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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射出来的,他们本已经乱了,怕了
但是当他们白发苍苍的父母,脚步踉跄的妻儿出现之后,他们,就又有了死战到底的决心和勇气。
那一阵,弓弦不断震响,箭矢,带着无路可退的狰狞,死也要守护家人的坚定,一枝一枝,射向迎面冲来的敌阵。
而这一切在敌阵看来,箭雨突然密集了,山民突然不乱了,还有个“杀神”跳上了拒马桩,挥刀连斩六人
“埋伏,是诱敌啊。”
“我们中埋伏了。”
逃兵组成的马阵中,当时便有人自以为是的喊了出来跟着,整个冲锋的马阵都乱了阵脚,丢下一地尸体,余人不惜背对箭矢,仓皇逃命。
受伤的村民已经被扶下去了。
剩下的人在欢呼。
许落也已经被从拒马桩上扶了下来,他过往只知灵力,不知体力,眼下正因为体力耗尽而瘫软在地。
直到这一刻,许落仍然无法解释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冲上去。
“不应该啊!当时我又不是带不走溪儿。”
“行侠仗义这回事,从来没人教我。”
“我这性子,又哪里是喜欢逞英雄的人?”
许落对于眼下这一场自己暂时无法摆脱的俗世体验,先前曾有过几次深入的思考,最终明确了一个底线——生死。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他允许自己尽力去做些什么,去参与这个他本不了解的世界,但是,不能涉及生死。
因为他是空冥许落,是道门公认,诸夏天南一域,三千内最有希望飞升成仙,长生不灭的那一个。
这样一个他,又岂能甘心让自己稀里糊涂的葬生于俗世?为一些本没有那么相干的人,一些本应可以坐看他们生死厄难,毫不动摇的人。
先前不论杀鬼狼还是刘癞子一伙,许落都是在明确知道可以自保的前提下才去做的但是刚才那一幕不同,要知道他现在也不过是凡人之躯,所以,刚才,他其实一样有身死的可能。
“修为被封印,心境也落下来了吗?那么容易冲动。”
连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了,这一夜,许落曾经固有的思维和逻辑,正不断被冲击着
“唔,相公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伤着哪里呀?你怎的突然就冲上去你吓死我了。”
此时此刻,倚坐在箭阵后方的一处院墙下,许落刚被灌了一瓢水,又被跪坐在旁的岑溪儿周身上上下下的摸索检查着。
他家的这个小娘子,笑的时候是一双月牙眼,一旦哭起来,反倒总是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既梨花带雨,又如星辰闪耀动人。此时,岑溪儿的泪水正似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浸透了眸子,也打湿了睫毛,当真煞是好看。
不过许落暂时无心欣赏。
“我没事,溪儿”许落已经发现了,他把银簪托在手里,“我的命,真的比你自己的重要吗?”
岑溪儿有些怯懦的看着她家相公,因为她刚刚违反“家法”了,“唔,相公我错了。可是我只有这个呀,我想保护你,就只有这个”
“那你自己呢?”许落追问道。
“我,我忘了想。”岑溪儿目光清澈。
她说她忘了想,在当时那样的险境下,岑溪儿想着他,忘了去想她自己这就是老头一心要我去经历的那个“情”字吗?老头,你似乎赢了。
许落怔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相公呀,还有,因为相公好呀。”
我好吗?丢下你两年孤苦伶仃,回来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成了你心心念念的好了吗?许落仍是茫然。
“溪儿什么都没有,就只有相公。”岑溪儿将他的一只手臂紧紧抱在怀里。
“不可以另嫁吗?若是我出事了”许落问道,“我听闻村里有些婶娘,也是没了相公后改嫁的。”
岑溪儿的一双手臂,突然就松了,半个身子坐直起来,一双大眼睛惊惶无措的望着许落,“相公,你,你不要溪儿了?”
“我是说,若我刚刚”
“那,我就跟着你去。”岑溪儿的眼神告诉许落,她做得到,“但是相公,你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是不是其实真的不想要我了?”
“我知道的,你一直也不愿碰我。”
果然又绕到这里了,许落也总算回了神,暂时放下茫然困惑,急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做个假设,怕真有个万一,像刚刚那种情况”
“不许有万一。”
“好,那就没有万一。但你以后必须听话了”许落一边说着,一边将人拉回到肩头,将那枚银簪又插回了她头上,“再犯,就真不要你了。”
路口的小高台上。
马奔原正背靠在马当关身上,艰难的喘息。
马当关还站得住,但是他刚刚连开三石强弓,此时腰背剧痛,一双手臂也已是抬也抬不起来了。
夏谷的情况一样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很想下去,去看看受伤的村民,尤其是得去看一看许落,代表出圣村合村两千人,说一声感谢。
但是他们现在还不能去,甚至连想坐下也不可以。
因为就在两百米外,弓箭不能及的距离上,剩下的三百余贼匪,仍然在那里徘徊。
“分配箭矢,预备再战。”
夏谷向下说道。
村民们不得不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臂,开始准备。
第28章 上五品()
粱续广的脸并不好看,被虬髯遮去了大半,剩下的小半也丑,但此刻,却被退回来的残兵和身边的一群人紧紧盯着。
一个意想不到的局面。接下来怎么办?他们在等他说话。
粱续广原本在军中也有个不高不低的职位,见势不妙带人脱阵出来之后,又成了这一伙人的“大当家”。
这本一个是为了保住性命无奈做的,不惜舍弃了前程的选择,结果没想到,大庆的朝堂竟然给出了这样的好机会粱续广对继续做这个大当家没有兴趣,他现在想要的,是平步青云,荣华富贵。
“耗得差不多了,其实再冲一阵,对面肯定完了。”
粱续广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更清楚,在第一阵折损近半的情况下,身边这些人已经绝无再冲一阵的勇气了,一群废物,如今哪怕杀上几个也没有用了,那只会让他们溃散而去。
除非,他粱续广先做个表率,把事实证明给他们看,把士气重新提起来。
“你们先看着就好,等我号令。”
粱续广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独自策马缓缓向前。
他在战场上逃了,但是对此丝毫无愧。因为在粱续广看来,庆军找上燕军,本就是一件纯粹送死的事情。要不是自己善于审时度势,且擅做决断,这条命,早就被刘家皇帝和那些愚蠢的朝臣白白送掉了。
所以,粱续广其实并不是一个无胆匪类,更不是一个庸人。他只是那种,没有什么家国情怀,更不在乎什么责任、名誉和良心的人。同时还是一个谨慎,惜命,贪婪,自私,可以把所有东西都当做垫脚石,一心只想把自己经营好的人。
除了这些之外,他还是一个高手。
五品。就在不久之前,粱续广的武功晋升到了五品。俗世武者十品,其中五品以上,又有“上五品”一说,因为从六品到五品,本就是一个质的飞跃。
内劲外放自此脱离所谓内家精修,外家横练的武学初步分类,内外贯通。除非被围攻消耗,或遇上同是上五品的高手,重型床弩之类的杀器否则刀剑不伤。
刚刚许落站在拒马桩上的时候,粱续广其实就想过亲自过去斩了他。
但是一贯的谨慎,让他选择了先做观察,直到最终确认,许落的“刀枪不入”并非上五品境界,而且体力已经消耗殆尽。
一个人,一匹马,仅有的马蹄不疾不徐的“嗒嗒”声,此刻显得那么清晰、刺耳
粱续广在约一百五十米左右勒马停住。这个距离,在猎民齐射范围之外,强弓射击范围之内——他本就是为了提振士气来的。
“那边哪个当家?”粱续广坐在马背上,语气平和的问道。
夏谷和马奔原互相看了看,又都看向马当关,他们俩已经没有力气喊话了。
“我就是。”马当关喊道,“大当家的单独前来,何事?”
“你应该叫将军。”粱续广竟然纠正。
“庆国的将军吗?逃了的?还是只敢屠杀自家百姓的?”马当关气愤的讽刺道。
粱续广也不怒,仍旧不动声色道,“怪我就错了。我原本不过就只是想捡条命的,谁知,突然碰上了这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错过,就是罪过了。”
“那么大当家的自去升官发财就好,何故除夕之夜犯我猎村?”
“架不住皇恩浩荡啊!”粱续广在马背上朝庆都方向拱了拱手,拔高声音道,“吾皇有旨,在外流散兵将,凡斩首五百上而归者,赏千户两千上,封万户。”
“我带着这些人,谨慎辛苦半月有余,才只一千不到,而今燕军前锋逼近,时间紧迫”粱续广双掌一拍,“正好,今夜借你猎村一千头颅,助我万户封侯。如何?”
太恬不知耻了。村民们唾骂连连。
马当关也懒得再与他说下去,指了指阵前一地的尸体,“有本事来取便是。”
“你好像很有信心?”粱续广戏谑一笑,脱了半身盔甲,又把佩刀解了丢下马,“杀我试试,我在这不动,不挡,你拿箭射我试试。”
马当关愣了愣。
剩下马奔原等人也是一样。
“这也不敢?那我过来,把你们几个先斩杀了,剩下的人,怕就只能任我宰割了吧?”粱续广嘲讽道。
马当关犹豫了一下,“上五品吗?”
“找死,老子这就射杀了你。”村民中一名强弓手气不过,张弓搭箭,一箭射了过去。
他本就是村中除了马当关几个之外有名的猎手,手中一张弓,一石都不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