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眸光一黯。
那只多年随身的绣荷包,他没系回腰间。
当真是再无所谓、也不需要了。
「君儿,发啥愣?身子又不舒服了吗?瞧你恍神的!」
「没。」他连忙拉回神志。
强打起精神议妥繁冗的婚礼琐事,他这才又忆起门外那道静得悄无声息的身影,对方冷冷与他对上一眼,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去。
他赶紧找了个借口托词离开,随后追去,在园子里赶上严知恩。
「小恩!」急急攫住腕心,留住他的步伐。「伤势好些了吗?」
严知恩不可思议。
他专程追上来,就只为了问这芝麻大的小事?
「你真要娶袁青岚?」
严君离为难了下,留心斟酌词汇。「我知道你对这桩婚事一直很有意见……」
在决心定下婚期时,就有心理准备会让他很不谅解。「袁家那头,耽误人家闺女这么多年,总得给她一个交代。」
「是谁说,不会娶青岚?你的承诺还真不值几文钱。」他冷冷讥刺。
「小恩,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应该分得清楚,成亲之事与兄弟情义并无冲突,毋须我再言语安抚。」
原来以往,只是言语安抚他罢了吗?
「那弟弟在这里,就先祝福您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沉缓地说完,微倾上前,凛冽如冰的嗓一字字补上——「那是指,您这亲真能结成。」
什么意思?
严君离面色一沉,喝道:「小恩,不许你再胡来!我这回娶定岚儿了,无论你怎么闹都改变不了。」
他点点头。「那很好啊,我等着喝这杯喜酒,你要结成了,我饮尽酒窖那十坛今朝醉!」
扯动腕心,抽回了手,挺直腰杆离去,不曾回头。
严知恩依然早出晚归,有时数日未回都是常事,严君离一直没弄懂他究竟在忙些什么,问了爹,只说是帮忙打点一些生意上的事。
若是如此,那他倒是乐见其成。小恩是入了严家宗谱的,名分上是拥有家业继承权,若能将严家大片事业交给他,不失为一桩美事。
只是,每回匆匆见上一回,便觉他似乎又清瘦了些,说的话一日比一日更少,到最后,甚至不再对他开口说上一句话,只是冷冷走开。
眼看兄弟情分日渐疏冷,他竟是束手无策。
他只能想着,在这当头,说什么都是错,待成亲以后,一切已成定局,小恩的反弹情绪自会慢慢平复,时日一久,也就淡了。
于是,随着婚期日近,连他也忙碌起来,更是无暇顾及严知恩的孩子气。
这一日,他拟妥礼单,想前往咏荷院让袁青岚瞧瞧是否还有疏漏。
袁青岚这段时日频繁进出严府,严格说来是于礼不符,可未婚夫妻几乎算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过往也没少往严府里走动,如今成亲在即,只当是小两口亲近亲近,也就没人多说什么。
一般来客,都是安排住在栖兰院,但袁青岚从一开始就没被当成客人看待,严世涛甚至拨了独立的院落给她,完全比照主子规格,足见其重视。
他去了咏荷院,没在寝居找到人,四处找寻了会儿,没太费功夫便在荷花池畔找到了人。
一次,找到一双。
一个,是近来频往严府走动的未婚妻;另一个,是数月来忙得连与他说句话都办不到的弟弟。
男子背向他,立于池畔,女方似在努力解释着什么,他理也不理,神色漠然。
她蓦地上前,紧紧环住对方腰际,脸埋入宽背,无声落泪。
他动了动,总算肯回眸瞧上一眼。
芙颊犹挂泪痕,她哭着笑开,主动迎向前,吻上薄冷的唇,激切纠缠——
严君离呆立当场,脑子一片空白。
第七章
在那当下,他完全无法反应,分不出,是何种情绪居多。
他没上前揭穿,恍恍惚惚,踩着虚浮的步伐回到观竹院。
这两个人,本该是在他生命中占着极重要地位的人,却一同——联手背叛了他。
那亲密相拥的画面,缠绵得刺痛了眼,绞扯得心房无法喘息。
一个是他自小宠爱的兄弟,一个是与他定下白首盟约的未婚妻,他分不清该怒谁多一些。
头一日,他痛得什么也无法思考。
第二日,他几度冲动地想去找严知恩把话问清楚。
问这一切究竟是何时开始?问他究竟将自己置于何处——
最终,全都按捺了下来。
第三日,他开始想,原来这就是小恩百般阻挠婚事的原因,只为情生意动,难以言说。
第四日,他想过,若真两情相悦,或许该成全他们。
第五日,他想,这不是小恩的个性,若钟情于青岚,早开口向他坦承,小恩该知道,这点成人之美他还有,再说,从小到大,他几曾拒绝过弟弟的要求?
这是小恩阻拦婚事的另一种手段吗?用这种方式,报复于他?
他无意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若结果真是如此,那才真是无法挽回的死棋,三败俱伤。
一日,又一日,到最后,他已经什么都不敢去想。
他等着,等严知恩向他坦承,或等袁青岚。总该有谁,来给他个明白。
但是日复一日,婚期将至,他谁也没等到。
难道他们真打算就这么含糊着,将错就错——
他思考过,小恩性子别扭,从这里不见得能问出个所以然来,青岚那头倒还好下手些。
他让人去邀袁青岚至观竹院一同用膳,其间,思忖着该如何启口。
就在上最后一道荷蒸青蟹时,袁青岚蓦地脸色一变,反胃地狂呕起来。
严君离看了看桌上那只青蟹,又瞥向她。「怎么了?」
他记得,她是吃蟹的,一同用膳过几回,应是不会错。
「我……」这一呕,她面色青白,头重脚轻,虚软得有些站不住。
他伸臂稳住她,回首吩咐侍婢。「去请大夫。」
「别——」袁青岚虚软的掌扯住他袖口,身子止不住的轻颤,唇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去!」坚定一句,侍婢立即领命而去。
袁青岚闭眸,泪水自苍白脸容簌簌而落。
见状,他心下已有几分了悟。
大夫来了又走。
严君离亲自送大夫出观竹院,温声请托。「有劳大夫了,今日之事,还请守口如瓶。」
「老夫晓得。全梧桐县皆知您与袁家小姐婚期就订在下月中旬,在这儿先祝您白首偕老,举案齐眉。」
严君离不置可否,送走大夫后,缓步回到品竹轩,静立房外许久,里头的人仍是呆坐着,芙颜如雪,无声落泪。
他轻叹。「妳都没什么话要说吗?」
「我——」她一颤,无语。
「我问过妳不止一回,妳若心里有人,早该对我明说。如今婚期将届,妳要我如何成全妳?」
袁青岚瑟缩了下,紧抿着唇。
严君离见状,也不免动了气。「说话!妳什么都不说,我怎知该如何处理?当初信誓旦旦,说无论生死,今生已是严家人的是妳,难道不该给我个交代?」
他不是不痛,欺骗、背叛,他没一样少受了,她还能哭,那他的难堪屈辱又该向谁哭去?
「我……不是有意的……」袁青岚开了口,轻轻的,嗓音微哑。「我一直看着他、一直看着,藏在心里,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回头过,没有发现我悄悄追随的目光……我以为……这辈子就是这样了,真的,我没奢望过什么的,我以为我可以认命。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回头、看见我了,抓住我来不及移开的目光……我要怎么办?突然之间,我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认命,我想——爱一回。」不顾一切,去爱这个刻印在心底许多年的男人。
「我无意使你难堪,只是——我控制不了自己。」那个男人,随便一个回眸,就能夺去她全部的呼吸、灵魂颤动,他是火,教她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那男人,是谁?」他希望她亲口对他说。
她浑身一颤,闭眼痛苦地摇头。
「我早晚会知道,妳都有了身孕,总该退了亲,让他娶妳过门。」
「不可能的——」严君离有得选择,她却没有。
这辈子,早被规定要嫁严君离,结不成这个亲,她毁了,袁家也会与她一同毁去,最终她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奢望过什么。
那个人……不必与她一同蹚这浑水。
见她如此保护那人,严君离心头五味杂陈。
她是真心爱小恩的,但是小恩呢?可有几分真心?抑或——只是存心利用?
「这事,让我再想想。」
严君离深思过后,告诉她——
「去探探那人的心意,他若有意娶妳,我退婚;若不愿,咱们婚事如常。」
袁青岚倍感意外,没料到他会作下这样的决定,原本,她都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她苦笑,摇头。「不必问了,他不会娶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为何?」
「他不爱我,于他而言,那或许只是一场露水姻缘吧!」
严君离讶异地挑眉。
明知如此,她还不顾一切,把一生都给搭了上去?
「我以为,妳会怨恨他毁了妳一生。」
袁青岚摇头。「不是那样的。从一开始,他就摆明了心不在我身上,不曾谎言诓骗,露水欢情,愿者上钩,谁也没得怨尤。」
「……」她真的很爱那个人,明知对方有心勾诱,还是义无反顾,纵身往深渊里跳。
严君离揉揉疼痛的额际。
还能怎么办?小恩哪小恩,你这回真给我出了棘手的大难题。
心里不是没有气恼的,气那个人做事太极端,丝毫不留余地,自己赢不了,也要弄得所有人全盘皆输。
说到底,这性子也是他惯出来的,从来都舍不得责骂,将他纵容得不知天高地厚。
最无辜的是袁青岚,好好的大闺女,无端端卷入他们兄弟的恩怨里头,他能眼睁睁看着她身败名裂吗?
他心知肚明,严知恩是冲着他来的,这是他的报复。而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