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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流火知道他的残暴,却也不肯轻易示弱,于是不言不语地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昌仆却越来越生气,猛然张开双手,凶神恶煞地朝元流火扑过来。
元流火察觉到背后的异动,他下意识地举起手挡了一下,手指尖忽然激起一股热流。昌仆尖叫了一声,翻滚着后退几步远,胳膊上有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元流火十分诧异,低头看了看那自己的手指,遂又问昌仆:“你没事吧。”昌仆忽然化作兽脸,朝元流火龇牙咧嘴,又恶狠狠地说:“滚。”
元流火皱了皱眉,躲到别处去了。
明日是邓君儒大婚,他的几个好朋友今天都齐聚在一起,跑前跑后地调派人手,添置器具。其实诸事已经准备妥当,他们几个无非就是在一起闲聊而已。几人在邓家的花园里吃烤肉,依旧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林惠然心不在焉的独坐喝茶。这时候管家牵着元流火的手,从花园里路过,嘴里殷勤地嘱咐道:“府里买了十二个小戏子,如今都安置在城北的尼姑庵里,劳驾小杨公子将她们接回来。”又连连道歉道:“实在是府里抽不出人手,不然也不能劳驾您,”把嘴角一努:“这几位爷又都是使唤不动的。”
元流火随手掩着面纱,说不碍事。他忽然在花园里瞧见了林惠然,当即眉开眼笑的跟林惠然招手,林惠然却像是有些尴尬似的,别转过脸,并不理睬他。
元流火讪讪地垂下手,出了邓府,直接去尼姑庵了。
尼姑庵位于城外山上,僻静优雅,极少有外人到访。他叫众小厮在外面等候,自己迈步进了庵里,院子里打扫的小尼姑们见了他,都有些发愣,不知是什么来头,也不敢阻拦。
元流火进了前院,见殿宇森严,却空无一人,于是直接抄小道来到后院,后院禅房里却一片欢声笑语,而且这个笑不是正经的笑法,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低语。
元流火皱眉,他以前也听说过许多尼姑庵沦为藏污纳垢的场所,不想今日被自己撞见了。他直接推开了那喧闹的最厉害的一间房,迎着扑面的脂粉香和□□味道,他开口问:“哪几位是邓府买来的戏子,收拾一下,跟我回府。”
屋子里一阵乱叫,几个美艳绝色的小戏子们忙碌地抢衣服穿,忽然帘子一动,从里面露出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强壮男人,手里还搂着两个天姿国色的女人,他惫懒地说:“凭他是什么府,也不能打扰我床上的好事,你们几个慌什么,把衣服脱了。”
元流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荒淫的人,于是厌恶地看了那男人一眼,恰好那男人也不悦地回看他。
两人面面相觑,停了一会儿元流火回过神来,竟然慌不择路地跑了。
床上那个光着身子的男人,正是下凡偷欢的共工氏,他见元流火跑了,忙推开身边的人,抓起衣服往身上套,风风火火地追了出去。
元流火噔噔噔地跑下台阶,冲出尼姑庵,也不理会旁边等候着的小厮,沿着一条官道就跑,后面共工氏喂喂地喊他。两人转过一条弯道,正好撞见了林惠然。
只因林惠然担心元流火办不好这趟差事,专程过来看看,岂料他迎面就看见了惊慌失措的元流火,林惠然开口道:“丑丑,你……”
元流火一边跑一边说:“我现在忙,回头再说。”
林惠然只好闭嘴,又看见迎面跑过来一名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中年男人,沿着元流火的踪迹追赶。这两人一前一后,都跑成了一股旋风。林惠然有些困惑,只得调转了马头跟上去。
共工氏眼看元流火跑得飞快,只好动用了法术,骤然移形到元流火的身边,还一把抱住了元流火,将他推到一处僻静的巷子里,微微喘息着微笑道:“我的小宝贝,你跑什么?”
元流火又气又恼,霍地掀开面巾,瞪着眼睛,粗声粗气地喊:“谁是你小宝贝,你认错人了。”
共工氏啧啧啧地叹气,又深情款款地说:“哎,凡人只能看见皮相,我是天神,自然能认出来你就是我娇滴滴的小宝贝了。”两手撑在墙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元流火,声音低沉而蛊惑:“自上次一别,你我有多久没见面了?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呢。”
元流火有些头疼:“你省省吧,刚才还光着屁股跟几十个女人滚床单呢。”
共工氏神情自若地纠正道:“乱讲,还不到十个呢。”
“我不跟你扯淡,你也别来烦我,咱们两个互不干涉。”元流火在两人中间画了一道线,以示自己的决心。
共工氏很不开心,粗重英俊的眉毛微微扬起,他轻声问道:“哦,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元流火脸色登时沉下来,咬牙道:“那件事情,我就当不知道,你以后也不准提。”
共工氏摇头,缓慢而认真地说:“不行。”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我可是很回味的。”他伸出手指在元流火的脸颊脖子上摩挲,轻声说:“你这个小家伙有意思,床下是一个样,床上面又是另一个样。”
元流火彻底火了,爆发似的揪着共工氏的脖子厮打,两人刚闹起来,旁边传来清脆镇定的马蹄声。
林惠然坐在高高大大的马上,手握鞭子,淡淡开口:“丑丑,怎么回事?”
元流火像是得了救星似的,推开共工氏,飞跑到林惠然身边,翻身骑上马,抱着林惠然的腰,气呼呼的说:“没事,遇到一个旧友。”
共工氏衣衫暴露,头发凌乱,然而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依旧不失上古大神的风范,他十分倨傲地打量林惠然,才问道:“阁下就是林公子,久仰。”
林惠然比他更加倨傲,连马也不下,就只是拱手,道:“幸会。”
这两人彼此十分嫌恶地打量着对方,最后双双告辞,林惠然调转了马头,带元流火回去,又跟他说那些戏子已经被接入府中了。元流火松了一口气,很诚恳地说:“谢谢你。”
林惠然不发一语,任凭胯|下的马在官道上行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跟那个男人搂搂抱抱的,怎么回事?”
元流火含糊其辞地说:“他……生活作风不检点,我没有理他,是他缠着我。”
林惠然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地说:“我没有想到,你这样丑陋的人,竟然也敢出去勾三搭四。”
元流火听了这话,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一个字开始反驳,最后他无辜地说:“我没有啊,林公子。”
林惠然只是摇头,最后语重心长地说:“丑丑,我不知道你以前都经历了什么,但是从此以后,我希望你能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好男子。你本来模样就丑,若德行上还有亏,那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呢?”
元流火又气又笑,把额头抵在林惠然的后背上,心想:他这人嘴巴毒,但心肠还是好的。不过说出来的话也太难听了。
元流火问道:“我上午在花园里对你笑,你怎么不理我呢?”
林惠然简简单单地说:“对我笑的人多了去了,我难道个个都要理吗?看我心情罢了。”
元流火喟然叹气:“我是个很脆弱的男子,你要是不肯理我,我也不会再招惹你了。”
林惠然反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严厉地说:“你敢。”
作者有话要说:
☆、一条毒计
邓君儒成婚当日,满院子里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断,夜宴时几个青年人商量着去闹洞房,邓君儒暗暗把周、李、林三人叫到一旁,嘱咐道:“崔小姐斯文沉静,最厌恶那些轻薄浪子。待会儿你们把他们灌醉,胡乱打发了就行,可千万不许吵我的新婚夜。”
周学之拍着胸口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李苏也嘤嘤地点头:“我酒量不好,只怕他们没醉,我自己先醉了。”林惠然无可无不可的,不发表意见。
邓君儒瞧他们三个都很不靠谱,于是远远地把昌仆招过来,说道:“小玉,你多费心,帮我照应一下宴席,不让那些人去洞房胡闹。”
昌仆面容冷淡,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半晌才开口:“他们闹不闹,是我拦得住的?”
邓君儒一怔,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冷笑道:“我不过是劳烦你一句。帮不帮随你,我知道你还记着那天寺庙里的仇。我也不敢用你,你请自便吧,”说了这番话,转过身去忙别的了。
几个人脸上都有些尴尬,昌仆气的不说话,半晌甩了袖子,领着身边的小厮,竟是扬长而去了。林惠然左顾右盼,亦起身离开。
李苏拉他一把,嘀咕道:“你还去追他吗?”
林惠然笑道:“我追他做什么,这半日没见丑丑,我去看看他在后堂忙什么。”
“刚才瞧见他跟着管家搬运花盆呢。”李苏微微一笑,评价道:“这两兄弟,哥哥样样都好,就是心眼小脾气怪。弟弟样样都差,唯独性子很温顺。
林惠然有点不高兴:“你懂什么,他怎么就样样差了?”
周学之插嘴道:“那个丑丑怎么能跟玉公子比?你们俩真昏了头了。”
林惠然觉得这两人真是不可理喻,于是转身就走,一路穿过喜气洋洋的走廊,恰好看见元流火牵了马,准备从后门离开。
林惠然忙叫住他,指责他不懂规矩,邓氏大婚,宴席还没开始呢,你怎么就先走了。
元流火很郁闷地摘掉自己的面纱给林惠然看,说道:“刚才搬东西的时候,面纱给刮了一道口子,我一时找不到替换的,只能避开众人。”
面纱侧面果然扯开一道很长的口子,林惠然将纱巾往袖子里一揣,正色道:“那你就这个样子入席嘛,为什么一定要戴上面纱,你非奸非盗,是堂堂正正的公子,怎么就不能见人了。”
元流火凝视着他的脸,只好无奈地解释道:“我的样子本来就恐怖,我自己是知道的。我是有自尊心的,别人见了我,在暗地里指指点点,我心里会很难过的。”
林惠然听他说得如此恳切,倒不好坚持了,于是送元流火出了邓府,他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