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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木枝叶折断的声响传来,方文通耳朵动了动,“看来,他们已经来了。”
岑溪儿打算现身,但是这次不行,许落拉住了她,开口道:“将军就此回去可好?此地百姓自求一个太平度日,不想卷进兵祸还请将军成全。”
“他们还不是我大梁的百姓”,方文通道,“至于我等,可以死,不能回。”
“可惜了。”许落又说了一句。
“将军战死即好,老死才可惜。”
这是一种与一般修士完全相悖的观念。
“两方交战,各凭手段朋友莫怪。”方文通说完身形一展,凌空几步从东到西,早在刚刚,他就已经凭声音确定了许落的方位,此刻果断出手突袭难怪他说莫怪。
“俗世高手。”
许落不知方文通到底俗世几品,但是看他来势,心中已有判断。
或受了那股古弓的气息影响,也不知是哪来的战意,许落此番扫荡贼匪,第一次有了亲自下场的冲动
没有喊溪儿出动花花。许落站在岩石最外处,目视突袭而来的方文通逼近到身前,拔刀,劈斩,一气呵成这是他这段时间每日练刀的成果。
方文通用的也是刀。
“铿。”
两刀交击。
许落刀断,整个人重重撞向岩壁。
方文通倒飞而回稳稳落地。
“练刀多久?”
“快两个月。”
“两月?”,方文通笑了一下,“可惜了,你刀不好。今日若我战死,我这把送你。”
说完他再次腾身挥刀扑来,就像他刚刚说的,两方交战,各凭手段,不管嘴上怎么交流,手下却是没有半分手软,趁你病,要你命。
许落手上只余半截断刀。
但他没有半分犹豫,举刀,再斩。
“铿。”
断刀再断,脱身而飞,许落倒退。
但这一回,方文通倒飞落地之后,仍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
“刀势?”他问。
“我不懂那个。”许落答,他是真的不懂,但是心里有种感觉,刚刚的第二刀,自己似乎开始慢慢契合那天脑海中猎人出刀的轨迹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没有多出来任何身体之外的力量,只是因为刀势捕捉到了一种微妙的轨迹契合,就让第二刀的威力大大增加
“这到底是什么?”
若还有刀,许落很乐意与方文通再战下去。
但是方文通并不是会抛一把刀给许落,豪爽大笑,说一声“痛快,再战”的武林豪杰,他是军人,只求结果。
“弓手预备”
方文通腾身第三刀斩来,同时第一次向部下发令参战
两队弓手闻声即起,迅速转换方位,寻找射击角度。
这次只要方文通斩退许落,弓手就会乱箭齐发,射杀许落和岑溪儿。为将者,没有那么多情理纠结,处处皆是战场,皆以杀敌取胜为第一要务。
“嗷叱。”
但这一次,迎接方文通的不是许落。
花花头部和半截身子抵在地上,后半部一条巨尾反弓起来,如被压弯了松手弹回的青竹,但是大许多,长许多,快许多巨尾卷起破风声,呼啸着,朝着飞扑而来的方文通当头砸下。
“噗。”
方文通匆忙间只来得及横刀一挡,整个人被扫中,被重重的掼到了地上,身体犁开地面土石滑行。
一击立威,花花登场。
“嗷叱”
杀戮开始了。
“花花尾巴流血了。”岑溪儿突然在旁心疼的说了一句。
许落一看,虽然伤口不深,但花花确实伤了,“这,怎么可能?”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这或许是花花这些天来第一次感觉到有些艰难,士兵们手里的弓矢、刀枪都伤不了花花,但是他们始终保持协同作战,数百柄长枪一齐挺刺,哪怕不能伤到花花,却也能合力将它暂时抵住片刻。
与此同时,弓手们则是步调一致的向着花花的眼睛,脖颈等部位集中射击,尝试寻找它的弱点。
方文通也一样,拖着重伤的身体,他一次次寻找花花被牵制的时机,拼死挥刀扑杀而来。
他一次次被震飞,花花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鲜血淋漓。
惨烈一战
许落伸手捂住了岑溪儿的眼睛。
直到,方文通终于再也站不起,直到,士兵死伤一地。
许落安顿好溪儿,从挂角岩上跳了下来
“你是几品武者?”
“三品”,方文通笑了笑,“你是好奇我为何能斩得破那头异兽吧?跟我的实力没太大关系,刀”
他指了指身边地上的刀。
一把足有许落一臂加横身长的重刀。刀柄两手合握有余;刀锷普通平实;刀身厚、长,有一个由刀锷向刀尖逐步扩大的趋势,但不明显;刀身弧度也一样,有,却不明显
这把刀最特殊有两处:
一、刀身通体黝黑,没有任何点缀,就连开刃处都一样黑得不见锋芒,且它黑得深邃,没有丝毫平滑感和光亮感;
二、刀尖处理特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斜着生生切了一刀似的,显得很粗糙,但也是整把刀唯一给人锋锐感的地方。
许落把刀拾起来,手感颇重。
“刀名墨阳,为我少年时所得,借它之力,征战至今,逢数百战,斩无不破我不懂它,但想来应该是屈了它了今我已必死,他们”方文通指了指一地的伤兵,“他们也不能再战用这把刀,换他们听天由命?”
许落本可以拒绝,因为刀在许落手里,方文通已经没资格拿它来换任何东西
但是,“好”,许落说。
第59章 机关算尽()
出圣村四天来一直处于一种压抑的气氛中,流民们因为恐惧闹了几次,要出圣村老的立场,就连村民们,也渐渐开始有些动摇,恐慌其中有部分开始各怀心思。
第五天的太阳终于升起。
男人们背着弓,女人们抱着孩子,都在凝望着村口前的那条路,一直望到尽头他们在等待最后的结果出现,等待着路的尽头,出现贼匪,或者岑溪儿和许落。
村长夏谷家里,后院墙根,树木掩住了的一块地方。
“二哥,怎么样了?有消息吗?”夏藏弓有些紧张的问道。
“暂时还没有”,夏尚山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你急什么?反正消息都已经送出去了。”
“可是这不单没消息,去送消息的人也没回来啊!”
“那就是方将军留他们一起回来,反正今天就是大队人马杀来,还回话费个什么事?等着吧,等着就好。”
“哦”,夏藏弓想了想,“那到时咱们要做什么?”
“扰乱人心啊,到时候大家都没主意,只要咱们做的巧妙,最后就是举村弃战而降。”
“啊?还扰乱?”夏藏弓惊了一声道,“可是自从那天我们几个冒头之后,这几天,村里大家都说我们就是内贼我说话还有用吗?谁会听?”
夏尚山心说你本来就是个弃子,你们被怀疑,我可没有,但嘴上说的却是:“这不是还有咱爹嘛。”
夏藏弓愣了愣:“二哥你打算?”
夏尚山小一下道:“能劝就劝不能劝的话,绑了吧,就说爹病情复发起不来,由我出面传达他的决定为保全全村性命,降了。我替爹出面,信的人肯定不少尤其是那个时候,大兵压境的生死关头,我敢保证,多数人会听我的。这样哪怕是那些不愿降的,也不可能再有死战的决心。”
夏藏弓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可是”,夏藏弓突然又道,“别人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春生肯定不肯降的,到时其他人会不会被他带起来,也不肯降?”
“不错,你能想到这点很好”,夏尚山拍了拍他肩膀,“所以,咱们才无论如何都要绑了岑溪儿家那个小丫头啊!有她在咱们手里,春生就不敢吭声。然后等他降了,我会让方将军第一个杀他,立威,除患。”
“对对对,还有沈家全部,马家马奔原、马当关,还有岑溪儿和那个外来户他们都得杀,不然都是麻烦。”
“这是自然。”
“这下我明白了”,夏藏弓舒心笑了笑,“那到时,二哥立下大功,可千万别忘了我”
夏尚山正待点头
“畜牲”,突然一声怒喝,“你们这两个孽子,原来真是你们我想到藏弓了,却没想到,原来把他当枪使的人是你老二!!!”
夏尚山和夏藏弓短暂的惊慌了一下,见四下无人,夏尚山笑着站了起来,“爹,我这正想劝你呢。儿子这也是为咱们村,尤其是为了咱们家着想啊。拼下去有什么好处?就算有?不也是便宜了外人?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儿子呢。你不替我们考虑,我们只好自己考虑了。”
“就是,爹。”夏藏弓在旁附和了一句。
“畜牲,你当降了以后被人当刀使,就能活了?你当那样我们出圣村还能存在吗?就算活下来一些人,再过几代,谁还会记得我们的祖宗是谁?是哪条血脉?”夏谷怒斥。
“那我就不知道了”,夏尚山笑着说,“总之我知道,咱们夏家,你的儿子,以后就不是山民了千户,千户知道吗?他们死光了关我什么事?”
“你”夏谷一手捂着心口,一手往夏尚山脸上打去。
但他毕竟老了,夏尚山一手握住他手腕,“爹,看来你是说不通了那只好委屈您老人家了。藏弓,愣着干嘛,去找条绳子,找块布。”
“畜牲。”
马蹄声,车轮滚动的声音,大队人马移动的声音。
夏藏弓、夏尚山,还有他们同伙的几十人喜出望外。
村口,村民们拿起早已备好的弓箭,冲到拒马桩下,准备迎战。就是三千流民中,也有不少拿来了些简单的武器,准备一起上阵他们是切实受过贼匪之害的,深知今日若被遣散,会是什么后果。
贼匪为什么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