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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老人这会儿看清了新郎的面目,却又暗暗叫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新郎就是林徽娘腹中胎儿的父亲。原是戏园子里唱戏的男子,偶然与爱听戏的林徽娘结识,两人互相爱慕,遂有了私情,后来被林的父母察觉,着人把这戏班子砸烂,轰出了本城,然后又急急忙忙地把女儿嫁出去。
林惠然虽然知道林徽娘与别人有染,却不知道那人是谁。经过多方查探林徽娘的行踪,又访遍了所有戏园子,终于找到了这男子。他有心成全这一对男女,因此才设下了这一个局。
林徽娘的父母原本心中有愧,今日见了女儿的情夫,老脸涨得通红。当着全城百姓及亲友的面,又不敢高声叫嚷起来,只得含恨带羞地迎接这新郎进来。
内中亲戚里有见过林惠然面貌的,见了这陌生的新郎,俱惊疑不定,新郎旁边的管事越众出来,含笑道:“这是我家林少爷的表弟,叫林慧然,只差了一个字,外面的人却经常把他俩混为一谈,我家表少爷常年在外地经商,大家多有不认得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那林徽娘的父母听见如此解说,也只得连连点头,只盼着能将这丑闻遮掩过去。众人谈论着这新郎的风姿相貌,赞叹不已,争相走来攀谈。这戏子本来也读过书,言谈利落,又温良有礼,很得众人喜爱。两位老人本来是嫌恶他身份卑贱,如今见他在外人面前十分体面,也渐渐地收起了一些厌恶的心思,勉强敷衍这这场不如意的婚事。
这边热闹非凡,玉器店的后院却是冷冷清清,唯有两三只小雀在地上啄食。
两个小丫鬟坐在门口嘀嘀咕咕,一个说要去林家捡炮仗喝喜酒,另一个朝屋子里努了努嘴:“他心里正难过呢,这会儿咱们俩也走了,他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
正说着一串噼里啪啦的烟花在远处响起,小丫鬟撅嘴道:“青天白日的放烟火,真是钱烧的。”又皱着眉问道:“林少爷娶了新媳妇,是不是不来这里了。”
“大概吧,男人嘛都爱尝新鲜,以前林老爷在的时候,也是宠爱小妾。更何况,元少爷是男子,连个名分都没有,说赶走就赶走了。”
房内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须臾,元流火穿着家常的月白色小衫从房里走出来,脸色白得如纸,他发怒道:“你们俩坐在外面嚼什么舌根。屋里的棉被潮了,这会儿不拿出来晒,等着我动手吗?”
两个丫鬟吓得急忙站起来,猜想刚才的话一定被他听见了,忙窜进屋子里收拾床铺。将床褥都晾在外面的绳子上,又躲到别处去了。
元流火拖着手杖在院子里发呆,远处的烟花声音远远近近地传过来,他听得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他其实并没有认真考虑过被林惠然抛弃后的生活,本来以为这种假设是永远不成立的,现在真的发生了,元流火却忽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照样吃饭睡觉工作,好像日子就这样也能过下去似的。
一只灰色的小雀停留在藕荷色的棉被上,元流火缓慢地起手,抬手驱赶,又上下拍打棉被。门口传来很轻微的门响声,他倦怠地抬头,蓦然看见一身半旧长衫的林惠然从外面迈步进来,身后还跟着满脸笑容的管家。
“这种活儿怎么让你做?”隔着一道晾衣绳,林惠然走过来握住他的手,怕冷似的攥在自己怀里,又弯腰走到元流火旁边,四处看了看,问道:“下人都跑哪里去了?”
元流火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唇:“你来这里干什么?”
林惠然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我吃了早饭,到街上散步,就顺路来看你了。咱家的卧室重新布置了一遍,比这里暖和多了,依我看还是搬回去住好了。”
“你……”元流火看着他,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后退一步,宛如被愚弄了似的,伸出手指怒道:“你搞什么鬼?”
旁观的管家忙走出来解释道:“元少爷,林少爷没有跟林姑娘成亲,林姑娘有喜欢的人,这会儿大概正拜堂呢,这还得多亏林少爷成全。”
林惠然上前一步,微微低头,有些歉意地说:“这事关系到林徽娘的清誉,因此之前一直瞒着你。你别难过了。”又把元流火抱在怀里,笑道:“你是我最疼爱的小家伙,我可不舍得让你受委屈。”
元流火又喜又怒,一时间竟有些茫然,然后抬脚踹向林惠然,恨声道:“你……你赔我!”
林惠然摊手,笑道:“我赔你什么?”
元流火张口结舌,结结巴巴道:“我……我这几天一直伤心难过,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
林惠然接口道:“还暗地里流了许多眼泪是不是?”伸手在元流火脸上刮了一下,又认真道:“那天夜里,我跟你说过我要帮朋友,叫你别多心,也别多事。你到底还是疑我了。”复叹气道:“可见夫妻间心有灵犀一说,也未必灵验。”露出一副遗憾惋惜的表情。
元流火智短嘴笨,但仍然能想清楚此事是林惠然诓骗了自己,他文斗不行,果断发起了武斗,抓起旁边的手杖朝林惠然打过去,怒道:“你这人满肚子花花肠子,把我当三岁小孩吗?”
林惠然哈哈大笑,左躲右闪地跟他周旋,口中不停地认错讨好。
两人打仗似的从楼下跑到楼上,从卧室爬到书房,从书房追到仓库,又从仓库滚到卧房,林惠然终于躲过了手杖,随手扔到窗外,按住元流火的两只手推到墙角,又是喘气又是笑:“好啦,打够了吧。”把脸上手臂上的红印子给他看。
元流火见他身上挂伤,有些心疼,怒气也消了大半,遂轻声道:“我给你拿药。”
林惠然按着他不动,低头凝望着他,俊秀的眉目里满是柔情,又轻声笑道:“有你这一句,我再挨十次打也值了。”
元流火终究有些不悦,开口道:“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不能跟父母朋友说的话,难道连我也不能说吗?我是你的枕边人,是你最信任的人啊。”
林惠然呆了一下,一时间竟有些羞愧,他一直处于很强势的位置,把元流火当做宝贝一样护在怀中疼爱,却不知道元流火也是愿意跟他一起承担风雨的。
林惠然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很诚恳地说:“我以后尽量改。”俯身在元流火嘴唇上亲了一下。
窗外阳光明媚,室内春意盎然。
作者有话要说:
☆、避难
林惠然把元流火接回家里,当天晚上两人在温暖的卧室里睡了很舒服踏实的一觉。第二日天未亮时,大门外传来咚咚咚擂鼓似的敲门声。管家领着下人出门探视,见是四五个健壮的仆人,手拿棍子和绳索,直言奉老夫人之命,要抓林少爷回家。
管家见对方是老夫人那边的人,忙赔笑着接进来,又一溜烟地跑进卧室,也顾不得避讳,站在床边把外面的情况给讲了一遍。
林惠然已经醒了,他也预料到母亲那边大概要大发雷霆,因此匆匆地穿衣穿鞋,洗脸梳头,带领管家出去。床上的元流火才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一手撩着床帐,他眯着眼睛问:“你去哪儿?”
林惠然故作镇定,笑道:“见几个家人,你再睡一会儿。”
他与那几个仆人见了面,又吩咐管家准备暖阁,好酒好菜的伺候,那些仆人跪下行了礼,又回禀道:“少爷,这回您说什么也不管用,老太太那边没接到新娘子,气了整整一宿,今天一大早把全族的长者请来,说要治你的罪。还说要关你几年的禁闭,宁肯你终身不娶,也不要你再和小子们胡来。”
林惠然一听这些,十分来气:“她自己胡乱撮合姻缘,如今闹了笑话,却又关我的禁闭?”眼看满院子站的都是人,遂又从容道:“我已经知道了,几位先去房里喝几杯暖酒驱寒,我这边换了衣服就过去。”
那几个仆人冒着寒风而来,本来也冻得哆哆嗦嗦,听他如此说,也不推辞,随着丫鬟的指引去了厢房吃酒。
林家的家规甚严,几位长辈位高权重,常年地不讲道理,林惠然不愿意跟这几个老古董交锋,略略思索了一会儿,决定暂且退居别地,等风头过了再回来。他手下的几个心腹佣人亦十分机灵,早已经准备衣服车马钱粮,只一刻钟的功夫,诸事筹备齐全,门外停了一辆宽敞朴素的马车,车内行囊齐备。
元流火穿戴完毕,洗了头脸,正要坐在梳妆镜前拿梳子,两三个丫鬟簇拥着进来,牵着他的袖子往外面推。
元流火手里举着梳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众人:“怎么回事?”
丫鬟们嘴里说道:“逃难,逃难。”
元流火被推到门外,一仰脸看见了坐在马车上的林惠然。林惠然亦不多讲,伸手将他拽到车上,推入车厢,又对众人拱手:“好好看家,我过几日回来。”
管家并丫鬟小厮们团团立在门外,依依不舍地送别了主人。
马车嘚嘚嘚地行驶,不一会儿出了城门,沿着北方的官道前行。
元流火自早上睁眼醒来到此刻,统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刚才还拥着锦绣棉被,如今掀开帘子一看,外面已是一马平川的田野。
林惠然在一旁简单地给他讲了因何外出的缘由,恐他不安,还安抚道:“我前几日还在想天气日渐暖和,不如带你去北戴河避暑赏玩,那边也有几笔旧账未收。如今逢了这个机缘,正好出去游玩。”
元流火并不像林惠然那样寄情山水、热爱大好河山。他只着眼于自己的小生活,在家出家都无所谓,只要日子过得舒坦满足就行。
他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实际的问题:“咱们没有佣人了。”
林惠然常年在外行走,并不十分娇贵,他大手一挥:“那没事,你充当佣人吧。”
元流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林惠然摸摸鼻子,尴尬一笑:“呵呵,还是我做佣人吧。”
元流火点了点头,转身打开车厢里的箱子,找出一柄菱花镜子,递给林惠然,自己对着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