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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心痒难耐,好奇得厉害,还想要再探出那时的究竟,却终究还是不敢。他在宫中长伴狐王,虽然远不如青锋得宠,却深知狐王的脾性。只看他这几日的举止,便晓得狐王爱惜这白狼是真,若是为此惹怒了狐王,只怕连半点回转的馀地也无。
过了五日,狐王许他收回法术,黄黥心里才算松了口气,急忙的告退,好回去歇息。
只是回头看去,见狐王将指尖点在白狼额头,将他变回人形,心中惊跳,却又不解,想,那时白狼年幼,或许不知感恩,得救之後便离去了。只是陛下的心思,却是琢磨不透,若是舍不得他,怎麽不自去寻找?
他法力胜过我们无数,又分了内丹给那白狼,天下虽大,他若是真心要寻,怎会寻他不到?
他心中无数不解,但不敢发问。
刺龙早已醒来,却仍旧闭眼不起,装作昏睡一般。
狐王将刺龙搂在怀中,仍不见他睁眼,便说,「既然醒来,何不睁眼?」
他话音未落,便被刺龙双手扼住喉咙。
刺龙在他眼前沉声说道,「你今日若是放了我便罢,若是不肯放我,便跟我一同死在此处吧。」
狐王面色丝毫不改,伸手轻轻一拂,便将他推开,刺龙震惊得厉害,还要与他相搏,却被狐王把双手反拧到背後,再也动弹不得。
狐王轻而易举的便将他制住,手下用了些力气,沉声说道,「还不死心?」
刺龙嘿然冷笑,说,「大王实在厉害,只是要刺龙死心,却实在不能。」
狐王似乎惊讶,沉吟片刻,才说,「既然如此,你替我做一件事吧,做成了,我便放你自由。」
刺龙听他亲口说出,心中虽不深信,却还是问道,「大王请讲。」
狐王见他果然动心,面上微露不快,却松开了他,淡淡的说道,「等你养好了伤再说吧。」
刺龙心想,怕是件棘手的事,索性不客气起来,说,「大王还是早些说明白的好,若是做得成,自然养精蓄锐去做。若是做不成,甘心留在宫中侍奉大王。」
狐王见他追问,微微皱眉,突然说道,「天池以西的锦屏峰上,住著一只白狐,向来不服管束,我要你去剥了他的皮回来。」
刺龙脸色大变,当年那白狐救了他回去的地方,不在别处,正在锦屏峰上。
狐王自然看得清楚,便有意问他,「怎麽?」
刺龙心中挣扎片刻,转瞬却又释然。心想,若是真的这样巧,我便不去杀他,另寻一只替代。若不是他,便剥了那狐狸的皮来给这狐王便是了。
於是便应道,「这样小事,也没什麽难处。」
狐王目光一沉,便说,「你将他的皮剥来与我。若是不能,便一生在我身旁侍奉。」
刺龙心中冷笑,口中却还恭敬的说道,「若是单打独斗,刺龙未必就会输。」
狐王微微点头,说,「既然如此,你便仔细的养伤吧。」
刺龙见他欲走,连忙开口说道,「请大王替我回复原形。」
狐王回头看他,眼中似有笑意,说道,「你若还是不肯死心,这样子逃跑倒还容易些。」
刺龙见他嘲讽,却也不怒,露出笑容,应道,「既然与大王说定了,又怎会逃。只是这许多年了,还是觉得狼形自在些。」
狐王看他片刻,才说,「你若实在想逃,只记得日落前回来便是。」
刺龙只觉这狐王可恨,动不动便来奚落,心中怎能不怒,却不好露出分毫,便呵呵的笑著说道,「大王多疑了。」
狐王果然将他变回本相,又说,「你若是肯学,过些日子我便教你变幻的法术。」
刺龙露齿而笑,点头俯拜,心中却恨不能将他撕碎。
狐王离去之後,刺龙慢慢在这殿中走动,殿中虽然无人,走到四处殿角,却隐约能听到来回的脚步声,刺龙知道这宫中守卫必然不松,也知道那张狐皮的厉害,再不敢贸然而动,只是心中却恼恨得很。
等到这殿中被他走熟,才跳上玉座,仍旧卧著歇息。不过多时,有个白衣的狐女胆战心惊的捧著银盘上来,见他闭眼卧在玉座之上,便颤抖起来,慌张的将银盘放在殿角的地上,然後转身便要逃走。
刺龙懒得吓她,跳了下去,先是嗅嗅盘中的酒肉,觉得似乎没什麽异样,才小心的吃了一点,正低头之际,却听到身後微微响动。
刺龙心中警惕,立刻转身去看,却吃了一惊。
原来是只白狐,站在殿柱旁,正好被锦幔的影子遮住,隐约的看不真切。
刺龙见四下里再没有别人,有心不去理睬,只是看那白狐的身量形状,也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有所触动一般,中魔似的慢慢朝他走去。
那只白狐见他走来,便也自那淡影之中走出,不紧不慢的朝他走来。
刺龙见他似乎旁若无人,一副自在无谓的样子,心中一动,便站住了仔细的看他。
那只白狐便也站住了,刺龙见他静默,并无丝毫威胁或惧怕的意思,心中也觉著奇妙。
那白狐见他凝视过来,便微微低头,朝上抬眼看他,那瞳仁中有道金红,看得刺龙心中狂跳,想,果然是他。
刺龙心中激动,跑了过去,也不怕他怎样,便将他扑倒在地,性急的去舔他的鼻吻。
那只白狐怔了一下,也不挣扎,任由他舔吻,也偶尔舔他一下,却并不似他这样激动。
白狐身形毕竟与他相差太多,刺龙轻轻松松的便将他压在身下,舔得够了,才又温柔的去舔白狐的耳朵。
不过舔了两下,白狐颤抖了起来,狠狠的咬了他的前腿一下,翻身钻了出去,却也不是恼怒的样子。白狐缓缓的走了过来,安抚般的舔著他脖颈上的毛,亲腻而又温柔。
刺龙不愿被他察觉颈上的皮圈,便朝後退去。白狐绕著他静静的走了几圈,似乎有所犹豫,刺龙见他不解,无可奈何,只好坐了下去,用爪拨拉著颈间的皮圈给他看。
然後轻轻的咬住他的毛皮,把他朝外赶去。
白狐微微眯著眼,前腿顶住他不许他往前走,又转头过来咬他颈上的皮圈。
刺龙吃了一惊,却并不拦阻,心想,前夜在山里的时候,我都把脖子抓破了也不曾把它弄下来,他又哪里来的本事能帮我这次?
只是看白狐咬住皮圈,脸来回蹭在他脖颈时的样子,心中却又觉得愧疚。
他与白狐相遇之时,尚且年幼,明白彼此异类,并不能放心倚靠,所以一向装得柔顺,心中却一直有所防备。便是白狐救他保他,日日捉野物回洞去与他果腹,他却每每趁白狐外出时,衔了去送与其他洞中的几只狼崽。
那时他并不曾念著白狐的好处,心中焦急,只想要寻找机会脱身离去。只是得了白狐的内丹,化做人形一事,他却是万万料想不到的。
那时他惊恐莫名,也不知试了多少法子,却都不能回复本相,他至今还记得那时夜幕降临,听到远处狼嚎时心中的惧怕和绝望。那一夜他自山上跑下去,在村外徘徊许久,终於走了进去。
自那以後,他便再也不曾回来这长白山里。
可後来在人世间过得长久了,哪些是真心,哪些又是假意,便能分辨得出,回想起在山中的日夜,父母兄姐间的情意自难忘怀,可白狐待他的点滴,却记得越发真切起来。
他心中感激,比起年幼之时,也更能体会白狐救他保他的不易,也明白白狐那时待他的情意并没有半点不真,所以见白狐替他咬颈上的皮圈,便俯身下去任由他咬,却只是想,他如何也在这狐王的宫中?难道那时他也在殿中,是我不曾细看,所以没有认出麽?
白狐已将他颈上的皮圈咬断,轻咬著他朝外走,刺龙大吃一惊,心中涌起许多念头,末了还是咬起那截皮圈,随白狐小心翼翼的朝外走去。
宫中似乎并无人值守,白狐带他奔跑,似乎轻车熟路,刺龙左右四看,不见埋伏看守,便也放心随他前去。
只是出得宫去,刺龙见白狐仍旧领他朝锦屏峰去,心中犹豫,低声的叫了起来,白狐回头看他,刺龙便回身引白狐随他去紫霞峰。
那白狐见他这样急躁不安,便也随他而来,他们两个寻了一处合意的石洞,刺龙便来回的在洞中走动,走遍各处,这才安心下来,引了白狐卧下,去舔他的毛发。
白狐似有心事,也不许他舔弄,也不许他亲热的靠近,他有意凑过去舔白狐的耳尖,却见白狐似乎发怒一般的冲著他。
刺龙觉著无趣,又困倦了,便走开去了洞角处,卧在那里安睡。
睡到半夜饥饿难耐,爬了起来,却看到白狐怔怔的在那里出神,刺龙好笑起来,心想,这样久不见,他怎麽变了副性情?
刺龙缓缓自他身後走去,猛地朝他扑去,本想著吓他一跳,却不想被他闪开不说,反被狠狠的咬住脖颈。
刺龙早已把他当做亲族一般,此时被他咬中,心中震惊,竟然忘记了闪躲,只是觉得大不是滋味。
白狐看清是他,便立刻松开了,靠过来温柔的舔著他,刺龙颈上原本便有伤,被他一咬,又滴下血来,白狐看到之後,以极低的声音叫著,然後俯身下去,吐出一颗银丹来,又拿爪拨弄到他面前。
刺龙心中大不自在,也不理睬,只装作没看到一样,白狐见他不肯含下,便只好仍旧将银丹吞下。
刺龙腹中饥饿难耐,便要出去捕食,白狐随他出去,倒先捉了只野兔,刺龙倒也不同他客气,也是饿得厉害了,便生吞活咽的吃了下去。
他原本有心要在白狐面前炫耀,捉只野鹿回来,只是在山中跑了许久,也不曾见著一片鹿角,倒是无获而归,心中便有些窝火起来。
回去之後也不知是怎的,颈上的伤便又痛又痒起来,十分的不好受。刺龙无奈得很,便靠在石壁之上去磨蹭,白狐用力将他拖开,凑过去替他舔那伤处。
刺龙这才觉得舒服些,索性卧在那里眯著眼睛由他舔,心中便想,我那时见他,便是孤单一个,我走之後,他在这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