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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啦。说来好笑,那时我才发觉自己犯了错误,师父提醒我,堪恋在我身边埋得太久,沾染了太多合欢的气息,会有调和阴阳的作用,嘻嘻,就是那个意思。”
何噙香伸手摸去,渐渐抚上轩辕素水的小腹,令他脸红起来,嘟着嘴道:“都是你不好,害得。。。。。。”
“你当真不喜欢,也不是没有法子,只不过一直没机会告诉你。师父说,雍州城南有一口碧霄井,喝上一碗水,就解决了。”
“你。。。。。。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怎么能如此狠心。”
何噙香轻笑道:“那就等满了十个月再喝,可以保你平安。”
轩辕素水脸红得像要滴下血来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
何噙香窝在他怀中,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又道:“其实这床笫之事,完全是你要求的,怎么好像我欺负你一样。就算我不肯,也是因为人妖有别,我不愿意你消耗阳气,只好折损一点自己的寿命了。”
轩辕素水惊讶地说:“你要为此折寿?对不起,我。。。。。。从来都不知道。”
“算啦,反正只能到今天午夜,先前折不折损无关紧要。”
想起天谴之事,轩辕素水立刻脸色苍白,问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哈,菩萨也说过,我这辈子需得谨记两件事:莫开杀戒、情深不寿。前一个词很浅显,我一直记在心头;后一个词,我以为懂得,却花了很久才明白。”
何噙香虽上战场,却从不伤人性命,其中的缘故他今日才知晓;可这“情深不寿”,轩辕素水喃喃地念着,眼睛里热辣辣的。
“唉,天已经黑了吧?似乎冷起来了。”
轩辕素水瞧瞧落日的最后一丝余辉,柔声道:“怎么会呢,太阳还很高,不过稍微起了点风。”说着话,脱下自己的外衣,仔细地裹在何噙香身上。
何噙香挣扎一下,说“你自己身体要紧”,却比不上轩辕素水的力气,只得依了他。
侍卫们捡了干柴生起火,何噙香终于不再哆嗦,笑道:“最后的时间,我们来说一点有趣的事吧。”
“好呀,什么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拿到宋慕倾的飞鸽传书,能找到巴尔济住的帐篷么?那家伙真的是天天换啊,满营的士兵都弄不清楚。”
轩辕素水点了点他的鼻尖:“莫非你不是靠神机妙算?”
“呵呵,我这点道行,哪会什么高深的东西。有的事情,能瞒过你我,却瞒不过天上飞鸟的眼睛。”
轩辕素水想了想,轻声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喜欢鸟,没想到是利用它们。”
“不对哦,正因为我喜欢它们,它们才肯帮我的忙。”
“嗯。。。。。。你真的能和鸟儿对话么?”
“不要瞧不起我啊,一棵树活上一千多年,会几句鸟语有什么稀奇!”
何噙香立刻学了几句鸟叫,逗得轩辕素水笑起来。“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公喜鹊遇到母喜鹊,总是这样叫。”
轩辕素水当即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好啦,你不要瞧不起喜鹊么,今天我们能逃出来,都是喜鹊在指路呢。”
“赶明我请两只喜鹊来供上,总行了吧?”
“还有乌鸦呢,别忘了哟。是一只乌鸦找进天牢,我才知道你的消息,急急忙忙赶过去。”
轩辕素水忽然结巴起来:“我,我不是,那个,有意,要关着你。”
何噙香笑得很温柔:“其实都不要紧,你一个大男人,遇到那样的事,难免不痛快。只是有一点遗憾,唉,鸟儿们早已发现罗尚书的企图,却找不到我,否则也不会。。。。。。”
轩辕素水苦笑道:“看来我是自作孽,却连累了你。”
“我本来想说点高兴的事,怎么扯到那去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去军营那天,刚看到我的时候。。。。。。”
12。堪恋永不尽
可心、顾成朗和侍卫们坐在另一个火堆旁,想着前途未卜,谁也没有说话。无边的黑暗里,只有火苗微弱的噼啪、北风凄厉的吼叫,和其中偶尔夹杂的欢笑。笑声是那样微不可闻,若想侧着耳朵听个仔细,便什么都消失了,仿佛一切只是寂寞的幻觉。
忽然,一声清晰的叫喊传来,打破夜色的沉寂:“噙香,噙香,你不要吓我!”
众人立刻站起来,想冲过去帮忙,可心却道:“将军,此处无医无药,人再多也无济于事,可否让奴才先去看一看?”
“公公所言甚是,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吧。”
未及近前,可心已见到何噙香倚在轩辕素水怀中,神色极为痛苦,颤抖着说:“皇上,我的时候,到了。”
轩辕素水紧紧抱着他,哽咽道:“我不是什么捞什子皇帝了,你叫我一声名字好不好?”
何噙香依然秀美的脸上露出不舍的笑:“好的。素水。。。。。。再见。”
何噙香整个人渐渐消散,笑容越来越模糊,轩辕素水感觉到怀里的重量越来越轻,便收紧了双臂,似乎这样就能把他留住,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手臂环到胸前,抱着的只有几件衣服。
“不……”一声悲鸣响彻夜空,惊起几点寒鸦,用粗厉的歌声为逝者送行,可心怔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朝阳又一次升起的时候,太上皇轩辕惊雷复辟,召告天下曰:皇弟正当盛年,不幸病逝,朕心甚恸,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以其无子,朕不得已而当大任。昔封武宁公何噙香者,仗微末之功、倚妖媚之姿,欺心惑主、妄图不轨,罪大恶极、为天地所不容,已于乱军中伏诛。现贬何噙香为庶人、诛其九族、家产一律充公。
轩辕素水缠绵病榻,多日没有上朝,为群臣共知,闻听驾崩,也不算突然;然则何噙香造反云云,令人难以置信,十有八九是太上皇忌惮他厉害,又恐不为所用,动手除了。有些想法,永远不必说出来,大家偶尔摇头叹气,想起他被封为武宁公那天,站在金銮殿上的样子……姿容绝世、神采飞扬、恍如谪仙。
对于何噙香的处置,贬为庶人这条好办,一句话的事;家产充公就是把武宁公府的东西收拾一遍,登记造册,不管真正属于他有几样;至于第三条,他一个亲朋好友也没有,九族便无从诛起。不过此等事难不倒官差衙役,看谁不顺眼,立刻指为何噙香余党,问斩的时候竟然凑出数十个,天下以为冤。
不管京城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偏远的雍州还是和平日一样。大街上人来人往,若有一个丫鬟扶着一位孕妇走在路上,无论她们是否蒙面纱,都不会有人去注意。只不过这位孕妇的个子实在太高,比寻常男子都高,偶尔有人瞟她一眼,又继续走自己的路。
她们走到雍王府外停下来,却见到昔日高门朱户的王府,早已成为一片废墟。那丫鬟走进对面的店铺,很快回来,凑在孕妇耳边道:“主子,他们说那天,就是,那一天,明明冬季里,忽然天降惊雷,劈倒了院中的千年合欢树,引起大火,把整座王府都烧了。”
听见孕妇低低地应了一声,丫鬟劝道:“主子节哀吧。”
孕妇却叹道:“这样也好,省得进去麻烦。”
这两个人在雍州的客栈住了三日,竟是白天睡觉,晚上出门,最后一个晚上带回一只酒坛来。店伙计睡眼惺忪地瞧了瞧,觉得这酒坛甚是破旧,却没敢多问。
房间里,有人在低声交谈,一个说:“幸好还有一坛,主子没有白来。”
另一个却说:“可惜,只有这一坛了。”
时光流逝,转眼到了夏日,夜凉如水,雍州城南三十里外,一座普普通通的草房中,传来婴儿洪亮的啼哭声。
“恭喜主子,是一位千金。”小厮麻利地帮孩子洗了澡包好,抱到床前。
床上躺了一位青年,挣扎着坐起来接过孩子,摸摸她滑嫩的小脸,颊上现出柔柔的笑意。
“主子,给小姐取个名字吧。”
“让我想想。”青年转头看向窗子,可是为免受风,窗子早已关得严严实实。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仿佛视线能透过薄薄的窗纸,看见外面的合欢树,看见树上团团簇簇的红色花朵。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吟道:“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注1)李太白的诗当真不错,这个孩子,就叫红艳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甚是平静,直到轩辕惊雷暴病而亡,襁褓中的太子继位,当即尊皇后王氏为皇太后,垂帘听政。太后倚仗父兄,大权立刻落到外戚手中。
新皇登基不久,便顺应民意为何噙香平反,以其功勋卓著而无辜受戮,追封为武宁王,建衣冠冢,赏赐无数。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武宁王的事迹,甚至有人说他本是神仙下凡,佑我天朝国祚,大事既定,已返天庭。
旁边的少年眼睛亮亮的,问道:“大胡子,这话当真么?”
大汉拍着胸脯道:“嘿,我老费说话,岂有不真之理!我当年跟着武宁王打仗,刀山都闯过,那般模样,那般法力,啧啧,不是神仙是什么!”
此言一出,整个酒馆的人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起当时的情形,帮忙付账也在所不惜。
更有善男信女,纷纷为武宁王建祠立庙,塑了神像祷告,求他保佑。根据老兵们的描述,武宁王像总是身着红衣、手抱箜篌、眉目含笑、体态妖娆,见者无不倾倒,奉为天人,诚心礼拜。据说,这武宁王心怀仁爱,广结善缘,但有所求,无不应验。
金风送爽,又到了秋天,通往雍州的路上,走来一位风尘仆仆的少年。时值正午,他口渴难耐,忽见前方有户人家,欣喜地加快了脚步。
开门的是个青年,一身普通绿衫掩不住丰神如玉,全不似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