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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岁……」元洮的声音充满了疑惑,过了许久,他才回道,「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陆隐吃了一惊。
「跟隐一样,我也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了。」他说,「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在那个市集之中,那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刚开始的时候我应该也害怕和迷惑过吧,但马上我就遇见了昭。」
陆隐不喜欢听元洮提到那个叫昭的人,但元洮自顾自说着:「就像我带你来到这里一样,昭带我来到这里,他说我以后可以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下去,过着安逸的日子,然后我就像你现在这样被他牵着手走过这个山洞……」
陆隐不由得看向牵着自己的那双手,心里越发觉得那个叫昭的人讨厌!
「我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真的觉得很快乐,知道有一天昭很我说,他有事要离开一阵子,他那时跟我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可是我后来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元洮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一直在这里等他,每过一段时间就去市集上,我到我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去飞仙楼,去彩云庄。去好多好多地方,可是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或许他,」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也许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那又怎样呢?」陆隐脱口而出,「既然那个叫昭的自己走了,你干嘛还要惦记着他呢?」
「那是因为……」元洮猛然卡住了,一下子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是元洮的什么人呢?」
「朋友吧,可能是朋友。」元洮自己似乎对这个答案都不太确信。
「那我现在也是元洮的朋友了。」陆隐说,「既然那个人已经走了,从现在开始元洮做我的朋友不行吗?」他说的好像大大咧咧,但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里有些紧张,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紧张过了,即使面对几千几万人,他也不会紧张……
有什么片段自陆隐脑中一闪而逝,他仿佛看到许多璀璨的灯光对着自己闪耀,人们热情的欢呼、鼓掌,女孩们激动地流下热泪,对着他,可他想不起来了,再想下去脑仁疼。
算了,忘了也没什么。
元洮在黑暗中似乎也有些紧张,陆隐感到抓着他的那双手心有汗水在滋出来。
「……嗯。」过了很久,他才这么应了一声,「啊,到了。」元洮欢呼一声,领着陆隐紧走几步,拐过一道弯,周围便赫然光明起来。
陆隐花了一点时间才习惯了明亮的光线,他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景象。
他们正站在一个小小村庄的外头,村庄不大,也就能够容纳几十人的样子。茅顶木墙,整洁划一,村子中心有个水池,用石头砌成的柱子围了起来,有人正在池边坐着休息,竹子编成的篱笆圈起一个个小小的院落,院落中鸡群懒散的散步啄食,几个女子在晾晒谷物,小孩子哈哈笑着互相追逐,不时听到几处狗叫,然后便是狗主人喝斥的声音。
不远处,一架水车正在缓慢轮转,筛下清浅的水流,河流在日光下蜿蜒伸向前方,阳光下闪闪发亮。两三个妇人蹲在岸边用最传统的方式洗涤着衣物,间或闲聊,再远处的田埂上则有几个农民抽着旱烟闲话家常,还有一头老牛被拴在树下无聊地摇晃着尾巴。
一切都显得宁静、安逸,令人心醉,一瞬间,陆隐想到了在古文中曾经看到过的那三个字:桃花源。
第十四章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祝映台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
「拿到住址和电话号码了。」
梁杉柏和祝映台打算从另一条线开始寻找上官昭的画卷来历,苏月容虽然找不着了,杜家豪虽然死了,但或许还有一个人知情。这个知情人叫张峰。
说起来,祝映台真的很佩服梁杉柏!当日不过是陆隐去杜家豪家中时随口一句话,他却记得一清二楚。当时陆隐看到杜家豪第一句话就是:「杜先生您好,我们是张峰的朋友……」可见当初负责借画的人,叫张峰。
祝映台直到这时才发觉自己疏忽得实在厉害,居然艳鬼苏月容甚至不允许杜家豪将画给别人看,那么当初出借画的自然不是杜家豪,而是她本人,而她会将这么珍重的画借给一个剧组拍剧,正说明这个举动背后另有意义。祝映台不有猜测,这整件事情或许一开始就是冲着陆隐,或者该说,冲着上官隐来的。
那么张峰是谁呢?陆隐的经纪人赵素素态度含糊地表示,他是《画中奇缘》这部影片的编剧。
「其实他会拿出那个本子来我们都很意外。」赵素素在电话里这么说。
祝映台觉得很奇怪,听赵素素的口气,似乎对张峰这个人很看不起。
果然,赵素素马上说了更多。
「他本来不过是剧组里一个搬道具的,这次公司要交部贺岁片出来,看了几个本子都不合适,谁想到他不声不响地拿了一本出来,就过了,以前可没人听说过他会写剧本。」
或许有人以为写剧本是和写小说是一回事,其实不然,剧本写作要考虑拍摄场景。台词对性格的表现性、是否适合演员表现等问题,有的时候甚至还要考虑机位和演员走位,对于外行来说,要忽然就拿出一个合适的本子很困难!当然,也不是不行。张峰既然是道具组的搬运工,长期待在片场耳濡目染的话,也许慢慢地积累了经验。
「他会不会是在片场学的呢?」梁杉柏问。
「不会。」赵素素回答得斩钉截铁,「这个人好吃懒做,又嫖又赌,平时还有点偷鸡摸狗的毛病,说这个会摇身一变突然成为一个好编剧,我个人是不太相信。讲句难听的话,我现在只希望他这个本子不要是抄来的,否则就麻烦了。」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认识苏月容。
梁杉柏看看祝映台:「现在去见张峰?」
「嗯。」祝映台坐在副驾驶座上,通过电子导航仪查找张峰家的住址。
「听到你之前说《画中奇缘》这个本子很可能是你梦中见到那个人写的,那张峰会不会是他?」
「如果他年纪足够大,或许可能。」祝映台说,「根据梦中那些家具和电视节目,我估计这个人生活在二、三十年前,但从性格上来说,这个人跟张峰区别很大。」
「性格到是可能变化的,比如在这二、三十年里,张峰的生活过的不太如意。你看,按照你梦中所见,他应该很早就对创作剧本感兴趣,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剧作家,可能他混的不好,又为生活所迫,以至于最后干起来搬道具的活。」
「梦里那个人长得像古画上的那个青年,很美。」
梁杉柏摸摸下巴:「苦难会让长相也变化的,你看过莫泊桑的《项链》没?里面的马蒂尔德就是这样,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
祝映台停下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会,过了一会,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来看说:「不对,赵素素说张峰今年只有三十二岁。」
「哦,那就不可能了。」年岁上不符合。
「而且我梦里看到的东西和《画中奇缘》这部片子其实有区别的,虽然我也只看到几行字,我可以确认古董、陵墓、鬼怪这几个关键是相同的,但是片子里没有那句话。」
「两个换一个,一个不见了,一个睡着了。」
「梦里那个人写的是两个换一个,一个消失了,一个睡着了。」
本可能是剧本一部分台词,没有出现在剧本中却出现在了梁祝两人的现实生活中。
梁杉柏思索着:「赵素素说过,张峰给的本子后来进行过修改。」这是为了加入更过热门元素而又导演决定,编剧组的几个人一起做的改动,「也许原先的本子里是有这个内容的,后来却取消了。」
祝映台皱起眉头:「这个只有找到张峰的原本才能确认,不过那样很糟糕。」
因为这说明那个「昭」似乎在故意按照修改前的剧本给他们留讯息。
「欸,你说这个昭会不会就是张峰,或者是你梦里那个人?」
「你这句话其实包含两个问题。」祝映台从储物箱里拿出纸笔,在上面快速书写着。
「拆开来讲,第一,你是问画画和写剧本的是不是同一个人;第二才是三个称谓的身份确认。我们先假设画画和写剧本的是同一个人,那么张峰既然在年岁上不符合写剧本的人的条件,他就不可能是画画的昭,而梦中人则不明。」
祝映台在纸上飞快地写着字:
如果 画者=剧作;
因为 昭=画者&剧作生活在几十年&张峰年纪轻;
则知 张峰≠剧作≠昭;
已知 剧作=梦中人 可能等于 画中人
又因为画中人在寻找昭;
则推得 昭≠画中人≠剧作(梦中人)≠张峰。
「第二种假设是画画和写剧本的不是同一个人,那么逻辑公式是……」
如果 画者≠剧作
因为 昭=画者&剧作生活在几十年前&剧作=梦中人可能等于画中人&张峰年纪轻;
则知 张峰≠剧作;昭≠剧作≠梦中人≠画中人。
梁杉柏摸摸下巴:「换言之,不管怎么假设,张峰、昭、写剧本的完美青年都是三个人。」
「对,三个人。」
「那对这个张峰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怎么混在里面的?」
「嗯……」祝映台思索着,「他有梦中人的剧本又有昭的画,还和苏月容认识,确实很奇怪。」
「麻烦!」梁杉柏伸手替祝映台将安全带系好,「反正我们现在去逮他就是了!」他踩下油门,车子扬起尘烟往张峰的住所开去。
他们在半个多小时后找到了张峰目前的住处。那是本市中心地带的一处社区,闹中取静,坏境优美并且租金不菲。根据赵素素所言,按照张峰的薪水根本住不起这种房子,不过自从《画中奇缘》让他一炮而红,他赚了不少钱,工作也接踵而至,如今已俨然一副剧作圈后起之秀的姿态。
他们将车停在外头,绕过门卫,翻墙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