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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强扒着真皮座椅像看大熊猫一样盯着厉朗。
厉朗头痛地哼了一声,爬到后座去,枕着小孩软软的肚继续睡。
车驶过不平的路面,几次被颠醒,终于睡不下去了,浑浑噩噩地半睁着眼睛。
车窗外的景色由繁华变得荒芜,厉朗无意识地看着。
阿犯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道:“阿杰。”
厉朗没有动作,懒懒地一声:“嗯?”
阿犯也没有回头,打着方向盘道:“你是谁?还记得么?”
太阳渐渐升起,从山的那边露出微红,四周一片静谧,轮胎颠簸在碎石块上。
厉朗一怔,唇边蔓延开无奈的笑:“当然,我是李杰。”
黄毛说:
这一卷完结,下卷开始进入——“寻找海东青”的部分~估计好多GN被雷到了,其实这文最开始是有个楔子的,在编辑大大的建议下去掉了,将会加在第三卷的开头,希望GN们看起来不要觉得太突兀~
楔子+第二十七章,熊出,没注意
这是一个关于长生不老的故事。
你有没有听说过猫的九条尾巴的故事?关于动物的报恩,报仇之类的传说数不胜数,大概是因为不懂动物语言的缘故,动物的一切动作在人类看来都如此神秘。
动物如果做出任何类似于有思想,有感情的动作,人们就会认为它是有灵性的,比如猴子。
而我今天说的故事,也不能脱俗。
很小的时候,班里有个同学有一天忽然没来,过了好几天他才出现,我问他去哪儿了?
他说,几天前是他爷爷的忌日。
我表示了沉痛的哀悼。
于是放学回家的路上,背着大书包的两个小人儿凑在一起,一个讲故事,一个听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同学的爷爷还是青壮年的时候。
他家住在山里,很偏的地方,没有希望小学,没有水电不通的困扰,山里只有几户人家,男耕女织,日子还算快活。
而到了他爷爷这一辈,日寇侵华,战火纷飞,山里虽然躲过一劫,他爷爷却道听途说了什么,嚷嚷着要去参军,家里人无奈,只好放他走了。
他如愿参了军,当了兵,没打几仗,在一次山野伏击中,受了伤,在山林里迷路了。
失血过多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一只白色的大鸟蹲在他身边,歪着头啄了一下他的手臂,他靠着大鸟的指引找到水源,找回部队。
受了伤的人总会变得有些胆小的,更何况他爷爷伤了腿,只能勉强行走,于是发了个本本,退伍了。
那只大鸟一直跟着他,他们回到山里,住了很久。
他爷爷听说解放了,又有些心痒痒,将近三十五的人,拄着拐杖从大山里出来,搬进城市,大鸟太引人注目,他只好买了个鸟笼,罩着黑布,像纨绔子弟一样,成天提着个鸟笼到处晃悠。
他找了个憨傻的女人,结了婚,生了娃,等娃娃长大上中学的时候,文/革也到了。
娃娃袖子上系了个红袖标,成天跟着一帮小娃儿抄家,他和娃儿他妈也说不成,只能由着他去。
终于有一天,娃儿带着同学到家里,一指他的鸟笼,一群小孩儿就拥上来掀了黑布,把大鸟揪出来踩,大鸟的白羽毛上沾上血迹,凶狠地挣扎,他着急地双手乱挥,终于让大鸟有逃生的机会,于是大鸟带着一身血迹狼狈地张开翅膀,飞了。
他爷爷夜里哭得要死,以后的一个多月都浑浑噩噩,无助地很。
此后时间也就抹平了这一切。
直到1997年的时候,老人走得安详,头七那天,家属着黑衣站在山上,坟墓前,寒风凛冽,一只大鸟清啸着展翅飞来,停在老人的墓碑上。
大家惊慌失措地去用衣服拍打它,想把它轰走,只有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眶红了,那是老人的儿子,他认出了这只大鸟。
大鸟一直在老人的坟头待了三天,从此消失不见。
正当我为这个故事感伤时,同学转过头来说:“那时候我爸才发现,那不是什么大鸟,而是一只老鹰。”
白色的老鹰?怎么可能,我半信半疑,故事的真假在心里也打了折扣。
多年后,我才蓦地想起,白色的鹰莫不是海东青?
一想到那种神圣名贵的品种,不禁打了个寒颤,应该不会吧,可能只是得了白化病的大鸟?算了,没人能够证实的事情,想它做什么呢。
第二十七章,熊出,没注意
车驶过的路越发颠簸,最终弃了车,把药品食物,和一些必须的工具打包装好,阿犯给余小强穿上雨鞋,三人从泥泞中朝更加荒芜的地方进发。
离李杰离开家已经有九个小时,手机再没有响起过,电量还是满格的。
他们都没有说话,不知道阿犯是怎么想的,但李杰一直在反应着昨夜听到的一切。
他的思维在滞涩而缓慢地思考,线索像数个线团一样缠在一起,混乱不堪,而仍然能够辨别,缠绕得最紧密的那一团——陆繁对他实施了那个手术,阻断了他的记忆,把他带到美国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思绪混乱,李杰皱着眉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在泥水和石块中,一个不留意,脚踝就呈九十度崴了一下。
阿犯牵着余小强道:“在想什么?专心点,我可不会背着一个瘸子上山。”
“没事。”李杰跺跺脚,脚踝虽然疼,但没有扭到,不影响走路。
阿犯道:“别一个人想事,容易往死胡同里走,说出来听听。”
李杰挣扎片刻,还是说了出来:“陆繁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犯看着他笑笑,好像在奇怪李杰怎么还在想这个问题。
李杰不自在道:“就是没想通,你说得太复杂,我也没听懂。”
阿犯不再看李杰,眼神落在前方,声音很冷:“阿杰,他只把你当做容器,一个把他想要的陆一柏带回来的容器,懂么?”
李杰僵硬地扯扯嘴角:“这次明白了。”
一路无话地走着,余小强始终紧紧地握着阿犯的食指,也不插话。
周围尽是小的土堆和山丘,杂草丛生,渐渐地没有路了。
他们像是步入了一个无人侵犯的领地,越过大腿高度的杂草,慢慢朝领地中央靠拢。
不断的行进导致小腿酸痛,余小强抬头道:“爸,我饿了。”
李杰呼口气:“你小子终于说了,我都不敢出声。”
阿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找了块杂草少的地方,把皮夹克铺在地上让余小强坐下,又拿出几个面包。
李杰找遍方圆一公里都没有可以倚靠的地方,只得站着啃面包,咀嚼的间隙随意道:“面包的保质期是多久来着?”
阿犯俯身给余小强打开罐头,一边道:“三四天吧,不过咱们肯定吃不到那时候。”
李杰惊讶:“那么快就能回来?”
阿犯面无表情:“我只买了一天半的,剩下的只有压缩饼干。”
李杰:“……”他几乎可以预见到几天后的惨状。
吃完面包,重新出发,李杰心道这方式也太不健康了,但迫于不能输给自己旁边的这一个半男人,只能强打精神走下去。
烈日当空,一向凉爽的天气也闷热起来,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他就开始满头大汗,再看阿犯,竟然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只是眉头紧皱着。
李杰想到他之前说的不能长时间见阳光的事,问道:“你没事吧。”
阿犯道:“没事。”
李杰担忧地看着他,这么热的天,阿犯依然穿着一身牛仔裤和黑色连帽衫,从头到脚几乎都被衣料包裹着,失败品的痛苦,李杰直到现在才略有体会。
没有头绪地走了整整一天,七点多的时候天黑了,一行人在空地上扎营。
阿犯分配了余小强和李杰去拔附近的杂草,自己则去组装帐篷。
李杰拔了一会草,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凑到阿犯旁边要帮着支帐篷,看了一会安装说明图,又一脸颓丧地回来继续拔草。
八点半,帐篷搭好,李杰抱着余小强兴奋地进了帐篷坐下,让余小强坐在自己身前,阿犯在帐篷周围撒了许多驱虫药才俯身钻进来。
三人坐在空荡荡的帐篷里,大眼瞪小眼。
许久,李杰才道:“阿犯,你确定我们就这么睡么?”
阿犯环视帐篷一圈:“好像是有什么不对劲。”
李杰彻底抑郁:“大哥你没有准备睡袋什么的吗?”
阿犯一手搭在膝上坐着,酷酷地摇头。
最后只能把硬邦邦的旅行包拿来当做枕头,余小强被阿犯搂着睡在胳膊上,还比较幸福。
晚九点整,李杰抱着余小强坐在帐篷边上看星星。
余小强恰当地充当了好奇宝宝的角色:“李杰叔叔,那颗是什么星?”
李杰:“……不知道。”
余小强又指着天空:“那个呢?”
李杰抬头看看:“好像是……北斗星?”
阿犯在他们身后冷冷道:“儿子,不要听他胡说,北斗星是最亮的那个。李杰,不要教坏我儿子。”
余小强窝在李杰身前,睁着大眼睛,白白嫩嫩的小脸和西瓜头看起来更加圆润可爱:“那,那个呢?”
阿犯抬头看。
李杰想开口,迫于阿犯的淫威,偷偷瞄了他一眼,看他一副深沉的神色,心里了然,清清喉咙……
俩大男人齐齐严肃地说了句:“不知道。”
余小强也不再发问了,很乖地靠着李杰的胸膛。
李杰提前几年享受到了父子相处的温情,心里无比满足,直到被蚊子钻到裤腿里,表情霎时尴尬起来,不着痕迹地挠挠。
再挠挠……
然后不得不放弃这片刻的温情时光,回帐篷里找止痒花露水。
十点,除了浑身包裹严实的阿犯,李杰和余小强都挨了蚊子大军的袭击,一大一小缩在帐篷里哀怨地抠红肿的伤口。
阿犯道:“睡觉了。”
李杰把余小强扔给阿犯,拿了蚊不叮在帐篷口仔细地喷了一圈,才安心地拉好帐篷去躺下。
小小的帐篷内弥漫的刺鼻的气味,黑暗中传来阿犯的声音:“李杰,你应该去外面喷。”
李杰捂着鼻子哼了一声,动了动肩膀,调整好一个舒服的睡姿,闭上眼睛。
三人分别睡在帐篷的两边,阿犯和余小强一起,李杰独自一人,双手环胸,身上薄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