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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射-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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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叶收手站起,睥了四寨主一眼,满脸得色。宿平见他拳面平整如削,并无半点异状,想起方才那出拳破坛的气势力道,也是惊骇,只是扫了四下一眼,叫好之人倒有,却是不甚太多。

    “怎样?黑匹夫,今日是你输了任谁听了兄弟们的呼声,便知高下。”翻刀髻的四寨主把他那黑白斑花衫伸指掸了一掸,抱弓在胸对大汉嗤笑道。

    “你翘毛个甚啊?老夫哪里输了!”红叶愤然,“老夫一拳打碎四个空坛子,你才射下一个小碟碗,也配跟老夫比?”

    “非也,非也!”四寨主大摇其头,笑道,“我用那比小指还细的箭头,几十步外打碎了飞空的瓷碗,你的愣大拳头也就半步的距离,才打翻了两三个坛子――自然是我赢了。”

    “驴唇不对马嘴!”

    “嘴硬。”

    “什么都不懂,难怪老夫当了老三,你却只排老四!”

    “让着你的。”

    “好!好!来来来!你也碎几个坛子老夫瞧瞧!”

    “你先射一箭。”

    这二人斗得激烈,宿平却见堂内众人自顾边吃边笑,一脸司空见惯的表情。

    “老夫不来与你吐沫沫!――宿平小兄弟,你可愿随老夫习武?”老三突然撇了老四,向少年问道。

    宿平还在犹豫,却听老四笑道:“宿平侄儿,你若想学我刚才那手,明天起便跟着法华叔。”

    红叶拍案道:“奶奶的,你这厮敢占老夫便宜!”。

    “我与宿平侄儿说话,哪里又占你便宜啦?”

    “屁话少说,你敢出去与老夫一战?”红叶撩了袖口,指向门外。

    “嘿嘿――”只听法华笑道,“你倒是会挑时辰!这天色入夜一抹黑,你全身上下又似块大黑炭,只消望外头一蹦、那双白招子一闭,我便寻你不见了,脸也不见脸,手也不见手如何能打?”

    宿平不禁莞尔,他原先以为这斯文冷酷的四寨主是个不喜谈笑之人,没曾想竟这般巧舌如簧、犀言似针。只是忆起那神乎其技的一箭,便又有了崇敬之情,皆因少年虽于习武也有点兴趣,却是对弓射最为痴迷。

    “你少来推托,明日正午应战!”

    “不可,不可。正午太热,出一身骚汗难闻的紧。”法华说罢,还凑鼻嗅了嗅大汉,连连摆手。

    “那便清晨!老夫照样掀翻了你。”红叶咬牙道。

    “不妥,不妥。清晨露气太重,脏湿了衣衫。”法华道。

    “你个油头货,那你来选!”红叶气道。

    “你这黑匹夫,当真笨不可言,――便在清晨与正午之间,不就成了?”法华叹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好、好、好!尽管来逞口舌,等老夫明日在你脸上留个乌青大拳印,看你这老四还如何得瑟!”红叶说完,蹬蹬几步跨回席位,提起一个坛子,仰头就是猛灌。

    “哈哈,三寨主单挑四寨主,明天咱们又有好戏看啦!”

    “来来来,机会难得,快来下注!”

    那些堂内的好汉兴奋不已,更有一人开出了博钱的盘口。

    只有那先前露过一手的绸袍胖子,却是眉头深锁,解下腰间算盘,放在掌中,手指连拨,噼里啪啦响过一阵之后,喃喃叹道:“海碗三文钱一只,酒坛十二文钱一口,十五只海碗四十五文钱,五口酒坛六十文钱又是整整一百单五文钱呐!这些个捣腾货,每回只顾自己爽快,却不知持家的难处嘿嘿,幸好我方才接住了一碗,省下了三文钱,当真可喜可喜”

0029 草莽之义,武射之比(一)() 
夜入亥,风雷寨,山腰之沿,四丈哨塔。

    宿平与雷敢指二人趴在哨塔顶棚的栏杆上,极目眺望。

    春风微凉,四野遍静,只有一轮如眉如钩的新月挂在天中,谁道是:

    万家灯火已熄九千九,

    却不知那一百家是喜或忧?

    三月三,新银如钩,

    照起一江湘水涣白绸,

    天上地下空对眸。

    “才别了半日,就想你爹娘了?”雷敢指见宿平一直望着西面,有些郁郁之色,便开口调笑道。

    “我自出生以来,还从未走出半山沿五里之外也不知此刻父亲、母亲、还有灵儿在做些什么?灵儿想是已经睡着了,只是母亲她”宿平叹了口气,便不再往下说了。

    “你若是愿意,我明日便带兄弟冲杀过去,把那张员外一家吊打一顿,好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雷敢指道。

    宿平急忙道:“万万不可!如此一来便更说不清了,官府定要为难我父母――再说了,我也不觉敢指大哥与风雷寨的人都是恶人。”。

    “官府之人,怕他个鸟!我风雷寨就把大门开在那官道之上,收受往来路钱,却又见哪个当官的过来探头了?――哈!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一个官儿来。”雷敢指突地笑道,好似想起了一件极为有趣之事。

    “什么官儿?”宿平也来了好奇之心。

    “你也许不知,这隔着湘水两地,你那西边隶属湖荆南路,东边却是南江西路,咱们风雷寨便在南江西路袁州境内。眼下要说的便是袁州府里的通判,姓樊名马良,是个文官宿平兄弟,你莫要小瞧了这‘通判’,那官职可是不小,其位只在知州之下,知州若有要令下达,尚要经他通判一道画戳签字方可执行――可就这么一个大官爷,被三寨主一拳打歪了鼻梁,却不敢来兴兵讨人,哈哈,你猜他是何滋味?”

    “自然憋屈的紧了只是不知红大叔又为何要打那人?”宿平道,又想起红叶的凶猛样,登时仿若自己鼻子也挨了一记大拳头,闷酸不已。

    “话说这袁州府在咱们风雷寨北面,那通判樊马良却有个老岳丈,住在袁州之南,前年入夏要去他姑爷家中避暑,便路过此地。咱们开山做买卖的,自然不能怠慢了客人,就请他下了轿子、付个酒钱。哪知那老头开口闭口‘姑爷’、‘通判’的嚷嚷,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叫骂。四寨主当场便一箭射下了他的钱袋,叫人扒了他的内裤外裳,赤条条地塞进了轿子。那些轿夫、家丁因夏季天热,也都只穿了一套单衣,弟兄们逐个查了一遍,确保老头无衣可换之后,这才放了他们离去。”

    “法叔叔鬼点子真多,只是那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不想却被如此作弄。”宿平不忍道。

    “宿平兄弟此言差矣。你原先所见,也止一村之人,我虽才长你两岁,却见过这世上不知多少混蛋人,干出多少混蛋事。”雷敢指道,“少年之人,有好小子,也有坏小子;壮年之人,有硬汉君子,也有恶棍奸贼;而那些上了岁数的人,哪个又不是从少年活过了壮年,这才到了老年?哪个又不是历经了大几十年的风雨、看尽世间百态?若其心不改,则善者越善、恶者越恶,是谓‘本性难移’,与人之年龄并无关联。”

    经他这么一说,宿平顿时想起了两个人来:一个是与人为善的孙爷爷,一个是压榨乡里的张员外,豁然开朗间,更是对雷敢指又高看了三分,嘴里道:“敢指大哥是个有见识的人,我却比不上了,即便就算明白了这些个理,也不能像你那般头头是道。”

    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夸赞,饶是雷敢指脸皮再厚,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挠头笑道:“我那都是舒岭主教的。咱们三山二岭似我这般年纪的后人,都须得能文会武。”

    “原来如此咦?――既是法叔叔叫人扒了老人家的衣服,那个姓樊的通判理当找法叔叔才是,却怎么又被红大叔打了?”宿平疑道。

    “哈哈,你是不是瞧过了三寨主与四寨主的嘴架,以为他俩嫌隙颇深?――那你便错了!你别看他二人在山寨内时常水火不容,可要是真对上了外人,那便又是咱们风雷寨最猛的一双搭档了就拿此事来讲,那樊马良被我等羞辱了岳丈,自然憋屈,前来寨前要人抵罪。三寨主性急,没说几句就冲上去动了手,几下打翻了樊马良的一众马前护卫,那樊马良见事不妙,就要驱马回逃,四寨主便一箭把那马儿射倒在地,三寨主当场伺机擒住了对方,照脸就是一拳!打得那通判只管咱们贼寇叫大爷,口中‘饶命’连连。”

    宿平问:“那通判的马前护卫,共有几人?”

    “总有十个罢,只多不少。三寨主出手极快,那些后头的军兵来不及插手就杀到了姓樊的马前。”雷敢指道。

    “红大叔竟如此厉害?”宿平讶道。

    “方才他已露了一手,想来你还是看不出他的厉害。”雷敢指摇头道,“要说只砸一个坛子,是个普通人咬牙都能做到;若是同爆两坛,便要有些身手了;三个坛子,更为稀少,咱们风雷寨恐怕也拿不出十个;要说四坛齐爆,寨上之人却只有两个能做,就连四寨主也是不行。”

    “另一个定是雷伯伯了!”宿平道,“只是真有这般难吗?我看红大叔却是一气呵成的。”

    “哈哈!你要知那是些坛子,不是什么木头板块,个个都作滚圆状,连在一线,只能相互触于一点,是以发出的劲力只能凭那一点传递,出拳太慢太弱,那后面几个坛子根本不受其力,出拳太远太老,只能将那余下的坛子推出,并不能粉碎。故而这拳头必要猛放快收,那便叫作‘寸劲’!――不过,若是在那坛子里装满了酒水,便不知三寨主能否做到连爆四坛了。”雷敢指滔滔不绝道。

    “为何?”宿平问道。

    “装了酒水的坛子,虽说稳重许多,可那酒水却能卸力,自然更难上加难了。嘿嘿再说三寨主也不敢真去打那带酒的坛子!”雷敢指突然笑道。

    “这又是为何?”

    “他若打碎了有酒的坛子,二寨主便要罚他。”雷敢指道。

    宿平大奇:“黄大叔竟然比红大叔还要厉害?――不是说山寨之中只有雷伯伯与红大叔二人才能做到‘拳爆四坛’么?”方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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