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下一刻五体投地的陶钧就摸到一样暖乎乎的东西,他以为是安永在动作,慌忙睁开眼,才发现是冬奴面无表情地放了一只茶碗在他手心:“陶侍郎,您的茶。”
“哎,多、多谢……”陶钧慌忙捧着茶碗坐起身,脸更红了。
这时安永才在一旁轻声笑道:“都这么长时间了,陶侍郎你一直躲着我,让我也没机会对你说——如今的新丰城规划得很好,你做得很出色。”
“哎……”陶钧望着安永,一瞬间感动得眼眶发红,“崔三,我有你这么个朋友,这一生真是不枉了……”
从此陶钧又成了崔府的常客,时常拿些问题来请教安永。守孝的日子枯燥且漫长,安永也很高兴能有这个朋友时时拜访。转眼秋去春来,三年孝期的头一年已过,安永终于可以不用再住棚屋,搬回了自己原先的庭院。
为这事最高兴的就数冬奴了,就见安永搬回庭院这天,他一边跑进跑出整理着被褥,一边喋喋不休地唠叨着:“公子您可算是搬回来住了,那棚屋里夏热冬寒,害您三天两头生病,我和昆仑都担心得要死!”
安永微笑着坐在一旁,听着冬奴已经变过声低沉沉的嗓子,突然冷不丁地开口:“今年你已经十七岁了吧?我记得在盛乐城的时候,你提过你喜欢小鸾的,要不要我为你做主……”
“不要!”冬奴立刻叫了起来,一张脸刷的一下涨得通红,“公、公子您还没娶妻呢,冬奴岂能那么没规矩……”
“我是因为有孝在身,你却何必耽误自己?”安永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那,那昆仑还没娶呢!”冬奴又指着一旁的昆仑奴嚷道,昆仑奴听不懂他的话,只是憨憨笑个不停。
安永看着昆仑奴,却是有点为难:“只怕府中没有姑娘肯嫁给昆仑奴呢。”
“这就对了,”冬奴立刻如释重负地坏笑道,“我已经认昆仑做哥哥了,他不娶,我也不娶!”
安永拿这小子没办法,笑了一会儿便将此事搁下。这时却有一名小婢来到帘下,望着堂中禀报了一声:“公子,府外来了一位客人。”
冬奴听见堂外的呼唤,连忙丢下手中活计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见他拿着一枚名刺走进内室,笑着呈给安永:“公子,是陇西李家的人来拜访您了!”
“陇西李家?”安永接过名刺,看见上面写的名字,略略吃了一惊,“竟是那位李琰之,快快有请。”
说罢他飞快地整理了衣裳前往客堂,等赶到堂前时,刚巧看见李琰之牵着自己的儿子从廊下走来。
“今日贸然来府上打扰,是李七冒昧了,”李琰之站在一廊藤花下望着安永,双眉微蹙着,不见一丝笑容,“我昨日刚到新丰,就想着来贵府探望,却不料崔三你正在孝中……”
“不妨事,”安永立刻微笑着走上前,将李琰之父子二人迎入堂中,落座后才别别扭扭地开口,“李七你……别来无恙?”
他实在是不习惯如此亲昵地称呼一个陌生人,所以语气无比的生硬。
倒是李琰之不以为意,很自然地接话道:“自从两年前一别,我走了一趟西域,直到如今才重返中原。这一次之所以亲自押运货物到新丰,一来是犬子想念直勤,冀图上京一见,二来也是感念崔三你的恩义,专程来府上致谢。”
安永立刻在座上惶恐道:“我又没做什么,谈何恩义。”
“当日你收留直勤,又领他上京寻父,于我李府自然是有一份恩义的。”李琰之笑道,这时坐在他身旁的小郎君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李琰之会意,用羽扇拍了一下儿子的脑门,这才道明来意,“只是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成天还惦念着直勤,不知崔三你可有办法让他们见上一面?”
安永听了李琰之的请求,顿时觉得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儿才喃喃道:“不瞒你说,这一年我守丧在家,并不清楚直勤的近况。你与小郎君若不急着离京,不妨留在我府中作几天客,容我找人打听打听,看可有机会找到直勤见上一面,不知你意下如何?”
“如此真是再好不过,多谢崔三你费心了。”李琰之立刻笑着答应,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清光闪烁。
这时冬奴已经烹好了茶,正笑吟吟地为客人奉茶,却不料廊下又走来一名小婢,径自低着头向堂中禀报道:“公子,陶侍郎来了,正在外庭等着见您呢。”
安永一怔,立刻向李琰之告了声罪,正想安排冬奴领着李琰之父子去客苑时,李琰之却在座上开了口:“这会儿上贵府来的,莫非就是工部的陶侍郎?”
安永没想到李琰之突然会这样问,愣了片刻才点点头。
“素闻这位陶侍郎为官清正、高风亮节,李七已是久仰了,”这时就见李琰之望着安永,满面春风地笑道,“崔三你若不介意,可否为我引见引见呢?”
安永觉得李琰之这个要求有些奇怪,可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妥,便只得点头应允:“好……好啊。”
51第五十章 金莲川
陶钧走进客堂的时候,手里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船舶模型;他因为只留心手中和脚下;一时没注意到堂中还有旁人,径自乐呵呵地向安永献宝:“崔三;你快看这个。”
安永见到精致的船模顿时心生欢喜,还没来得及说话;这时却听一旁的李琰之禁不住赞叹了一声:“好精巧的宝贝;真是巧夺天工。”
陶钧听见有陌生人说话,这才从模型后探出了脑袋;望着堂中的李琰之父子尴尬地道歉:“哎唷,我不知道这堂中还有客人;恕罪恕罪。”
安永赶紧替他介绍道:“陶侍郎,这位是陇西李七李琰之。”
陶钧一听来人身份;顿时肃然起敬道:“竟是陇西李公,失敬失敬!在下陶钧,久仰阁下大名了。”
“先生客气了,”李琰之笑着与陶钧寒暄了两句,最后却是将目光落在了陶钧案前的船模上,饶有兴趣地问道,“陶侍郎,您带来的这件东西看着很有趣,是做什么用的?”
“哦,这是工部最新创制的车船,还没开造,先做个烫样给崔侍中看看,”陶钧见李琰之对船模感兴趣,很高兴地为他解说道,“您看这船的两侧装有桨轮,可以由人力踏动,这样船行水上,即便无风扬帆,也可日行百里。”
李琰之仔细听着,果然两眼放出光来:“这船甚妙,以后若造了出来,我一定为李家的船队配上几艘。”
陶钧听了不由笑道:“那恐怕不行,这是为兵部造的战船。”
“能做战船,自然也能做商船,”这时安永却在一旁插口道,“依我之见,倒不如做商船益国利民。”
陶钧听安永如此说,不便表态,只能在一旁讪讪发笑。李琰之却是钦佩地望着安永点了点头,径自聊起了自家的商队:“这两年西域战火连绵,通往波斯的商道已是越来越难走,我一向听说往南还有一条海路可以通向波斯,只是这条海路只有南国百越能走,至于我们陇西李家却是鞭长莫及了。”
“陇西李家可是富甲天下,”陶钧立刻奉承了一句,故意望着李琰之说,“更何况李家的私兵天下无敌,西域商道随便李公您走上几个来回,都是易如反掌啊。”
“先生真是爱说笑。”李琰之摇着羽扇斜睨了陶钧一眼,晓得与他话不投机,坐了一会儿便借故请辞,由冬奴领着前往客苑。
陶钧待得李琰之父子走远,这时候才转头望着安永,一本正经地提醒他:“崔三,我不知道你怎会和他熟识,不过这个人你还是小心一点才好。”
安永一怔,不明白一向乐天的陶钧为何突然如此谨慎,不由问道:“陶侍郎何出此言?”
“我也说不清楚,”陶钧耸耸肩,一脸无辜地摊手,“陇西李家是高门士族,本没有我置喙的余地,可是怎么说呢……我对这家人总有些看法……”
“什么看法?”安永好奇地追问道。
“别的也不好说,我就举两个例子吧,”陶钧摸着下巴道,“陇西李氏先祖都是有名的武将,更有甚者曾经雄踞一方割据称王,因此世代都畜有强大的私兵部曲。当年柔然攻打大魏时,如果李家能够出兵勤王,如今天下恐怕就是另一种局面——可惜他们除了垄断了西域的商道之外,什么也没做。另外一件事就是以李家的声望来说,子孙要想出将入相那是轻而易举,可他们竟然远离仕途,沾了一手铜臭,我就总觉得那一家的人有些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的味道。”
安永听了陶钧的话,觉得他的顾虑有些捕风捉影,可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自己毕竟是半路出家来到这一世,多少该将他的好意放在心上,因此谢道:“放心吧,我并未与李家深交,这一次李琰之父子来新丰拜访我,主要是为的探望一下直勤。这事正好我想同你打听——你可知直勤的近况?”
“哦,你是问那个皇子?”陶钧笑道,“他如今跟着大祭司祭神,将来肯定是要继任大祭司的。”
“那我可有机会见到他?”安永忙问。
“他是皇子,轻易也不会出宫,”陶钧想了想,忽然对安永道,“不过几天后正好是六月却霜宴,柔然人都会去金莲川狩猎吧,那倒是个好机会。”
“我在守孝,不能参加狩猎的。”安永摇摇头。
“那孩子如今身份非同一般,无缘无故哪能见到,”陶钧提议道,“不如先备上一份礼送到大祭司那里,捎个信就说陇西李家想来拜谒,全程你只做个陪客,也不妨碍什么。”
待到陶钧告辞之后,安永便前往客苑把事情向李琰之一说,不料他竟一口答应下来:“这个好办,送给大祭司的礼物今天我就可以办下,其他就劳烦崔三你费心了。”
财大气粗的李家给大祭司准备了上好的沉香木,这是祭祀时不可或缺的香料,因此博得了尉迟贺麟的欢心,成功受邀参加金莲川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