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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有些好笑,这林殊也算是呆的可爱了。
这也不怨林殊,他家人口单纯,自小只会认真读书,考取了功名又在父亲的庇护下认真做官,身边都是些父亲的朋友或下属,见他年纪小人又纯善,都颇照顾他。这么些年来,也就沈秋心这么个同辈朋友,又是个眉眼带笑极和睦的人。如此顺风顺水的经历自然是生不出七窍玲珑心来。
沈秋心笑道:“知道你是个等不得的。”却见水廊那头几个伶俐的童子稳稳当当的走过来,又是端水又是捧布的,将那大理石桌上的壶杯托盘收拾妥当,又铺了块白色细绢,沈秋心上前打开那樟木盒子,将画拿出在桌上细细摊开,李修一见林殊一副激动的表情,不由叹了声“蠢样”,林殊竟完全不觉,整身心都在那副徐徐展开的画上,哎哎呀呀的叹不绝口。也不管什么矜持不矜持,防备不防备了。指着画这里那里的评赞个不停,简直就像小孩子得了糖果似的开心。
赏罢将画收起,李修一悠悠道:“原来林兄竟是如此爱画之人,我那里倒是有范宽的一幅《溪山行旅图》……”
林殊满脸都是“给我看给我看看”的期待。
“不如就送给林兄好了”
嚯!林殊瞬间瞪大了眼,嘴不自觉成了“0”形。看着他这个表情,沈秋心万分担心他一口气没缓上来晕过去。震惊了半天才把这个消息消化下去,颤声道:“这……这……不太好吧……”那表情却仿佛在说:这太好不过了!
李修一大言不惭:“美图配英雄,有什么不好!”估计他实际是夸的幅画的前任——自己。林殊脸上颇有些羞赧,不自然的说:“没想到李兄竟是这般豪爽恣意之人,倒是我……哎惭愧,惭愧。”
“我与林兄一见如故,以后还要多多请教呢!”李修一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沈秋心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心想:呆瓜哟呆瓜,这样就被骗了。没人告诫过你要小心敌人的糖衣炮弹吗。
李修一偷乐:开玩笑,小爷我可是下了血本为他量身定做的糖衣,跑得掉才怪!
这边林殊一走,开心同学就笑眼弯弯的凑了上前:“《溪山行旅图》真在你那儿?”
“废话,难不成在你那儿?”
开心同学笑得更开心了:“这样这样,我给你打个商量,你把《溪山行旅图》给我,林兄那里我给你解决。”
李修一奇道:“难道你还打算从那呆子嘴里抠食不成?”
“不不不,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是这种脸皮厚的人么。”顿了顿,深沉道“我打算模仿着画一幅假的给他。”
“……你脸皮是挺薄的……”
“反正他认不出来,也很开心,我得了这画我也开心。就算见不得光,看厌了拿去卖也得赚多少啊!”
“你当是白菜啊说白给就白给。”李修一愤愤道。
“诶诶诶,那该不是谢大人的画吧,你别是骗林殊的。”
“我用激将法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旮旯玩泥巴呢。”李修一贱笑道“这样,既然你会模仿,我们不如来做个交易,你模仿一个人的字,帮我写封信吧。”
沈秋心来了兴趣“什么人?什么信?”
李修一随意道:“也不难,你就模仿大皇子的字,写一封通敌卖国的信吧。”轻松得像在说我们晚上喝绿豆粥吧。
沈秋心转转眼球,笑容不变:“行啊,怎么写你给我细细说说。”那语气就像在问要不要加白糖。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果然是三分钟热情越写越不喜欢= =
第9章 第八章
戚奉中邀请谢西风去视察灾情。林道台一行同随。
一干父母官直接去了余庆县。
虽则受灾最严重的是万里县,然上面收到的折子报的是余庆县,众人自然将错就错,一来在余庆县收到的接待肯定好些,二来也能在皇帝面前表首功。
李修一也去了,却不是跟着谢西风,而是跟着林殊。李修一将《溪山行旅图》赠与林殊,当下二人正好的难分难解,时时一起玩赏这“名作”——当然是假货,真的在专业坑队友三百年的沈黑心处,而沈黑心正在谢西风处。沈黑心同学可是有要务在身,视察灾情自然要屁颠屁颠跟在谢西风后面,和李修一这些“闲杂人等”自然不一样。
“这谢大人也没见他插手救灾,也不和戚大人他们一起玩乐,真是奇怪的很。”林殊对着李修一抱怨。
“不管他不管他。”这也是个专业坑队友三百年的。
“终究是秋心的朋友,面子上要过得去。”一段时间的相处,林殊已经很忘我的忽略了李修一也和谢西风是朋友这件事。
李修一心想,就你这道行搁谢西风眼前跟裸奔似得,里子都没了还装什么面子。脸上却不动声色,转又想到什么,盈盈道:“听人说万里县有好几个不错的古玩铺。”
“不过是些洪水冲出来的粗陋物件罢了,也不知是什么朝代的。该不怎么样。”
“越是粗陋,越是古久,现下不过是没成气候,外面人不知道罢了,等得了势,哪里还有你我把玩的来?”
其实文人的世界很简单,只要于他在意的领域表现出相当的实力,他便会被你折服。
林殊是很信服李修一的,这人才能见识甚至高过沈秋心,更是自己拍马不及的存在。
林殊愣了愣迟疑道:“李兄的意思是……”
第二日,二人已经行在了去万里县的路上。万里县离余庆县也不远,最多小半日的路程,毕竟今上也不算昏庸,下面的人再怎么阴奉阳违,也不过搞些小动作。
李林二人加上云泥,和个林殊的小厮一早就出了余庆县,守门的也奇了,现在只有想进来却进不来的,没想到还有出去的。
围墙隔绝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外面另是一幅景象。
零零碎碎搭了几个难民棚,几个施粥处,粗粗一眼就能看出,即便是这最基本的物资,也不能提供给所有人。一时孩子的哭声,妇人的叫声,男人们为了一个馒头打架的喝骂声,混在一起使人心生凄楚。李修一径自驱马在前,云泥护在一旁。林殊却很有些不忍。李修一道:“别忘了我们是出来干什么的。”
也有那不长眼的上来拦这从县里出来的四人,云泥自然不会让这些人近李修一的身,然而林殊那个小厮却没这个本事,林殊自己也有些不忍,李修一转头冷然道:“你纵使救了一个人,也救不了一个县。”林殊欲言又止,终究是驱马跟了上来。
林殊很有些文人的天真,他不明白李修一为什么笃定那些古玩很有价值,也不知道李修一为什么非要亲自出来打听,更不知道为什么要走的这么急。但在他过去二十年的经历中,从未做过这般足以留名青史之事:一批将为古玩界带来新纪元的器物,一个为了寻物处处受难的文人。光是想一想也比在花园里喝茶听戏来的兴奋。
即使这苦难是不必要的——文人就是如此。
一路上都是些三三两两逃灾的人,只这四人逆行朝着万里县而去。行了一段路,四人弃马步行——骑着马实在是太显眼。这四人为了深入打听那些古玩,故意穿得破破烂烂,却没想比起那些人来仍是过于干净。
林殊忍不住问:“这万里县还能进得去吗?”虽则自入官场,便年年参与“救灾”,但实际上林殊并没见过真正的灾区。
李修一走在前,微微一顿,似笑非笑,道:“我也是不知。”
行了小半日,终是到了万里县外高地。可以望见县内的房子多半被洪水冲垮了,有那等富裕人家,房子修得好些,勉强还有几间没倒。但也是万万不敢住进去的。一是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倒了。二是城里淹死了好些人畜,现在进去,说不定会闹瘟疫。万里县内一团狼藉。怕是没有活物了。大部分灾民都四散逃难而去,也有好些灾民呆在万里县外的高地上。一些是不想跑,认为逃难不过也是七零八落死在异乡的结局。一些则是跑不了,皆是没人管的老弱病残孕。
前面路上还有个把施粥的摊子,这里却一个也没有。
因为这里是地狱。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不过是动人的传说。进得了天堂的人,谁又会在乎地狱是什么样?
驻足望去,便是哀鸿遍野,一群群面黄肌瘦的灾民,有的还能勉强行动,或在抠树皮,扣野草,扣泥土,甚至是干柴,看见什么都迫不及待往嘴里塞。哪里还是人,分明就是最低贱的畜生,甚至连畜生也比不得,畜生也知道什么能吃不能吃,这些人管你是不是榆树,管你是不是毒草,都放进嘴里狰狞的撕扯嚼动,眼神就像瞎子一般,没有希望,没有希望。这个一个无主的世界,没有人为之负责!也没有人得到救赎!
可是不愿意死,要活!要活!像猪或像狗甚至像蛆虫一样,就是要活!
那些不能行动的,扭曲着躺在地上,全身浮肿的比原来两倍大。造物真是弄人,明明是饿死的,却要让人肿起来,倒像要骗阎王自己是撑死的一般。他们睁着眼,看着野狗疯狂的撕扯着他们尚有知觉的身体,边上还有几个人眼冒绿光盯着这儿,只等这人咽下最后一口气,就似要化身野狗扑上来分食。
林殊要疯了,他这辈子受过的冲击加起来都没这一天带来的冲击大。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就倒在他脚边,身上都开始留脓水,犹自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他的鞋。这孩子见林殊看见了他,如无波古井般死寂的眼里刹那迸出几道光彩。
林殊翻遍全身。
没有,没有,没有食物。他身上除了纹银,什么也没有!若是在城内,若是没有洪水,这样一锭纹银,便是随便给了哪个乞丐,也是值得欢欢喜喜,感恩戴德。
然而那个孩子眼里的光彩一瞬间熄灭。
随之手也摔了下去。
这是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秒,他在期待什么呢,期待这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四人能救他么,就是不能救他也能给他个馒头么,甚至没有馒头也能给壶水么。
他等到的,却是这世界上最贵重的银钱。
可那不是他要的。
那锭纹银就这样摔在地上,沾了一身灰。
忽的一人从旁扑了过来,却不是抢这银钱,而是抢过尸体便跑。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