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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熙喜形於色,拱手作揖,忙道:「臣多谢朔王成全!」
猛然,朔王笑嘻嘻打断他的欢喜。
「先别高兴得太早!」
尚熙脸色瞬时僵在当场,还想细问,朔王眼底一闪而过的欲望早言语一步透露给他知道了。
? ? ? ? ?
夜。
尚熙拢起身上的大衣,在这片略显荒芜的朔国土地上,无论四季,每到夜半总是会刮起透骨的寒风。
在朔国生活的人民都已经习惯了,尚熙自然也是。
他独自斜倚在王宫里的亭柱仰望着天,若他闲来无事,都是这般。
他脑中已几乎遗忘从宫中的雕瓦间看出去的天色,因为当他身处在王宫中时,他的双眼只看着朔王。
朔王便是他的天。
然而现下朔王不在他眼前。
所以当他在度放眼望天时,他发觉彷佛满天的星子与朔王的容颜相较之下都黯淡了颜色。
星子的颜色当然不会真的淡去。
尚熙懂,他很快察觉是因为远处灯火太过明亮,亮到遮掩掉星子光辉的缘故。
那个远处,灯火辉映。
尚熙缓缓走去,越走近,越听见丝竹悠扬,越听见一道五分陌生,五分熟悉的声音。
这里是宫中一处华美的亭子,旁边有湖水,隔壁有假山,亭台楼阁,精雕细刻,粉墙黛瓦,错落有致。
亭子周遭已挂起数盏灯笼,灯笼中的烛火正在发红、发热。
尚熙亦看见站在朔王身边的少年,少年的脸似乎也正在发红与发热。
是不是陷入情爱的人都会有这样的脸色?似那灯中燃烧的烛心……
少年揽起朔王的手,很是亲腻,兴奋笑道:「朔王可喜欢唯青给您带来的礼物?」
朔王拍拍少年的手背,微笑道:「只要是你带来的,本王无不喜欢。」
少年满足而笑。
他的笑容,幸福的看起来彷佛在瞬间拥有世上最庞大的财富。
而此刻站在旁边角落的尚熙却贫穷到只剩下满身的寂寞。
悲惨的寂寞。
寂寞之所以让人悲惨,是因为它的如影随形。
为什麽同样的一片灯下,有人欢喜,却有人寂寞?
作家的话:
☆、三、往日恩情君记否,一片愁央不肯休(1)
黎城是朔国境内最靠北方的一座城池,同时是动植物生存的临界,只因黎城以北尽为荒漠,庶几不见人烟。
朔王的王驾抵达黎城时,是他下令修渠後的第十日,驻守黎城的守将为了巴结朔王,不惜重金将城内最高的楼房改建当作朔王行馆,还找来数名美女日夜服侍,生活在此,可谓是人间极乐。
「爱卿用心良苦,本王有赏!」
当晚,朔王带着笑意,大步跨进下属为他预备的房间,黎城守将在後方猛点着头,甚至比朔王还欢喜,正想再派人去朔王房里端送些佳肴美酒,才一转身,便见大将军尚熙黑着张脸朝自己瞪来,吓得他笑容一时僵住。
不过这人好歹也是朔王的心腹将军,总少不了是要逢迎拍马,他清了清喉咙,用着宛若奸商般的口气说:「尚将军,属下也替将军准备了上好的暖阁,将军赶路辛苦,就请先歇息吧!」
尚熙从鼻子哼了一口气,满脸不悦:「不必!你即刻去召集负责修渠事宜的监工过来,本将军有事要说!」
「真不愧是大将军呐!尽忠职守,当为属下们的楷……」
模字还在喉头,尚熙怒气冲冲打断这无谓的谄媚,喝道:「废话这麽多作甚,还不快去!」
「是、是!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登时见有人狼狈的冲出黎城大门,还不小心撞歪了头上的头盔。
尚熙看着那仓皇的人影觉得不够解气,想再找人来骂,转个身,瞥见远处纸门上影子晃动,原来是朔王与女人在屋内玩耍的倒影。
一时间,他竟失了分寸,按着剑柄的手掌颤了颤,突地狠狠出鞘,闪着厉光,砍断了一旁的栏杆。
剑光暴闪,怒火未平。
守在周边的侍卫看见尚熙发火,知这人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将,根本不敢上前,悄悄退了好几步当没瞧见。
朔王与女子嘻闹的声音更在此时断断续续溢出门扉,尚熙听见,双眉锁得越来越深,手中那炳利剑随着主人心思摇晃不定,闪动空虚的光。
蓦然,像是记起什麽重要的事,尚熙的怒气顿时被自己收敛起来。
他的愤怒因何而生?
从前的孟广瑜,现在已经是拥有半壁天下的王,而他不过是个拼杀阵前的将军,君臣之间悬殊的地位,注定彼此不该有任何结果。
不错!
待天下一统,朔王要怎样的美女男宠侍寝没有?他尚熙一无美貌,二无大智,琴棋书画作赋吟诗没一个晓得,现下朔王对他只是图个新鲜罢了,往後必然会遭冷落。
他甚至已经料想为了朔国国风安定,他的下场会是如何凄凉。
没人能在宫廷的斗争下安生的,不是吗?
这时,小吏匆匆来报:「大将军,渠道的五位监工已经在厅前候着了。」
小吏神色焦急,敢情是被守城大人逼得不敢怠慢。
尚熙还剑入鞘,缓缓平息了自己呼吸。
他的怒气也跟着利剑被锁入剑鞘里,连同满腹的空虚寂寞。
有些事情想透以後,就不会那麽心痛……
可惜他不知道,正因为世界上很少有人可以真正想透,所以世间充满了莫可奈何的苦楚。
但他至少认为自己已经看透,这岂非也是一种看不透的蒙骗?
尚熙走离了这里。
没错,君是君,臣是臣,朔王是高高在上的朔王,而他……只是臣子!
只是……一名臣子……
? ? ? ? ?
作家的话:
☆、三、往日恩情君记否,一片愁央不肯休(2)
当朔王在寻欢作乐,尚熙夜不能眠,他传唤所有与修筑渠道有关的下属,众人一齐往水渠现场勘查。
渠道的始点是距黎城西北约十来里的一处谷口,谷口仍涌着山泉,可惜渠道年久失修,杂草丛生,因此山泉之水便受到阻截而在谷口旁边形成一洼如扇形的泥地。
尚熙来此探看时,修葺的工作已有些许成效,山泉之水能够顺利流经谷口渐渐形成一道水流,不过这样还是不够的,尚熙纵身跳入渠道里,用剑鞘稍微在渠道底的土壤敲打,而後正色道:「渠道深度不够,恐怕船底会碰撞到。」
「这也正是小人们的难处啊!」一名年纪稍长的监工站了出来,满脸愁容:「诚如将军所见,此地巨石堆积无数,清理起来格外费时费力,恐怕……」
说到这儿,监工者们纷纷面面相觑,有口难言。
尚熙知道他们在操烦什麽,朔王为了即早攻取业国,下令在三个月之内必须修筑好渠道,否则全部腰斩於市,正因朔王此道严令,工人们日夜兼程赶工,尚熙往身後一望,沿着渠道而设置的火炬犹如一条火龙,照得此处黑夜犹如白昼通明。
「将军啊,您看是不是能够跟朔王禀告一声,请朔王放宽完工期限?」老监工压低声音在旁试探。
尚熙立刻摇头,深知依朔王性格是绝对不会变更王令,唯今之计,也只好自己另寻他策。
「这样吧。」尚熙略一沉吟:「小船吃水没大船深,若是改用小船航行,也许──」
尚熙猛然顿住,因为在他脑里有很多想法。
一旦军队改搭小船,船阵必然绵延数里,若是其中被埋伏偷袭,势必不好闪躲,可转念一想,渠道全程尽在朔国境内,敌军想要设伏,首先自会惊动己军暗哨,不过最要紧的一点,是本来朔国与业国就是因为两座高山阻隔而没有互相侵占,今日朔国得渠道之助占尽先机,越过鹿鸣山而屯兵山侧,反观业国仍然被阻挡於沉雀山之外。
理清思绪後,尚熙决心用小船行进,转而对其馀监工下令。
「渠道水底无须深掘却要保持平坦,唯有下游一带因地势平缓,未免水势倒流,须再将渠道拓宽五米。」
众人应是,跟在尚熙身後接着巡视渠道。
直到天色露白,远处传来几声晨鼓,修渠的工人才得以暂时休歇两个时辰,随後,伙房端来几锅食物分食群人。
尚熙站在不远处察看,见工人们各个面露疲态,十分潦落。
这些人大多是战争所捉来的俘虏,还有监狱里的罪犯,除此以外,更有从邻近城镇随便强抓过来的男丁,他们原本都有自己的日子,无论好坏,总不会像现今这般生不如死。
几名奴役缓慢从尚熙眼前走过,尚熙瞥了一眼他们手里的破碗,装着的是几片烂叶的菜汤,当下,眉头不禁又锁得更深。
此刻想起朔王曾赏给他无数的金银珠宝,堆在王都的府邸中不曾动用,他平日衣暖食饱,没什麽其他开销,那些财物正好可以拿来用在添购伙食上,於是随手唤了一名下属,正在交代快马回京取来他的钱财,该名下属忽然面露惊色,闷叫一声,倒在地上气绝而亡!
尚熙愕然一看,倒地之人竟是头破血流!而面前距离不远则有一人提着挖地用的锄具,上头红晃晃的滴着血迹。
「你们都该死!」
那人猝然嘶哑高喊,紧接着扬起钝器往尚熙袭去。
尚熙旋即侧身闪过,并往後退两三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那人见一次不成还想再攻,大嚷着:「朔王残暴无道,你们这些朔王的走狗──!」
语未竟,尚熙瞧见两侧巡逻兵抬着长枪奔来似要将此人置於死地,他嘴里赶忙喊了一声:「慢!」
已是太迟。
那人手中锄头一掉,丧生在兵士的长枪之下,胸腔鲜血四溢。
当场,作工的劳役们有人胆颤的往外奔逃,掀起了一阵剧烈骚动。
可他们自然是逃不出去的,不到一会儿功夫已全数被兵士拦阻在地。
尚熙急吼:「莫要伤害他们!」
兵士愣了一愣,才收起武器,仅仅将人驱赶回工作岗位。
此时此刻,尚熙宛若看见秦皇暴政的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