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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烈熠真正的实力罢。相比较起来,静铁关射向他的一箭,简直手下留情的近乎于温柔了。如今回想起来,赫连远遥也差不多能够肯定了,那一次烈熠的用意多半还是为了警告他,并无打算真的取了他的性命。
抬眼望向前方烈熠的背影,赫连远遥头一次深刻领会,他,已不再是他钦慕许久的那个人。
蛰伏在烈熠心中恶的气息,已然被全部唤醒。
赫连远遥只是一个晃神,巨响,轰然而至。整个地面都在抖动,莫说是心跳被其影响,那一瞬间,无论是听觉还是呼吸,都成了一片空白。
看不清箭矢的去向也没有关系了,最终的结果,已经以最为壮烈的姿态呈现在牧野军全体将士眼前。
原本被高高吊起的护城河桥梁,重重掉了下来。失去绳索的牵引,沉重的桥梁落下之后,两端尘土飞扬,河岸之上被砸出一个可怕的大坑。
烈熠的两箭,赫然射断了固定桥梁的两枚铁环。
第十卷 第十七章 下兵攻城
与前一次河面冰碎一样,场面再次陷入冷凝,只是这一次被冻结的换做守城一方。他们就站在城楼上,看得自然远比隔河相望的牧野军清楚。两枚鹰羽的长箭,射断固定护城河桥的铁环之后,残余的威力仍旧令箭矢的三分之一没入城墙。尾端,还在兀自颤动着。
要不是亲眼看见,守城军会认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不,即便是亲眼看见了,他们依旧认为这是错觉。
精钢加上寒铁所铸的铁环,世上最坚硬的黑晶岩所垒砌的城墙,完全可以用上“固若金汤”四字加以形容。依仗虞关的城防工事,在此驻扎的守军就心理而言,是没有多少压力的。就算他们明知这座关卡将是挡在牧野军行进道路上的第一道障碍,将要第一个承受烈熠的攻势。
但是,谁也不相信世上有人能够攻破这座屹立数百年依旧不倒的雄关。
当世的城池构造,在细节上会有所不同。譬如此地的虞关,护城河中遵循惯例依旧灌注河水。而百图的止水关,则是为了针对汐蓝,在护城河的河道中全是各种机括。
不过总的来说,在大体的结构之上,关隘之间并无太大区别。就说眼前的虞关,护城河桥担当了两个作用。以绞索运作,被放下时刚好跨国宽阔的河面,成为通行的桥梁。一旦被吊起之后,成为坚固的城门,阻挡来犯的敌人。
这种连动运作的机关,在很大程度上起了限制敌军攻城战术的作用。举个简单的例子,攻城一方不能对城门采取火攻的方式,因为当烈火烧毁城门的同时,供人通过的桥梁也会毁灭,在宽阔的护城河之前就已经一筹莫展。
可惜到了今天,这种构造最大的优点竟成了最大的漏洞。牧野军没有耗费一兵一卒,仅凭借两枚箭羽,就解决了攻城之前最大的两个难题。
在烈熠强悍到超出世人想象的实力面前,守城军队又如何不心惊胆寒?!
“皇上万岁!万岁!!!”分辨不清是谁带的头,从第一声呼唤发出开始,到逐渐高昂起来的声浪,中间只过了相当短暂的时间。在这个皇权至高无上的世界,每个人一生之中少不得要山呼万岁。然而,只怕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完全出于自发来自肺腑。
得主帅如此,何愁次战不胜?
片刻之前仿佛还空无一人的寂静旷野,如今已是人声鼎沸。
“远程攻击。”在最为及时的一刻,烈熠下达了最为正确的命令。当头棒喝一般,警醒了几近失去理智的将士们。
按照如今的情况来说,只是打开了进入虞关外城的通道而已,离真正拿下这座城池还遥远的很。
应该说,真正的血战,现在才开始。
箭矢裹上浸过火油的布条,也无需事先点燃,利用射程中德摩擦火苗就窜了起来,落到虞关的城墙上之后,火势已经相当猛烈。至于远程攻击的另一种武器,投石机,更加不需要使用什么花招,之前朝向冰河的那一击已经充分证明其可怖的攻击力。
密集如雨点一般的巨石夹杂在数倍于此的火箭之中,倾注于虞关的城楼。烈熠全然没有吝啬物资的消耗,一轮接着一轮的齐射,令储备的远程武器快速的减少。尽管如此,这一类的远程攻击,还需要再持续一段时间。若是不能在正式短兵相接之前对虞关的布防造成一定的伤害,之后的伤亡只会更大。
虞关守军的应对的确晚了半拍,在这个空隙之中,已有不少来不及寻找掩体的士兵伤亡。城楼的主体结构是黑晶岩不假,但是在一些精密的部位,还是需要木材作为辅助。火雨般的箭矢射来,如今关隘之上的着火点已经无法计算,浓烟滚滚。
然则,这也怪不得守军。着实是因为烈熠的那一手太突然,也太……惊世骇俗,彻底超出了人们的理解范围。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什么也来不及想。
但是在攻城战中由一个百年不变的准则——守城八百,攻城三千。悬殊的数字差距显示了,这绝非一场公平的战斗。守军借助城防工事,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占据了胜利所需的条件。而攻城一方,无论有多少器械,也无法弥补这个巨大的差距。
经过之前的进攻,虞关守军虽然受到一定的损失,但是数目毕竟不大,更加没有将这个差距拉平。当然了,烈熠也不会天真的以为通过一轮远程攻击,就能够拿下整座虞关。
如今,城头守军已经回过神来,他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牧野军的三轮齐射之后,城头的虞关守军也终于开始反击。
弓箭兵上位,借助垛口的掩护,也开始向下方的敌军射击。守军也使用了巨石等杀伤力巨大的武器,比起攻城一方更加有利的一点在于,他们用不着借助器械的机械力量,只需利用城墙与地面的高度差将巨石抛下,沉重的石块就可以达到大面积杀伤的效果。
烈熠平静无波的看着这一切,只看他的神色,甚至还有几分眉静目楚的韵味。漫天烽火之下,他不像是一位挥斥方遒的将军,反倒更像是遗世独立的贵公子。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心中是如何的紧张与不平静。
仔细看过战场的每一处,哪怕是最为微末的战术细节,他也亲自下令加以调整。不是不相信下属军官的实力,烈熠只是告诫自己不可大意。从现今掌握的情报来看,他尚且不能确定滟昊泠是否就在虞关。不过就算是最微末的可能,他也不敢放松半分。
否则,就是灭顶之灾。
惨叫声不绝于耳,不仅有己方的,还有敌人的。就在这无比刺耳的声音之中,烈熠清冷的声线尤为突出,淡淡的下令,“云梯上前,争夺城楼。”
乍看上去,还是羽箭巨石交织出的雨幕,混乱至极。只有烈熠看出,敌人射出的箭矢有了逐渐稀疏的迹象,甚至在某些地域出现空洞。根据推测,应该是城墙上储备的部分告罄,下一步则需要从仓库调集。
没有比这更加适合的机会,此时若再不进攻,又待何时?
按照惯例,储备武器的仓库就设在城楼下方,也就是说下一次的物资补给完成只在须臾之后。战机稍纵即逝,这个难得的空隙绝不可失去。
士兵们冒着残余的箭雨向前,依旧时不时有人倒下。他们并不知此刻就是战机,也没有看出任何敌人的空隙。然而,他们相信皇上的判断,他那一双冷静睿智的眼睛,一定可以洞悉迷雾重重的诡谲莫辨。
战斗终于进入拉锯战的阶段,无疑,这也是最为残酷的阶段。
云梯靠近城头,第一批攀登上去的士兵基本都成为活靶子。就守军方面而言,没有比这更加简单的事了,箭矢、巨石、火油……根本看都不用看,直接往下放抛去,就能够收割无数条生命。若是说在一场战斗之后,存活下来的概率是十分之一,那么最先登上云梯的这一批士兵,则连千分之一都不到,有来无回。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想法,才甘愿将自己的性命付诸如此危险的行动。是期冀成为战争英雄,受到万代敬仰?是觊觎长官许诺的奖赏,梦想一夜暴富?还是,单纯害怕成为逃兵的下场?
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是这样冲上阵前,义无反顾。
成就了战场上最为惨烈的风景。
各种命令,依旧不断的从烈熠口中下达,他冷静的仿佛根本看不见在眼前上演的血染图画,只管完成身为主帅的使命。心中的煎熬,绝不能展现在士兵面前,一丝一毫都不行,他不想动摇军心。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下兵攻城,攻城之法不得已。
一直以来,烈熠都主张以战争以外的方式解决问题。因而在当初汐蓝吞并百图的计划中,他才可以罔顾与白凤蝶的私交,全力协助滟昊泠。也使同样的道理,以暗杀的手段在青夷掀起腥风血雨,不惜让自己的双手沾满罪孽。
烈熠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做着全然违背心意的事。比较起来,或许滟昊泠更加幸运也说不定,正因为他为人薄情寡义,才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他做的一切,都符合他自己的愿望。
只是,心中的煎熬还不足以动摇烈熠的意志。既然他是牧野军的主帅,他就必须率领军队取得胜利。
为此,不惜让自己的心……裂成两半。
第十八章——初战告捷
“皇……皇上,启禀皇上,我军已占领虞关!”樊士红敦厚老实的脸上充满无法压制的兴奋,声音中微微发着抖。他这种从军半生的铁血军人,本不该有如此情绪失控的时候,况且此刻还在战场之上。
实在是,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用了半天时间,他们就攻下了天下数一数二易守难攻的虞关。按照常理,攻城之战的艰辛往往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围城时日超过十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