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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为了美人,作出亡国君主才会有的行为;一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彻底改变自己:这,都不是父皇会做的事才对。
父皇生来就该温柔无双,如翡君子。
父皇从来都该受到万众敬爱,虔诚以对。
怎么会、怎么会……为了一个人,痴迷沉醉?!
“后来呢?”他再问。
“后来啊……”女人慢慢止了哭泣,突然开始笑起来。
笑声疯狂而响亮,远比哭声更让人胆寒。
“后来,”女人道,“后来,我们娘娘去了,今上再没来过。我不准任何人动这里一分一厘。样样都要保持着娘娘生前的样子。
“娘娘去了没多久,今上就宠了别的娘娘。他们都松了口气,认为陛下不过是一时的迷惑罢了。渐渐也有人敢说我们娘娘了。他们都眼红这里。这宫殿,这珛闾宫,谁住了进来谁就是新的后宫主子!皇后之位,都比不上入住这里啊。
“一些妃子大臣们开始跟陛下说我们娘娘的事。说坏的有,说好的也有。今上只是听着,从来不说什么。
“那些人更加嚣张,各种谣言都在宫里慢慢传开。为娘娘说好话的人也针锋相对。整个朝堂,都在说娘娘。当然,也有什么都没说的人。那个苏相,还有卢相,他们那些老谋深算的人都是没说话的。
“娘娘周忌的那日,今上给了所有说起过娘娘的人一份帖子,邀请他们来这里。他们以为是要宣布新的珛闾宫主人,都来了。
“那一天,我记得月色很好。就跟娘娘离开的那晚一样的满月,白生生挂在夜空里。惨白惨白的月光照着所有人。今上派人守了这里的所有出口,让我站在一边候着。
“我那时心里总还念着娘娘,对眼前的这些人都没好感。娘娘去了不过半年,宫里就有新的皇子出生了。今上早在我们娘娘去前,就已经跟别的妃子好上了!亏得我们娘娘为了今上,还……
女人住了口,停了半响才继续。
那夜,唐月着了蓝缎绣飞狐长衣,立在这大殿高处,面若清晓,笑意盎然。
殿下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唐月皇威不甚,早年个性残暴,还能让人生畏,如今却是言辞微薄。
殿下众人喁喁私语。
唐月将众人或志在意得,或疑虑重重地表情尽收眼底,笑。
月满中天。
他从阴影里踱出,抽出一柄长刀,甩手一刀,几个人头霎时落地。
“哧拉拉——”
鲜血从断裂的头颈迸涌。
“咕噜咕噜——”
血流一股股往外冒。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唐月再度扬起了刀。
“今上的刀并不锋利,肉被切断的声音很沉很闷;今上的刀法也没有用上半成内力,我看得出,今上完全是凭力气在挥刀。但是,我从来没见过那样杀人的刀法,完全不因人力和武器,纯粹无比的杀人方式。
“今上的笑容一直没变过。还是那样温温的,柔柔的,叫所有见着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心软。
“没有一个人逃出这个珛闾宫。出了门的人,都被宫外的侍卫扔了回来。他们都会武,但没人的武功能够让他们逃过今上的刀。我就站在那里看着,看那些人怎样哀嚎着,又是怎样连惊呼都没出口就身首异处;那些红的肉和白的骨,怎样从鲜活的人身上分离;那些男的女的的脸上,带着怎样的表情凝固;那些华美的衣裳,精致的妆容,高雅的配饰,那些我这种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去试试的东西,是怎样被鲜血染红得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我那天穿的是厚底鞋。但地上的积血,把我的下半截裙子全部打湿。我第一次,无比清醒的意识到,什么才叫——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最后,这个大殿里安静了。只有今上和我的呼吸声,和一些断口还在往外冒血的声音。今上扔了刀,对我点点头。他的蓝锻衣还是蓝锻衣,一点血渍都没沾上。我只能静静地看今上提起衣摆,踩着那些人的尸首,从容自若走出去。
“我仍旧站在我的位置没动。我只能呆呆的,望着一队队的侍卫进来抬走了那些残缺的人体。大殿里,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他们搬的时候,总有些断肢因为装得太满了掉下来。我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又好像什么都能感觉。我只记得那晚的满月,好大,好圆,那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美丽的满月。
“后来,再没人敢来这里,再没人敢提起娘娘的任何事情。我听说,那些史官把娘娘的名讳全部删去了。
我的娘娘,和这座珛闾宫,却是再也没人…再也没人了。”
华唐 第23章 猎。
夜色深深。
凌波宫。
唐礼蜷在唐月的怀里。
他攥紧唐月的衣襟,一张俊朗的脸深埋。
唐月呼吸平稳,显然睡着了。
他最近突然对历史极有兴趣,废寝忘食的沉浸在史书里。唐礼再三央求了,他才勉强从书堆里出来,补充一下基本的饮食睡眠。
唐礼安安静静的,连呼吸都收敛了许多。他知道,一旦唐月醒来,必然又是几天的高强度阅读,现在的睡眠绝对不能被打扰。
唐礼很清醒。
从废宫回来后,唐礼很少想起那个女人的话。
或许是刻意,又或许……他并不吃惊父皇做过一次那样疯狂的屠杀。
毕竟,他知道自己身体里藏着怎样嗜血的因子。而这种血脉里的东西,自然是,遗传。
但是有时,他又不免一遍遍回想那个女人叙述的事。
那个娘娘,激发了唐礼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嫉妒。
就仿佛有了一条毒蛇盘踞在他的内心深处,不时对着他的心脏张开嘴,把那些浓黑的毒液灌注进去,让他彻夜难安,心烦气躁。
父皇怎么会……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做这种事?!
他拒绝想象,他的父皇如何对别的人百般呵护,将别的人放在心尖上去怜爱。但是那些画面却完全不听他的控制,使劲浮现在他眼前,即使闭了眼睛,也历历在目鲜活无比。
他想着想着,免不了小小一番磨牙。
唐月还是熟睡的样子,他的大手却滑进被子,牵起唐礼的手,包在手心里。
“小礼,烦心的事是白天该做的。现在,乖乖睡觉。”
他眼都没睁开,说道。
唐礼闷闷应了声“恩”,反握住父皇的手,十指相扣。
那个娘娘,毕竟是死了多年了的。再说,父皇做了那事,又从来不曾提起,想来也是不愿意让人知道的。而且……那个珛闾宫,真不是个好地方,隐隐的让人却步。
唐礼决定,就让那个娘娘的事情,跟今晚一起睡过去罢了。
至少,父皇现在,在自己身边。
——————————
渐渐。
凛冬过去,春华将逝。
大、二皇子立冠之日,近在眼前。
而在立冠前,整个皇室必不可少的活动之一,就是围猎。借着围猎,体现皇子的身手与智慧,并猎取立冠祭祀用的牲品。
春露这一天,整个皇室能够到场的人并许多权臣都到了皇家的猎场。
唐月一身戎装,骑在他的高额大马上,笑言,“今日气候宜人,正是围猎的好天气。你们不用藏拙,朕知道我华国上下,个个都是能手。朕也不多说。现在,好好展示你们的身手吧!”
一干人等都应和起来。
华国以武立国。现在在场的,不论是皇子公主,还是妃嫔臣子,甚至是那些宫侍,都是身怀武功,不可寻常视之。而在浓厚的武学氛围下长大的人,骑着骏马,肆意奔驰在眼前的这片茫茫无垠的草场上,却是美事。
那些从来环佩满身、绫罗层层的妃子们,都高挽了头发,换上了骑马装,个个驾着马匹,英姿飒爽,平添了几分难得的气势。
唐月不太喜欢骑马这项运动,倒不是说他骑得不好。幸好华国本来也不是平原国度,他对骑马的不喜欢,也在众人接受范围内。只是难免又让众人添了几分轻视。
“啪——!”
马鞭打出一个响亮的鞭花。
唐月率先驾马奔走,霎时奔出十米外,留给众人一个帅气的背影。
唐空唐重对视一眼,也各自扬鞭出发。
“驾——!”
两人的动作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一时之间,马上人众纷纷吆喝起来,手上的鞭子狠狠抽了下去!数不清的马蹄争先恐后踏着浅草奔向远处的蒙应山。那里,是这次围猎的真正地点。
现在不过是热身,但谁也不愿意输在热身赛上。
灰色、黑色、栗色、骝色、深骝色、深棕色……各式精挑细选,用上好饲料养在皇家马场里的马匹们,撒开了蹄子,背负着这个国家最上层的人群,尽情奔驰。
而马上人,身着或华美或简约或鲜艳或纯色的骑马装,用惊人的速度掠过层层草浪,如同广阔碧野上的花蕾,肆意绽放。
唐月早早奔到了蒙应山脚下,勒住了坐骑,慢慢提了步子捡了一条小道钻了进去。
其后,他听见蒙应山下前前后后奔来了众多马匹,却只有十几人,稍作休息后进了山。
所有妃嫔和部分臣子,是无法深入蒙应山的。这里,只有皇族和世家子弟才能进山狩猎。其余的人,非是情况特殊得到允许不得入内。
入了林子里,人都渐渐安静下来。
狩猎活动最要紧的就是屏气凝神,才能不惊动猎物得手。
几个人相互望望,不约而同分了不同方向散开了去。
唐礼提马纵步,甩开了紧跟其后的唐雨。
唐雨摸摸鼻子,讪讪的转头,自己走了。
而唐重抢步上前,在唐希避开他之前强行塞了一个黑色纸叠成的小卡给她,面颜上是少有的郑重。
他道:“拿好。不许丢了。”
唐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