换回了低沉的嗓音,指着墙下的侯志,“抓住他!“
那群黑衣人本来就要上前围殴少年,听到叫声后,急忙又向侯志扑去。
墙上黑衣头目此刻也跳将下来,一手抓着弓,一手捂着额头,面色狰狞。
侯志又怎是他们的对手,被几下抡打,当即翻倒在地,连拔箭的机会都欠奉。
宿平转身见侯志危机,就要再次提棍上前,却是被余下的黑衣人拦住。
那黑衣头目来到侯志身边,当下扔掉弯弓,一脚踢在侯志头上,狠狠将其踹翻在地。
宿平厉叫一声,再也不顾一切,杀向黑衣人。
却听那头目嘿嘿冷笑,抽出一箭,蹲下身来,寒芒削尖的镞头抵在侯志脖子,沉声朝宿平道:“不想他死,就扔掉棍子、跪在地上!”
宿平全身倏地如坠冰窖!不等少年自己投降,已然有根棍子鞭在了他的膝后,教他跪地。
“你是谁?――为何要害我?”宿平颓然扔开棍子,盯着黑衣头目。
那头目却没有答话,只伸手一指地上木棍。
顿有一人上前将它踢开,接着左右再来两人,反缚宿平双手。
侯志人虽倒地,但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这黑衣人的脸上,只见他略一沉吟,便豁然瞪眼叫道:“是你!”
那黑衣头目闻言身躯一颤,立马一个巴掌抽在侯志嘴上,再又迅速反手将其捂住,不让开口。
宿平叫道:“你到底想怎样!”
黑衣头目却是闭起双目,片刻之后,才睁眼道:“本来还真不想怎样现在嘛”说着,转而看向侯志。
一箭插向喉咙!
“不要!”宿平脑中如遭雷击,歇斯底里地悲吼一声,泪水夺眶而出,奋力挣起双臂,将那两个黑衣人脱手甩开,直扑上前!
才冲几步!
一条木棍抡起,砸在少年后脑!
宿平眼前一黑,视野中侯志惊恐的面容消失不见
南林园。
继老头躺在床上,两眼看着窗外。
“为何总觉有些心神不宁?莫非这小子不回来,我还睡不着了?”
“他今日定然是喝醉了酒,去侯家过夜了”
老头正想着,突然风闻碎步响起,是临街的声音。
“大半夜的没事死什么人呐!让不让人睡了!”
继老头眼皮笃地一跳,床上坐起!
“听说那两人死得极惨!哎,也不知犯了哪位阎王!”
再也坐不住了!
继老头一个翻身套上鞋子,再轻身一纵,那开起的窗户只微晃两下,房内便已没了人影。
街上是一队捕快。
继老头一路于屋顶上缀在后头,转过几条街,终于看见前面亮起火光,四周围了几人,清一色都是捕快。
继老头再闪掠几下,到个阴暗角落,一眼看去,只这一眼,便叫他身形剧震,悲从心生!
地上躺着两人。
一个是侯志,一个是宿平。
侯志两眼乌珠迸出,脖子上插着一柄木箭,满地血渍已干!
宿平手中握着一把弯弓,四处手腕、脚腕,亦是一片乌血!
就见一个蹲在宿平边上的捕快起身道:
“此子虽被挑断了手筋、脚筋,但还有气在!”
一道黑影闪过
0077 乱言解真谛;书信传情疾 二()
继老头嘴快,一五一十地将今日发生之事,以及那些什么湘水东西、姨娘姨父、偷恋私奔,一股脑儿抖搂了出来,说是要报答姚山凤这几日的恩情。
姚山凤听完之后,愣了半晌,最后才半欣慰半叮嘱地道了一句:“你若是想回来住,嫂嫂随时都给你铺好床。”
宿平正待感激涕零,哪知对方又添道:“那咱们家人日后过去南林苑看戏,是不是有上座、好茶白送?”
嫂嫂果然是雁过拔毛的女中豪杰!片刻的目定口呆之下,宿平赶紧点头称是。
姚山凤最后道了句“等你邱叔叔回来好好审你”之后,就离身看铺去了。
宿平自己脚扭仍未好透,央求继老头抱他上架拉“引体向上”,继老头不答应,只好抓着瓶一浊留下的跌打酒进房去练“十锣妙妙指”了。
继老头与侯老头聊了一会儿之后,方才回寝,见少年坐在床头转筷子、解绳结,哈哈一笑,看着他的双脚道:“现在咱俩就是一对难孙难爷咯!”
宿平恼他不帮自己练“引体向上”,故意不答。
继老头来到床边,抓过那瓶药酒,道:“来来来,把脚伸出来,老头子给你上药,就当是赔礼道歉啦。”
宿平闷声不吭地把脚一伸,放在他的面前。
继老头倒出些许药酒于手,提醒道:“这药酒可烈,你得忍住了。”
宿平当即停下手中动作,点了点头。
继老头的手刚一抚上左脚脚踝,宿平倒并没什么特别之处,接着,一阵灼热传来,不由令其“呓”的一声轻哼,可当他哼完之后,又觉得脚上立刻轻松舒服了过来,仿若没有扭伤一般,却更添活力。怔神之下,右脚也被老头同样施为,也是一般感受。等对方收手之后,当即落下地来,先踩了两脚,接着又蹦了几下,毫无一丝妨碍。
少年惊道:“这是什么药酒!居然这般灵验!”
继老头不忿而嚷:“什么药酒灵验,明明是我老头子妙手回春嘛!”
宿平忙道:“好、好!是爷爷厉害!”
“哼!老头子很受伤,为你操心还不如和佛祖谈心!”说罢,真就弃了药瓶,上床打坐去了。
少年好气又好笑地端望着这位路边捡回来的老人,一脸的祥和,猛地,那个荒唐的猜想重又袭上心头,小声问道:“继爷爷你……是不是一位世外高人?”
继老头原本闭起的双目中,突然睁开一只右眼,上下睥睨了少年几下,傲色道:“我自然是高人!”
宿平如遭雷击!
却听老头又接道:“想我老头子,精通象戏,深谙嵇琴,又能给你看病,你说是不是大大的人才!若不是被一条白眼狗咬瘸了腿,怎也得拜他娘个王侯将相罢!诶……可惜冯唐易老,李广难封,难封啊……噢!佛祖,抱歉抱歉,我这就来……”说完,又闭上了右眼。
少年怔然无语。
……
次日上午,宿平与继老头刚收拾好衣物,就有马车来接,同来的还有贾瘦兽。
姚山凤要将几两银子还于继老头。哪知继老头不受,说是如今跟着“宿少爷”混吃混喝用不着钱,还怕到时候银子花了却又给人狠心甩了,所以保险起见,棺材本暂且寄存在她这儿,就当放钱庄。贾瘦兽一旁马屁连拍、瞎起哄,大颂老人江湖经验丰足,高瞻远瞩之眼光天下无人可及。姚山凤也只得作罢收回。
宿平忙着同马夫将那靶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