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就是说这琴又能接着做了?”
陆沉点了点头,“只是火烤上漆待我再研究下。”
后来二人便开始研究着制琴。
贺平安一边打磨一边问着陆沉,“你还会制琴呀。”
陆沉比对着一片片木板的长度,摇摇头,说道,“我从没做过琴,但是见过别人做。”
“只是见过就会了?”
“见得多了,自然便会了。”
就这样,从清晨一直忙到晚上。陆沉对贺平安说,“行了,晚上光线不够,莫要贪功。”
平安依依不舍的收起了小刻刀。
看着陆沉一瘸一拐的上了床,贺平安便扑灭了篝火。然后自己也上床睡觉。
两个人肩并肩的躺在一起。
打磨了一天的琴板,贺平安兴奋的睡不着,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
空气中,他可以听见陆沉浅浅的呼吸声。他知道陆沉也没睡着,却不敢搭话。他搭过一次话的,结果热脸贴了冷屁股。
“贺平安。”
“嗯?”平安没想到陆沉也会主动和他说话。
“你会不会打猎?”
“做几个陷阱还是会的。”
“那明天开始,你抓些猎物回来。一直喝粥终究不是办法。”
贺平安犹豫道,“哎,其实我想过的……但是抓得来我也不会杀啊……”
贺平安从小连看个杀鸡都不敢,如今让他逮来个野物,放了血扒了皮放火上烤……他宁愿一直喝粥。
“你抓来,我杀。”
“诶,真的?”
“真的。”
“那好吧。”
“还有,我的那件衣服去哪了?”
“我收进柜子里了。”
“明天找给我。”
“好。”
……
这天晚上,贺平安发现陆沉意外的话多。原先,这人每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语不发,仿佛等死般。
现在,却突然开始关心起生活来了。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其实在白天,陆沉看见那把琴的时候。第一感觉,是疲惫。
遥远的记忆袭来,紧随着近二十年的每一次阴谋每一次尔虞我诈,也如沉烟般涌入。
这重重密密的思绪、计谋纷沓而至,使得陆沉的头一晃。
也是,年幼的时候,他就懂得了搬弄权术。后来远在东南,也是每日做着京城的打算。现在更是要谋划天下……
仔细想来,从小到大不曾有一天是无忧无虑的度过的。
于是便想歇一歇了。
于是陆沉打算这一个月什么都不想了。
就把那把琴补好。
然后啊,这便成了他活了近二十年所度过的最清闲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中午的时候,陆沉一瘸一拐的把椅子搬到山洞外面,然后坐下开始晒太阳。
午后的阳光缓缓的移动,陆沉也会一点一点的挪位子。
他想,多晒晒太阳伤总会好的快一些。
一直到了下午贺平安才回来。
他提着一个木笼子兴冲冲的朝陆沉跑来,“你看你看,我逮着只兔子!”
陆沉看看那兔子,个头很小,全身黄色,两只眼睛又黑又大,缩成一个球状,瑟瑟发抖。
也就这么不争气的兔子能被贺平安逮到。
贺平安蹲在地上观察了那兔子很久,用商量的语气问陆沉,“要不……这只我们先养起来。我再去抓一只不太可爱的……”
陆沉回答道,“兔子都长一个样。”说着拎出小黄兔,卡住脖子用力一掐。兔子“嗞——”的一声,俩腿一蹬就死了。
贺平安非常愤愤不平的看着陆沉。
因为他突然记起来自己第一次遇见陆沉时,也是被那样差点掐死的。
于是他非常不高兴的跑一边玩去了。
即使知道陆沉腿脚不便,他也不打算去帮着生火。
直到陆沉招呼他过来吃肉,他才迈着不太情愿的步伐慢慢走回去。
贺平安就这么个性子,见不得杀生……却是极喜欢吃肉的。
结果,贺平安刚啃了一口兔腿,就吐了。
陆沉皱着眉头看着他,“有这么难吃。”
说着自己也尝了一口。
果然很难吃。
吃了一口简直可以联想到这只兔子在夹杂着草腥味的大自然间奔跑的样子……
但是,陆沉还是一个人默默的把兔子吃完了……
贺平安蹲在一边抱着粥喝,时不时的还敢拿小凤眼儿斜瞟陆沉一眼。
第二天,贺平安又带着一只小黄兔回来了。
当陆沉把兔子拎起来的一瞬间,贺平安说道,“你做不好就不要浪费生命啊。”
陆沉“嗯”了一声,咔嘣——兔子又完蛋了。
晚上,陆沉把兔腿递给贺平安。
“吃啊。”
贺平安摇了摇头,继续喝粥。
“今天的不难吃。”
贺平安凑着鼻子嗅了嗅,的确好香。
于是接过来兔腿。
咬了一口,说道,“好麻。”
陆沉也尝了一口,“嗯,花椒放多了。”
然后默默在心里记下,下次只抓半把。
原本陆沉还嫌多个贺平安就要多一份口粮,便要杀了他。但是看在现在贺平安每天都会准时带着一只兔子回来的份子上,心想,也罢。
就这样,每天上午,两个人会一起做琴。
下午的时候,贺平安打猎,陆沉晒太阳。
晚上陆沉做饭,贺平安等着吃肉。
又过了几天,陆沉腿脚方便一些了,便在附近寻找各种野菜,一次次的做尝试,和肉一起煮,看哪种能更好的去臊入味……渐渐的,便厨艺大进。
后来贺平安不仅逮兔子,还捕得到鱼了。
也许是附近水源好,鱼肉比兔子要鲜美许多,两人就不吃兔子改吃鱼了。
这天晚上,风儿清爽,两人坐在洞外喝鱼汤。
天空很高很清亮,深蓝色绸缎般的夜幕下可以看见一串银河。星星点点打在大地上,万物都被镀上了一层银。
陆沉穿着贺平安的那件白色的圆领袍,收起了往日眼中的那片阴霾,随意的披散着头发,随清风飞起。一手执筷,一手托碗,轻轻吹了一下,喝了口鱼汤。自己觉得还算满意。
那模样,就像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贺平安双手捧着碗,呼呼地吹着气,然后“咕嘟——”了一大口。
他称赞道,“嗯!这次的鱼好鲜!”
“我加了姜丝。”陆沉淡淡的回答。
晚上的时候,贺平安看见陆沉披着衣服,拿着小刀刻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
“做根针。”
“做针?你要缝衣服吗?”
“嗯,总穿着你的衣服,也不是个办法。”
后来贺平安帮着陆沉用兔子骨头削出了一根骨针。
光有针没有线也不是个办法,于是贺平安又拆了自己经常背的那个小布包给陆沉作线。
“可是你会缝衣服吗?”贺平安最后问道。
“看似并不难。”陆沉来来回回翻转着自己的那件旧衣服,回答道。
于是第二天贺平安抓完鱼回来就看见陆沉又穿上他那件墨色的长衫了。为了舒适,取下了护腕和腰封,仅在右襟系了两个扣,整个人就像一个穿着松散儒服的普通书生。
贺平安围着陆沉转了好几圈,称赞道,“缝的真好,我都看不出缝的哪儿。”
“要不,你替我也缝了?”
贺平安拿来自己那件“月牙白”,衣服下摆挂破了两处。
陆沉接过衣服,点点头,“嗯,好。”
自从陆沉同志把平日里勾心斗角的心思全都花在了缝衣做饭上,他在这些方面的造诣,便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妇女。
比如区区半柱香的时间他就把贺平安的衣服给补好了,而且还补的天衣无缝不漏痕迹。
贺平安“啧啧”了两下嘴,“你再练练都能超过我娘了……”
“要不干脆再帮我绣个花儿算了!”一时兴起的小平安扭过头冲陆沉笑道。
陆沉没理他,正拿着刀在剖开鱼肚子。
气氛沉默尴尬。
平安心想,看来是生气了……也是,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绣花……
然后取出鱼泡的陆沉,放下刀,面无表情的说道,“线不够了。”
自从日子过得悠闲起来,陆沉又拾回了自己的老爱好,练字。
纸自然是没有的,陆沉拿着不知哪来的钵,舀了一钵的清水,沾着在桌上写。安安静静的可写上一天。
贺平安问道,“咦你哪来的笔。”
“自己做的。”
“让我看看吧。”平安就对这些小玩意感兴趣。
陆沉把笔交给他。
平安打量半天,“嗯,做的真好,像买来的一样。特别是这笔毫,真软,你是咋做的啊?”
“割了条兔尾巴罢了。”
贺平安听着,正在捋笔毫的手就一抖,小黄兔做的毛笔就滚落在了地上。
陆沉把“小黄兔”捡起来,继续练字。
“真残忍!”小平安评价道,他完全忘了自己吃的兔子可比谁都多……
经过半个月,陆沉一直嘱咐贺平安“慢工出细活”的那把古琴总算是修好了。
贺平安拨了一下弦。
荡——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隽永而清亮。
贺平安不懂琴,但是他依然听得出,这琴好听极了。
“陆沉,你来弹弹吧。”
陆沉摇摇头,“我不弹琴。”
“弹吧弹吧。”
陆沉又摇头。
平安就觉得奇怪,这人花那么多时间吧琴修好,却不肯弹。
但他看得出,陆沉是极喜欢这把琴的。
陆沉把琴放在桌子上,用手抚着木头的纹理,却始终不碰弦。终了,他用绒布将琴裹好,收了起来。
直到几天后的某个清晨,刚睡醒的贺平安睁开眼睛。看见陆沉已经穿戴整齐了,抱着那把琴,便要往外走。
“陆沉,你做什么去?”
“我去……弹琴。”陆沉说道。
“你又要弹啦。”
“嗯。”
于是贺平安也爬起床跟上。
正值初春,落了梅花,开了桃花。陆沉的腿脚渐渐好起来,他捡了一根树枝作为拐杖,朝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