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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素水一抬头,何噙香立刻拉起了棉被,直愣愣地瞪着他。
轩辕素水舔舔嘴唇,笑道:“爱卿的箜篌好像不在身边呀。上次那招,恐怕不灵了。”
何噙香没说话,眼神里写着明明白白的拒绝。
轩辕素水伸手去拉棉被,反被何噙香拽住,可是论力气,他连鸡都抓不到,怎么及得上轩辕素水。扯来扯去,他终于放弃了抵抗,叹道:“圣上,莫要让臣为难。”
这句话像是一盆凉水,浇到轩辕素水头上。想自己帝王之尊,要什么人没有,何至于强人所难,手上便渐渐松了些。
何噙香把被子掖好,正色道:“陛下请回吧。”
轩辕素水恨恨地看着他,眼前这家伙,虽然今天是嘴边的鸭子,明天必定变成扎手的刺猬,更有甚者,或许一走了之,那就得不偿失了。明知如此,轩辕素水心中,仍有个万一的念头,放缓声音道:“你,想我怎么样。。。。。。”
不说“朕”而说“我”,话里已经有恳求的味道。
何噙香拢了拢头发道:“陛下的心意,臣已经明白了,容臣再考虑一下吧。”
轩辕素水听了,顿时心花怒放。“是是是,你考虑清楚了告诉我。”
何噙香微微一笑:“这个自然。”
“那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吧。”
“陛下慢走。”
轩辕素水神采飞扬地回到御帐,兴高采烈地吃下晚膳,只在听顾成朗报伤亡的时候皱了一下眉,道:“都好生抚恤吧。”
“臣领旨谢恩。”
“还有别的事么?”
“启奏陛下,还有一事相告。”
“嗯?”
“不知何处走漏了消息,突厥兵也在耳中塞了棉花。”
轩辕素水急道:“莫非昭景侯的法术失效了?那他还不快点回来,留着送死么?”
“我军的棉花是昭景侯分发的,可以完全挡住箜篌声,敌军只有普通棉花,却也能抵消一部分法术的作用。这样一来,昭景侯不得不消耗更多法力,以致。。。。。。”
轩辕素水心下黯然,沉默片刻方道:“是啊,他累坏了。”
顾成朗叩首道:“昭景侯的为人,臣万分钦佩,希望陛下也不要忘记他的功劳。”
轩辕素水笑得凄苦,道:“多谢爱卿,朕不会忘的。”
君臣俩谈完了话,顾成朗说要去探望何噙香,轩辕素水挥挥手让他走了,自己坐在帐中干笑了两声,只觉越笑越难听。过了片刻,又自言自语道:“轩辕素水,他冒着生命危险,为你上阵杀敌,累得晕倒,可是你,整日里想些什么呀,简直禽兽不如!”
自怨自艾一会,忽然听见何噙香求见,立刻传了进来。
“皇上,臣是来向您辞行的。”
轩辕素水顿时心灰意冷,暗笑这报应来得太快。先前还满心欢喜等他考虑,谁料考虑完了,是这个结果。说到底,都是自己不好,怨不得旁人。“朕不该。。。。。。唉,你要去哪里?”
“白天的时候,突厥吃了大亏,此时心胆俱裂,正宜偷袭。臣愿领一支人马,逼退巴尔济,以绝后患。”
听开头的时候,轩辕素水还在迷糊,及至说完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道:“你说你要去偷袭?”
“正是。”
“不要去,你身体又不好,折腾什么!”
何噙香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道:“司徒太医已经诊过,臣的身体,并无大碍。”
“那也不行,休息两天再说吧。”
“臣与顾将军商议过,今日是夜袭的良机。”
“你们急什么,过两天王夜月就到了,还怕突厥么?”
“顾将军以为,不等王将军到达,突厥人必将北窜,日后难免滋事,不如乘胜追击,逼他们写份降书,永结兄弟之盟,或可保边境安宁。”
轩辕素水拍案道:“这个顾成朗,就不会派别人去么!”
何噙香不卑不亢道:“臣自以为足当此任。”
轩辕素水大急,道:“朕不是说你不行,总之……你不许去。”
“皇上,军中事务有顾将军作主,臣只是来辞行而已。”
“朕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莫非圣上要临阵换将么?”
临阵换将绝对是军中大忌,轩辕素水哑口无言,指着何噙香顿了半晌道:“你,好吧,记得多保重。”
“臣自有分寸。”
轩辕素水四处摸了摸,总算找到一把匕首,递给何噙香,道:“这是父皇留给我的,锋利得很,你拿着防身吧。”
何噙香郑重地接过来。“谢陛下。”
何噙香点齐了兵马,往突厥大营行去,巴尔济正在痛骂脱不思,发泄心中怒火。
脱不思叹道:“现在看来,我们只能早些回草原,路上顺便抢点东西算了。”
“哼,都是你这蠢货,说什么塞棉花管用,结果还是敌不过妖法!”
“大汗息怒,是我糊涂。汉人奸诈狡猾,没一个好货色。”
“别提了,还有轩辕惊雷那个倒霉东西,本以为是块肥肉,结果什么都换不来,还整天哭哭啼啼的,白费粮食!”
脱不思苦着脸道:“这个么,臣也没想到啊。”
“全是废物,什么事都办不成。”
脱不思擦擦汗,劝道:“大汗还是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就起程吧。”
巴尔济瞪了他一眼,忽听外边一片混乱,怒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快去看看。”
不过片刻,脱不思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不好了,那妖怪领着兵打过来了。”
“什么?情况如何?”
“大汉快跑吧,好像就是冲这边来的,晚了就来不及啦。”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一声轻笑:“不必了。”
8。御帐许合欢
脱不思一转身,看见个手抱箜篌的红衣人影,惊叫道:“妖怪呀!”
何噙香拨动箜篌,一下打晕脱不思,瞟了一眼,低声道:“这位将军眼力不错么。”
语音柔媚婉转,巴尔济一失神,已被何噙香欺到身侧,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
巴尔济结结巴巴地说:“这位好汉,那个壮士,不对将军,您有什么吩咐?”
何噙香笑道:“不敢当,我只是个妖怪罢了。”
剑刃贴在脖子上,凉飕飕的,巴尔济陪着笑道:“不是的,脱不思有眼无珠得罪您,罪该万死。”
“那好,你说我今天来,所为何事?”
“不管什么事,只要将军说明白,我一定办到。”
何噙香放下箜篌,掏出纸笔,道:“我怕你识字不多,亲自替你写了一份降书,只要你签个大名即可,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那个没问题。”
看着他哆哆嗦嗦地写好,何噙香收在怀里,笑道:“麻烦可汗随我出来说话。”
巴尔济走出帐外,见周围的士兵都倒在地上,心中越发害怕。
何噙香提高音量叫道:“大家都住手!突厥兵听好了,你们可汗在这里,有几句话要说。”
打斗声渐渐平息,人们渐渐靠过来。
何噙香伏在巴尔济耳边道:“降书的内容你已经看过了,似乎没有什么异议。早听说突厥人言而有信,只要你在将士面前立个重誓,我们即刻撤兵,怎么样?”
性命要紧,巴尔济当下说道:“突厥的勇士们,经过这位将军指点,本汗决定,马上送还太上皇,明天就带着大家回草原。日后,我们两国约为兄弟,互不侵犯,要是做不到,就像这条围巾一样!”
他说着话,扯下自己的围巾,双手使力,撕成两半,单是这份手劲就令人咋舌。
突厥兵征战良久,早就起了思乡之情,最近一直不顺利,碰到可怕的妖怪,谁不愿留着性命回去。听了这番话,想到能活着见父母妻儿,一个个欢呼不已。
何噙香收回匕首,道:“大汗保重,我们告辞了。”
巴尔济保住了性命,摸摸脖子,却道:“请等一下。”
何噙香疑惑地回头,问道:“什么?”
“我很怕人偷袭,每天换不同的帐篷住,你是怎么找到的?”
何噙香转了转眼睛,微笑道:“这就是神机妙算吧。”
“呵呵,你又聪明又勇敢,长得还漂亮,巴尔济佩服你。”
“多谢大汗。”
何噙香飘然而去,巴尔济即刻遣人请出轩辕惊雷,为其沐浴更衣,亲自护送到顾成朗营中。
“可汗远来辛苦,既是我朝的兄弟,还请进来喝杯水酒。”
“不用啦,我得收拾东西,准备回草原去。只是这人困马乏。。。。。。”
“顾某自有粮饷相赠,只盼您莫要惊扰沿途的百姓。”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告辞!”
轩辕惊雷重回故国,感伤不已,问道:“朕可否去看看皇弟?”
顾成朗毕恭毕敬地说:“圣上有旨,请太上皇移驾从前的寿王府,好生休养,圣上自会派重兵保证您的安全。”
这个“重”字说得特别清晰,轩辕惊雷在心中苦笑,所谓保证安全,意思就是软禁了,不过自己受了被俘之辱,也没有脸面与他提皇位。
“皇弟思虑周详,朕照办就是。”
“事不宜迟,车马已经备好,太上皇请……”
时隔多年,轩辕惊雷又回到了昔日的王府。自己弑了父兄从这里走出去,却被弟弟送回来,真是风水轮流转。不管怎么说,终究是离开突厥,活着回来了。
折腾了一夜,他睡下的时候已是黎明。不用心惊胆战地做俘虏,他睡得特别沉,又一次梦见了君临天下的自己。而这个夜晚,轩辕素水几乎没有睡,前半夜骂了一百多遍顾成朗,后半夜夸了一百多遍何噙香。
一拿到降书,轩辕素水就逼着何噙香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