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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主子,应该早就密切注意阳帝几时动刀,将之认为是良辰吉时。就是这一天,他的野心终将得偿。
陈十七放下相互对峙的棋局,点了一杯茶,姿态再端正娴静也没有了。雪白的细沫飘着茶芬,异常宜人。
怀章兄的亲妹婿,会亲递不怀好意的「毒」,说不定就是她手中相同的茶。怀章兄应该会如他们意的,无力拿着茶碗,碎裂一地,然后倒下。
于是,所有潜居于黑暗的鼠辈,就会闻风而至。最大的障碍已除,再也没有人能对抗那个人,大皇子。英明神武的阳帝,如今只是昏迷在病床上,血流如注的被大夫切割的无力病人。
倚着凭几,她俯瞰棋局。果然,世事如棋。看似形势大好,但只要关键疏忽,就会彻底翻转,丧权失土。
一直相当谨慎的大皇子,应该不会舍得这样的机会。他会踏出来,执剑想亲自枭首怀章太子。替怀章太子挂上无数罪名,说不定登基后会假惺惺的赐给他一个「废太子」或「厉太子」的封号。
陈十七提取了一大片的白子,白子兵败如山倒。她娴雅的喝茶,微微弯着会让海宁侯疯狂的魅惑微笑。
只是,怀章哥哥,你不会让我失望吧?真希望能在那儿,亲眼看到大皇子愕然并且愤怒扭曲的神情…和海宁侯如遭雷击的晴天霹雳。
一切的野心、算计,都如萧瑟的秋叶,飘零殆尽,只能化为泥淖。
血腥的泥淖。
她魅惑的笑更深,甚至有一些残忍。虽然姿态还是那样端正,并且优雅。
这不会是终点,海宁侯孙节。能熬过这一夜…接下来还有更好的「礼物」,等着你。还不是,终点喔。
这一夜的刀光剑影和血腥,你要好好记在心里。将来你会觉得,死在那一夜,或许是幸福的事。
初春隐约的花香飘来,复杂暧昧,当中应该…有几种是月季。陈十七美丽却可怕的笑模糊了。
少主大人可能会非常愤怒吧。把他骗出京城。说不定…再也不想见到她。说得也是…谁受得了一直被算计利用。
以前,她完全相信自己的计谋,相信自己绝对会算赢…其实这样有些赌徒个性。但现在…她还是相信自己的计谋,却没有那种信心把少主大人押上去一起赌。
这是她世间几个输不了的人。
对不起,我很胆小。我能笑着去死,却不能带着你去死。
真的,对不起。
这盘棋,下了一晚。更多的时候,她在喝茶,沈思…和等待。
黑暗褪尽,黎明的春阳东升,她眨了眨眼,望向皇宫的方向。在遥远的宫墙之上,许多鹅黄的大旗,如锦带般飞舞,几乎布满了整个南门的墙上。
胜利。
怀章哥哥昭示了他的胜利。
一股热潮涌入眼眶,让她一夜未眠的眼睛着火般滚烫。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所有的思绪和记忆在脑海翻腾。
最后定焦在,遥远的年少时光,娇小的她和九哥,与怀章哥哥商量着七色带的代表意义,十一哥在旁边发牢骚,说搞不清楚哪色是什么意思。
我们同文馆三狐,真的干了一件大事喔。关系到大燕传承的大事。
最后还是没有流泪,她轻轻笑着,缓缓的步下阶梯…然后愕然。
陈祭月站在阅星楼的门口,地上倒了一堆昏厥而且被捆起来的婢女仆从和护院。他按着剑,露水顺着他有些凌乱的发丝滴落。
她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同样一夜未眠的陈祭月,威仪更甚以往,走到她身边,睥睨的看着陈十七。「…原本想骂人,但是,算了。偶尔也要体谅妳一次…就这样吧。」他伸出手。
陈十七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也伸出手…放在他手心,而不是搭在他胳臂上。
真想骂她啊…冻得这么冷。但还是觉得,这只干枯瘦弱的手,很温暖。
像是按在心底。
让他觉得,一整夜守在楼下等待,是非常值得的。
他握紧了陈十七的手。
徘徊 之五十八
但这一夜后,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最少,表面朝堂百官和黎民百姓毫不知情。
阳帝大病初愈,在朝堂露了一面,然后让太子监国,安心养病。大皇子却因为染了「厉病」,所以全府圈禁避免扩散。
至于西大营部份军队出动,只是「误令」、「惊扰宫门」,总统领百胜侯和副统领海宁侯双双免职,但百胜侯还领了一个「原职戴罪立功」,海宁侯却被严责,并且「永不叙用」,爵位只到他这一代,就此断绝。
不意外。陈十七默默的想。慕容家一贯的传统:和稀泥。
让她比较意外的是,事发五天,尘埃方落定,怀章太子居然乔装成侍卫跑来探望她,兴致勃勃的要她推测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事。
「神机妙算。」怀章赞叹,「好像妳就在那儿,亲眼所见般。」
「也不是什么都算得到。」陈十七揉了揉角,「我没算到的是,怀章哥哥你怎么这时候来…还穿这样?」
「因为我很得意,得意的不行。」怀章放松的往廊下一躺,「只能在我亲爱的娘子面前显摆…是她建议我出来走走的。」他发笑,「虽然觉得不该高兴,但有那样亲爱的大哥…现在我晚上睡得超好,三餐都多吃一碗饭。」
「我了解。」陈十七温雅的笑,「如果我有那样的哥哥…」
保持着温雅微笑,一言不发。但随着时间过去,渗入骨髓的寒意就节节升高,已经到了令人股栗胆落的地步。
「行了。」怀章一骨碌的坐直,非常慎重的拜托,「拜托妳停止那可怕的想象。妳一定在想非常恐怖的事对吧?」
陈十七垂眸浅笑,没有否认。
「妳早该把海宁侯那笨蛋玩到肠子都流出来。」怀章叹息。
「怀章哥哥会这样玩太子妃吗?」陈十七反问。
「怎么可能…」怀章说到一半,噎住了。对于跟自己生儿育女、共伴一生的人,也必须玩弄阴谋诡计…太悲哀了。徊姐儿对家人有种超乎一切的温情,反击着把他耍得欲哭无泪有,耍她的哥哥…可一次都没有。
真令人羡慕啊可恶。阿九和十一真令人不爽。
「不说那个了。这次真的是我们同文馆三狐的胜利喔。」怀章笑得一如少年时。
「我就知道,九哥还有跟你通信。」陈十七闲然,「有些谋略,有九哥的味道。」
相视一笑,无须言语就彼此心知,举杯同贺…虽然喝的是茶。
陈十七支颐看怀章说着那些她早推算到的废话,知道怀章哥哥只是想发泄他的喜悦和一点点愤慨--阳帝实在是个太重感情的人。
更重要的是,回忆一下,同文馆的热闹岁月。
「…别说我没把大夫还妳喔。」怀章很认真,「他不肯走。说重要的决战在术后期,要等我爹真的大好才肯走。真奇怪,妳去哪儿找这么厉害的大夫?御医院的外科正宗都哭了。」
陈十七竖起食指在唇间,「秘密。总之,快把人还我…不然我要生气了。」
「行,我知道了。」怀章脸色微微发青,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我心脏很娇弱,别吓我。哎,妳到底想把海宁侯怎么样?透露一下…要保住他是很困难的事欸。为什么…」
「呵。」陈十七笑了一声,「敬请期待。」
「可怜的倒霉鬼。」怀章同情了他一下下。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站起来告辞。
「对了,谢谢妳派人去协同看守我亲爱的二哥。」怀章叹了口气,「原本派去的人力居然不够,徊姐儿真是帮上大忙了,省得杀太多人,让我爹难过。」
起身送走了怀章,陈十七望向金钩铁环,这两个立刻无事装忙。
…少主大人其实都知道的嘛。还帮忙补强了最可能出错的一环。看似碌碌无为的二皇子,大可能成为太子与大皇子同归于尽后的唯一选择。
庸人也是有野心的。可惜,他遇到的是多智近妖的九尾狐怀章太子…和我们。
虽说再也不想为任何人洗手作羹汤…说不定能为少主大人破例一下。
骑马离开了徘徊别院,似乎还能闻到月季的余香。
怀章太子又叹气,怎么开口啊?要怎么替柔然开口?他发现完全束手无策。
母后的眼泪和亲妹子的哭闹让他头疼兼心疼…但毫不受控制的柔然,就算退一万步,徘徊愿意去看病了,他还会胆寒的反对。
这不是一次就看得好的病,柔然也不肯降贵纡尊的去求诊,非要陈徘徊进公主府…这明明是九成九九会变成尸体出来的啊喂!他有一整个大燕要烦心,不可能次次跟着吧?
不孕就已经够晕了,结果陈十七主张的「丹脉谬论说」、「金丹有毒论」渐渐被接受,御医迟疑的告诉他,柔然中了丹毒,让他晕上加晕。
为什么啦!?别人的妹子在帮他巩固皇权,自家的妹子只会惹出永无止尽的烂摊子。
好吧,那请徊姐儿麾下的十大夫总行吧?让他想昏过去的是,他亲爱的妹子柔然公主,已经意图绑架差点杀害当中的一个大夫,虽然被抢救回去,但也把所有大夫都得罪干净了…
就在他跟大皇子台面下激烈暗斗的时候。
血缘真是太蛮横太不讲理了啊干。
头痛很久以后,怀章得到一个结论…
徊姐儿妳快把海宁侯解决掉吧才能把柔然弄回宫不再给她服丹看御医不然怎么办马的!
不负怀章太子的殷殷企盼,果然很快的,陈十七徘徊娘子,将海宁侯府告上了京兆尹,控诉海宁侯府休书不当,要求判决义绝。
对宫变虽略有所觉却不敢谈论的京城,瞬间哗然,被一直很有话题的徘徊娘子吸引住了所有注意力。
但再也没有人比海宁侯孙节感受更深刻。简直是遭受了九天刑雷兼水深火热的无比煎熬。
不可能的。
那个爱他爱到愿意药杀公主的陈徘徊怎么会告他?绝对不可能。就像柔然公主不可能活着却活着,应妥妥的领从龙之功却功亏一篑般…绝对不可能。
这些不可能的事为什么会发生?为什么会逼到他眼前?
握紧了剑柄,却被剧烈的头痛袭击,痛得弯下腰来。
徘徊 之五十九
陈十七亲写的状案非常严谨简洁,甚至狡猾。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