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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平知他脾性,却是苦于自己都不知这是怎样的一条来龙去脉,顿时犹豫不定。
继老头见他不答,立刻挖苦道:“哪有你这般小气的少爷!”
少年老脸一红、败下阵来,无奈地朝老皮看了看。
老皮笑道:“这有何妨!”
继老头连声和道:“就是、就是!”
少年情知这次虽也毫无头绪,但眼观老皮言行,定然没有什么危险――再则,自己也给这“南林苑”救过场子,算得上有恩于他们――当下点了点头。
继老头见状,立即掀起车帘,一头就钻了进去。快不可言。
直到马车离去,侯老头依旧沉浸在象戏的楚河之中,浑然不觉。
衡阳乃湖荆南路第二城,除去买卖市街众多,更有大小民巷无数。宿平一路撩着窗帘,看似在流览外景,其实是他那仅存的一丝担忧正在作祟。小心总是好事,不然若是真被人卖了,也不知是卖到了哪处。这个“南林苑”的苑主,那日明明从蒙湿诗的口中听来,是个女的,定然不会是那个出声男音的黑衣人了。而且她的名字因蒙湿诗的一席话,也是记忆犹新,叫作“伊三从”,是伊婷姑娘的姐姐,如此说来老皮口中的“二小姐”多半便是伊婷了。却不知那黑衣人与她二人是什么关系,而自己这个“表少爷”与她们又是什么关系?
继老头显然没他这般纠结,懒身半靠半躺在柔软的锦织垫上,随着马车的晃荡左摇右摆,嘴里直哼:“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皮管事笑道:“您老真是个快活的人。”
继老头道:“那是自然,人生得意须尽欢嘛!这般难得享受,什么放不下的心事也得丢到一旁咯!”
皮管事拍手称好:“老先生出口成章,在下佩服。”
宿平微微摇头苦笑,又看向窗外。
马车是一路向北行去的,大约只用了两刻的时辰,便已听前面车夫“吁”的一声。
“表少爷,咱们到了。”
0074 南林园相约,柳暗明花现(一)()
一面颇为古旧的宅门围墙,长长的墙沿上爬满了条条青藤。斑驳陆离的门瓦下挂着一块较新的匾额,上写“南林园”三个大字,字体端庄却不失遒劲。最妙的是,人未进院,就听里头飘出阵阵的钟琴鼓瑟之音,更兼美妙歌嗓相和。
宅子的外面并没有什么看门的小厮,老皮只叩了两叩,便有一个青年前来应门。
进得院内,这才叫做豁然开朗。
这院子比起蒙宅的还要大上不止一倍,亦不乏红花绿叶,只是这些植株大多绕墙而种,仅有一口大花坛建在正中,开满鲜艳夺目。如此构造,却是不无道理,皆因这院子里堆堆错错地,站了许多的男男女女,那些声音便是他们传出。有人正在唱调,有人正在拉弹,还有几个身手俊俏的不住翻腾杂耍,却是那些百戏的戏子正在练功。
好一派热闹的场景。
皮管事见宿平看得出神,笑道:“咱们‘南林苑’要做生意,街市的后院不够大,若是在那里练功,定会扰了前堂听戏之人的兴致,是以苑主两年前买下了这个宅子――门口的牌匾就是苑主自己题的。”
就在这时,那群唱戏之人当中,走出一个女子,一身淡紫长衫,头上简简单单地梳了一个平鬟,分束成结,上插一记珠簪,脸上并未施任何粉黛,却是素丽动人。
宿平隐隐觉得何处见过此女,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那女子远远而问:“皮大哥,你怎地过来了?”继而把秀目投向了两个生人,直至看清宿平之后,脸上的神情与那老皮初见之时并无太大差别,惊诧道:“是你!”
少年尚未答话,老皮却是大讶:“二小姐不认得表少爷?”
宿平霍然想起了此女是谁,顿时目瞪口呆不已。女人妆前妆后的不同,今日少年方始得以领教,不过唯一相同不变的是,这个伊婷姑娘无论台上台下,都是一样的好看。
伊婷闻言愕了一愕,眼神波动间,旋即“格格”掩口笑道:“原来你就是宿平表弟!”
老皮更是不解:“二小姐果真不认得表少爷啊?”
“真是不认得哩!”伊婷放下纤指,目光仍流连在少年的脸上,“我们家的男儿就是生得好看。”
宿平不知如何接话。
那伊婷又笑:“表弟自然也不认得我了。皮大哥,我们家本来住在湘水的东边,哪知姨娘却看上了湘水西边的姨父,不顾家人的反对、放着殷实的家境不呆,大好的青春年华却被姨父拐跑到了衡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当起了村姑,一去就是大十几年,竟是一趟也未回来省亲,真叫家人想念得紧。”
老皮恍然,他自忖与宿平的父母年纪相若,闻言便对宿平叹道:“原来竟有如此往事,令尊令堂为情而不惧世俗,当真叫人敬仰羡慕。”
继老头却是面露古怪道:“老头子与你爹做了半辈子的邻居,却是被他糊弄了半辈子,看不出这小子还藏了这么一手好本领。”
此刻宿平又才方始体会到什么叫做“哑子吃黄连”,却是“有苦说不出”。最令他震撼的是,这伊婷居然知道自己家住衡山脚下,显然已将自己的来路摸得一清二楚,可笑的是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
“来吧!姐姐正等着你呢!”伊婷说罢,一把挽起少年的手来,又对老皮道,“皮大哥,烦你帮我招呼一下这位老先生。”
继老头好像也极为开心,早把他那“强劲的羽翼”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等老皮开口,便大笑道:“去吧,去吧,早知道来这么个好地方,就该把侯老兄弟一起带来了。”
他还真把自己不当外人了。
原来“南林园”还有内园与外园之分,跨过一个满月形的中门,便到了内园之中,这里头的景致才有了与那蒙宅相似的味道,花木盛放,满庭芳香。
宿平被这个在他眼里还算陌生女子的伊婷手牵着手,温柔舒服之余,却是心头咚咚直跳。少年为了不让她看见自己的尴尬之色,一路都避免与她触目相视,将头撇向一边。正巧看见边上有一个石台,那石台上面摆着一件尚未做好的长袍。这长袍颇厚,定是为冬天所制,做工也是不同寻常,不是一般的整块一色布料,而是由黑、白二色缝接而成,一身下来总有好几十块之多。宿平边走边想:“这是件男人的衣服,看起来倒十分合乎法华叔叔的喜好莫非是给那黑衣人量身定做的?”
伊婷见他两眼盯着石台,却是俏脸一红,将手一紧,娇叱道:“你这小鬼头,看什么看!”
宿平更是大奇,却是立马收回了视线。
走进一条长廊,尽头有一厢房,两人到了那处门口,伊婷终于停了下来,抬指便扣门扇:“姐姐、姐姐!咱们的表弟来了。”
“快进来!”里头立刻应了一句,是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还很欢喜。只是比起伊婷来却又少了七分的甜美,多了九分的爽朗。
推门而进,一个女子迎面站立。
黄玉肌肤鹅卵脸,青丝分额垂两肩,眉如越女剑,目合双新月,丰唇含皓齿,俏鼻点笑颜,水红长罗裙,青绿束腰间。――这南林苑的女苑主比伊婷略大,风情却是更有不同,好似其声音般,与人一阵清新干爽之风。
宿平望着她时,她也正笑吟吟地看着宿平,一时相视无语。
“噗嗤!”伊婷看得好笑,便道,“你俩大眼瞪小眼,是不是对上眼了?”
“还真对上眼了!”哪知女苑主促狭一笑道,“我说小表弟,跟姐姐私奔好不好?”
宿平面色大窘,唰地直红到了耳根。
“哈哈!羞了、羞了!”二女同时大笑。
好一会儿,少年才敢出言询问:“我好像与两位并不相识?”
女苑主摇头道:“以前不相识,现在便相识了。这是你的二表姐,我是你的大表姐,你可记住了?”
宿平哪见过这么捉弄人的一对姐妹,直是被她们整得晕头转向,失了方寸,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突然又觉不对,旋即大摇其头,脸上却是更红了,支吾道:“我是来找黑衣人的。”
女苑主促狭道:“什么黑衣人、白衣人?这里只有一个紫衣人、一个红衣人。”
宿平急忙纠正道:“不是、是一个蒙面人!昨天夜里是他对我说的,来‘南林苑’找他。”
“噢?”女苑主一脸诧异的表情,“那他还说了什么?”
宿平登时想起黑衣人的最后一句话,却是面现难色,不敢说出口来。
女苑主呵呵一笑,问道:“你看他是不是这样说的?”
少年一愣之下,好奇地盯住了她。
一个嘶哑而熟悉的声音从女苑主的口中传出:
“你无须害怕,官府便是拿了你,我也救得你出来!”
宿平轰然一震,失声道:“你就是那个黑衣人!”
伊婷笑道:“不是姐姐是谁?”
宿平急忙追问:“那你又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女苑主微笑着眨了眨眼,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指了指宿平的胸口。
那里坠着一条穿着两个旧木决的颈链。
“若是一个少年既会射箭,又会小红叶的‘刑屠拳’,还那么聪明可爱仗义,他不是小宿平是谁?”
怔神片刻之后,宿平终于恍然击掌大笑,叫道:
“五寨主!”
一浊出手如电,轻轻一拍少年额头,笑嗔道:
“叫姐姐!”
红叶老相、法华沉稳,兼授其艺,是故都以叔辈相称。而叶陌路其实比起法华小不了几岁,但颇为玩世不恭,于是就叫“大哥”,可又与年纪相仿的朗乾坤等不同,更要与少年亲近许多,所以一个叫“陌路大哥”、一个却叫“朗大哥”。
宿平心想,反正风雷寨的辈分在他这儿已经乱了套了,只要你不怕给另几位寨主占了口头便宜,左右叫声“姐姐”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