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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出去,击向朗乾坤的额头!
朗乾坤却是不慌不忙,在对方亮镜飞石的瞬间,就举起了左臂上的一面事物挡在脸前。――这面事物是块盾,却又不似寻常的军中大盾,要窄上许多,只有四拳多宽,但有一臂多长,木质而外包三层铁皮,内里穿出几根布条,牢牢绑在胳膊上,倒也耍出个名副其实的如臂使指。
“奶奶的――给你说了多少遍啦!我要把赌本还给宿平兄弟!”
朗乾坤臂上窄盾“啪”地挡开石子,本是站身而叫,卜一话落,突然就借机冲了上去,窄盾在前,黑手在后。为何唤作“黑手”?是因他出手的那招,正叫做“猴子偷桃”,与窄盾配合起来,虽不算正宗,却显然更为猥琐难缠。
叶陌路也是镇定,又甩出一颗石子打向对方脚踝,跳开一步,继续骂道:“亏得还有人借钱给你!输了只字不提,赢了也不还人利息!赢了不赌,输完不赊!你个守财奴,到底偷存了多少私房!?”
“于你何干!”朗乾坤回臂一挡,那石子又“啪”的掉落,“我就存!存够了,娶他奶奶的十七八个水灵俏婆娘,谗死你!谗死你!”
“找打!”
“我挡!”
“宿平兄弟来了!快还他钱!”
“少来诓我!”
“真是宿平兄娘的!你敢阴我!”
两人一来二去,看得少年瞠目结舌,却是没有上前招呼,只跟在四寨主身后,朝这辅山操练场的西北角走了过去。
这辅山山头,较平整的那一大块被垦成了操练场。望东、望南是斜下的山坡,望西直走是“风雷聚”的所在,望北是悬崖。西北角的位置,却有一座三丈多高、四丈多阔的断壁,削得极为平整。壁前靠北,还立了一根两丈高的大木柱,柱子的顶端敲进一截棍杈。一条长长的麻绳挂在那杈子上,两边垂下,一头绑着柱子根部,另一头系了个带钩的木球。那木球有脑袋大小,旁边还置放着几个更大、更小的,也是安着挂钩,却都没有牵上麻绳。
只是此情此景好似都与射箭无关,而除去这些,也就剩了一口大箩筐,那箩筐中装满了个头不一的小石块。宿平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处,于是便把眼睛望向了法华。
“呵呵,”法华笑了笑,“你先莫要疑惑,且看我耍个把戏给你瞧瞧。”
说着,四寨主走到那箩筐之前,放下紫木弓,一手抓起两个小石块,转了转手腕,突然一个轻甩,把其中一颗石块抛了出去,那石块才飞不远,剩下的那颗也跟着掷出。两个石块一先一后,却是一缓一急,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后头的那块击中前面的那块,分开而落。
法华手里不停,又去抓了两块,一般的抛将出去,一般的跟掷,只是这第二回的力道,比之方才重了一分,却又是“啪”的一声,一般的在更远的地方击落。
如此这般,继续抓,继续抛、掷、打中,直到了二十步左右的远处,方才罢休。
四寨主把手拍了几拍,拊去手心的灰尘,对少年笑道:“如何!我这手把戏,可算好玩?”
“法华叔叔,你可是想教我练眼力?”宿平其实在他打中第二块石头的时候,就已想到了这个问题。
“唔还真是聪明。”法华夸道,“你既知道了缘由,那便依着自己练吧。”
“可这即便练成了,也只是用石子打石子,却不是射箭的本领呀。”宿平急忙道。
“那便错了!石子打石子,与那弓箭射石子,其实并无太大差别,加且石子拿取方便,不似搭弓射箭那么繁琐,箭神庄里学‘花落箭’的人,都是先用这法子来练。”
“还有你可知‘箭由心发’?――其实不止是弓射,就连那刀剑、棍棒,或任何一十八样兵器,练到巅峰之境,皆是由心而发。是以这空中石击石,虽说没有那般玄妙,但若真正练到了心里,却也与射箭一般无二。‘花落箭’的第二层‘落飞花’,其中意境,并不单指那落箭的准头,更看重的却是飞花飘向何处!既知飞花之去向,又何患手中握的是弓还是石?”
“箭由心发箭由心发原来是这样!”宿平恍然,“法华叔叔,若不是遇见了你,怕是这一辈子我也悟不出这个道理了!”
“哈哈,你不用捧我,这可不是我说的。”四寨主笑道。
“不是你说的,定又是那个箭神传下来的了”少年暗自心想。
有了如此牛气冲天、玄之又玄的四字真言来做铭志,宿平自然劲头十足。当下二话不说,也把那二弦弓放在一旁,抓起两个石块,掂了几掂,正要甩出,却突然又顿了顿,收手而立,低头沉吟一番过后,才出手把第一个石块扔了出去。
只是那石块飞离之后,宿平并未将第二块石头跟着追击,而是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空中第一块石头的去向,静等到那石头落地,方才抛出那剩下的一块,也是一样的驻身而望。
“你怎地不打?”一旁的四寨主眯眼笑道。
“法华叔叔,你既言手中握的是弓是石,并无差别――那我便想,手中有弓无弓、有石无石也是一样的了。此刻我并没有把握能够击中,是以先看看那石子飞起的去向再说。”宿平挠头道。
法华闻言,双目一闪,怔了好一会儿才朗笑道:“好好!好个举一反三、好个‘有弓无弓、有石无石也是一样’!”说完,就退到了一边,闭口不语。
宿平可不知自己的一句话,在法华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澜,他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猜想,模模糊糊的,却又忆不起来。
“好似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
少年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又抓起了一把石头,朝前抛去。
一个,两个,三个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宿平望着那空中石块一颗颗地飞过,越抛越远,却仍旧没有头绪,不免有些烦躁起来。正在此时,他突然间看到了那光秃秃的崖壁上,长着一株嫩绿的小草,便把手里的石子朝它扔了过去。
没有扔中。
少年本就烦恼,见一扔不中,微微有些气闷,于是又将手中最后一个石块举在双目之前,对准那小草,再次抛了出去。
石块打在了小草的下方四寸位置,又是不中。
“咦?”宿平轻叫道。
那崖壁离他并不太远,只有十步不到,可他自己明明觉得瞄中了那小草,却为何落在了它的下方?
少年呆呆望着那小草与它下面的石块打痕,沉吟片刻,蓦然失声道:“有了!有了!”
一边叫喊,一边又去抓了一手石块。这次少年没有迟疑,站回原处,轻轻松松地就向前抛出一颗。只见石块在空中划过一弧,“噗”地就打在了那小草上。
宿平会心一笑。
再打,又中
直到把手里的六个石子都抛完了,那小草也不甘心地折成两断,落下崖壁。
“嘿嘿草儿啊草儿,你莫要怪我,俗话说春风吹又生,咱们只有来年再见咯。”少年心情大好,朝那满身疮痍的“草儿”胡乱说了一通后,回过身去,对着此刻正面露古怪的四寨主叫道,“法华叔叔,原来这就是‘翻云黑龙箭’啊!”
法华一愕:“什么‘翻云黑龙箭’?”
“啊?那‘黑龙翻云一点红’,你定是知道的了!”宿平又问。
法华摇头:“不知。”
宿平低头自语道:“呀,莫非这真是侯大哥的独门绝技?”
“什么侯大哥?”法华这回可真的懵了,完全听不懂这少年在讲些什么。
“法华叔叔,你先看我射一箭。”少年答非所问,去那地上拾回竹弓,腰间取了一柄竹箭,搭在弦上,朝四寨主道,“法华叔叔,你可知我能直射几步?”
“照你昨晚所言,应是百步!况且你手中的二弦竹弓我也是知晓的,百步正是它的射程。”法华道。
“你看那杆旗子,有几步?”宿平点头同时,又指了指南侧,就在他们来路边上树着面一丈高的旌旗,那旗帜耷拉朝下。
“呵呵总有一百二十来步吧!”四寨主见宿平小小年纪就会拿话勾人,也是莞尔。
“法华叔叔,你能不能先在那旗杆上射上一箭?”宿平道。
“这有何难!”法华依言取来紫木弓,挑出一箭,眨眼就射中了旗杆之上,离地一肩来高。
四寨主刚收手回转,就见宿平撑满了二弦竹弓,镞头微微朝上,也是一箭射去。
那竹箭在空中翻了个弧,直扎法华那枝木箭而去,“咄”的一声,却是箭身倾斜,与那木箭头端吻在一处,相隔一寸不到。
“唷!看不出你还留了一手啊。”法华到现在才明白了宿平所说,“这便是什么‘翻云黑龙箭’么?”
0037 弓石心中握,黑龙飞花若(三)()
“正是!――不过这可不是‘翻云黑龙箭’,这叫‘黑龙翻云一点红’,侯大哥的‘翻云黑龙箭’在这里呢。”宿平自豪道,说着还从箭囊之中找出一柄全身墨黑的木箭,在法华面前晃了两晃。少年每回练箭,直射完后,总不忘再演几十把那侯志所教之箭技,五十步时,能靠它射六十步,一百步时,能靠它射一百二,倒也没有一丝荒废。
“你那侯大哥又是谁?不是只有一个邱副都头教你的么?”法华道。
于是宿平就把侯志与他的故事讲了一遍,末了叹道:“原来‘黑龙翻云一点红’并非如邱叔叔讲的那般毫无威力、不可伤敌,自那以后我力气渐涨,才发觉用了这箭技也是渐有效用想来是邱叔叔自己没有亲身体验过了。”
“那是自然!”法华笑道,“你邱叔叔与侯大哥都是有所不知,其实那些打过仗的弓箭手用的都是这种箭技或许也不能算是箭技,只是一种能让弓箭射得更远更准的方法赵国已有好些年未历大的战事了,是以许多新入伍的禁军都不曾见到过那种城墙之上漫天飞箭的阵势,更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