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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落成尘-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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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就好。”小毒蝉面带微笑。
也许是知道老者终于要抛出筹码了,不光小毒蝉,陆尘与瞳儿也是精神一振。
“我要你陪我半年,正是为了将我的一身本领传授于你。只要你帮我杀三个人,并将毒蝉借我,我五十年的炼毒经验便都是你的。”
“什么?”叫出声的却是瞳儿,见大家都将目光转向自己,他不由得红了脸,低声说道,“主人和他精通毒术,您……能教得了他吗?”
“呵呵……”老者又是一脸慈祥的笑容,“你们中国有人说过‘师不必贤于弟子’,我毒术远不及他,但我出生于欧洲一个海滨城市,自小好养毒虫。时至今日,被毒物咬伤的次数连自己也记不清了。这五十年来,我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变成如今六七十岁的老者,心中所积累的东西……想必也有一两样是冰翅鸣蝉所不知道的吧?”
“老人家您太谦虚了,”小毒蝉这一惊非同小可,心知这老人绝不简单,当下也不怕再被他说‘势利’,态度又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这样,您说的条件我都答应……只是,我不想与他二人分开,与您共习毒术的半年,可以大家都在一起吗?”
“不行。”老者答得斩钉截铁,“我们要去各地采集毒虫,他们跟着不方便。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是吗?先别忙着伤感……别忘了,与他们分别前你还有两件事要做。先跟我进门看看僵尸吧。”
“还……还真有?”陆尘原以为老者有此目的,是以吸引住小毒蝉,先前所讲的自然是信口胡扯,留住他们便可。本想自己“看僵尸”的愿望泡了汤,心里正不爽,哪知事情又有了转机。
“我说了,不会骗你们的。”
瞳儿默然不语,他想到吴景鸢也说过同样的话,心中又是一缕怅然。

四人穿过几条街,来到老者家中。
一个老女人坐在沙发上,睁着眼睛,却一动也不动。
“就是她了。”老人语气依然平淡,只是多了一分悲伤少了一分坦荡,“她叫桑吉丽丝,今年60岁了。”
“她……就是僵尸?”陆尘好奇地对上她的双眸,却被吓了一跳,“她……她有眼神!”
“那个眼神……她已经保存了三十年了,”老者苦笑一声,“很哀怨……是吧?”他又转头对她说:“嘿,我是伽里啊。我回来了……”
无论多么温柔的语言,都换不来哪怕一丝一毫的温度。面对他的热情,她依旧冰冷如常。
“伽里先生……你们……是夫妻?”
“准确地说……是未婚夫妻。”老者露出他少有伤感,“订婚以后,我到非洲采集毒蝎。一天,家里人来信说她变心了。我很难过,便决定先不回去,怕见了她心里不舒服。后来我在中国订居,一晃就是27年。三年前,我的母亲去世,我回了趟家……才发现她被祭师们做成了僵尸。父亲告诉我……她没有变心,而是一直在等我回来。我寄回家的一封信中,写明了我的第1份调查结果——‘僵尸’产生的科学原因。由于这封信中的内容与家族中的信仰相违背,被族内祭师斥为对神灵的不敬,相信这种言论的人都将受到惩罚……因此她……她……”
“唉,可怜的人。她说自己不相信就好了啊……您的父母也是因为说了‘不信’才幸免于难的吧?”陆尘轻声地哀叹,“他们是怕你太难过,才写信说她变心了吧……”
“她太傻了……从小就对我盲目地崇拜着,可哪知道……我原本想帮助家乡人摆脱迷信的束缚,最终却害了她啊……”
“那您回到家乡以后,那些祭师没有再找你麻烦吗?”小毒蝉话一出口,仿佛又猜到了什么一般,脸色一凝,显得有些悲痛。
“你果然又猜对了……”老者又是一声苦笑,“父亲失去了母亲,本已分外悲痛,哪还能忍受他们对我下手?他与我二人联手,与祭师和村民恶斗了一场。我凭借从国外带回来的枪支与弹药,大获全胜。可是……我父亲已年过八十,受了重伤后,终于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这一场恶斗,我击毙了七位祭师,他们有三个乘船逃走。我带着桑吉丽丝一路追到中国……”
“看来,伽里的父母写信说桑吉丽丝变心也不全是怕他伤心过度吧?他们一定是怕他回家后遭到祭师们的迫害。”小毒蝉对陆尘递上一个“还是我想的全面”的眼神,微微一笑。他又扭头去看伽里:“您要我杀的人,就是逃走的三个祭师吧?中国杀人判死刑,你一个常人确实不能保全自己。”
“其实,我原本大可亲自杀了他们,大不了一死便是。只是桑吉丽丝这个样子……要我怎么放心得下?”
“这个事情交给我来办吧。”小毒蝉露齿一笑,“您先在这儿住着,尽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个星期后,我再来找您。等我的好消息吧!”
伽里给了小毒蝉三个祭师的照片和藏身地址后,目送三人缓缓离去,口中喃喃地念着:“桑吉丽丝,这个四年前威名远扬的少年果然名不虚传,不枉我苦苦找寻他的线索。他……一定可以替你报仇的,之后我以毕生钻研的毒术相赠,也算报答。他聪明绝顶……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配出医好你心伤的药呢……我想,我的想法……应该是正确的吧……”

此时此刻,在另一个地方。
一个少年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中一个男孩热睡的照片。他的身旁,则坐着另一个少年。不同的是,他是被缚住了手脚的。对于普通的人,一剂毒针便足以封住行动能力,可在吴景鸢这种高手面前,毒药尚且不够用的,除了剑术卓绝天下的鸣天羽,还能有谁呢?
“这是什么地方?”鸣天羽扫了吴景鸢一眼,淡淡地寻问。
“一个关你的地方。”吴景鸢似乎不打算为鸣天羽提供任何可靠消息,依旧垂着头闷闷地把玩手中的相片。
“是偷偷照的吧?”鸣天羽也似乎放弃了从敌人口中套话的打算,“你的脸色很不好看,是失去了重要的人吗?他……也是被你抓来的?”
“哼,你比你那个弟弟笨不了多少,怎么猜出来的?”
“相片里的人闭着眼睛……他在睡觉。照片是你偷拍的,而那间屋子,与先前关我的那间布置很像。”
“他是你弟弟的人,叫瞳儿……我只是让你知道而已,并不关你的事……”
“你想他的话去看看便好,我这样子……逃不掉的。”也不知为何,鸣天羽对吴景鸢竟没生出什么恨意。虽然明知道自己沦为阶下囚全是拜他所赐,却也不是不懂他身后必有高人。因为那日,他被换到现在这间囚房前曾被在饮食中下了迷药。显然,把自己转移过来的人不是吴景鸢,而另一个人,一个不想让自己认出的人。
“见不到了。他被你弟弟和你儿子救走了。”吴景鸢说这话时,脸色惨淡到了极致,“你不用伤心,他们不是不来救你,只因师父亲自看着你,他们救不走罢了。”
“呵呵,你心情坏成这样还来安慰我?”鸣天羽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却忍不住想知道更多,“你说的‘师父’……是不是从来都不露出脸的?”
“你不用套我的话,天下间从不露脸的就只有一人。不错,就是他……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吴景鸢本来就是面恶心善之人,平素最恨待人过于友善,他叫鸣天羽说自己不顾自己心情安慰别人,立刻改变了态度,“我才没有安慰你,只是要你明白——冰翅鸣蝉他救不了你,你更不用妄想可以逃走!”
鸣天羽还未来得及答话,门外忽地传来一个熟悉的男音:“景鸢,你出来……”
在听到那声音的刹那,鸣天羽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就要从血管中爆出了一般——不会忘记的!那个男人……自蝉儿三岁时便主动寻来,说是奉大蝉妖遗命来教导他学习毒术。七年如一日的辛勤教导,竟一日便尽数化为疮痍!那一日,毒尽九天的蝉舞模糊了一切前尘的事。自此,再未上灵山;自此,孤独守灵剑!四年的时光,皆在悲伤与仇恨中度过,以剑麻痹自己,以授剑隔绝想念。一切,都是他的错……
可是,如今他却无力挥剑,只能眼睁睁地……看一场预演的阴谋……
吴景鸢不理会鸣天羽的激动,他独自一人推开房门。门外,仍是那不曾变化的黑色背影。吴景鸢反手带上门,道:“师父,您找我?”
“嗯,”黑衣男子微微颔首,“他怎么样?”
“跑不了的。”
“上次的瞳儿……怎么跑掉的?”
“我让他在房中自由行动……他趁我全力对付小毒蝉的时候……突然出手。我……没能躲开……”
“你让他自由行动?还允许他私藏毒针?你对那瞳儿还真不错嘛。”
“对不起,师父。是我太过无能,才让他跑了的……”
“景鸢……你对那瞳儿动情了,是么……”黑衣男子淡淡地说着,声音里竟隐隐有几分柔情,“我早说了,他放不放都没有关系……只要小毒蝉他中了从瞳儿心中炼出的毒,你就没有失败,师父也不会怪你。”
“谢谢……”吴景鸢感激地望向师父,“对了……您炼那毒……是为了杀他吗?”
“当然不是。我有对你说过吧?冰翅鸣蝉他没那么容易死。我这些年来所做的……只是为了让他心痛……只是为了,从他那里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吴景鸢全然不懂师父的话,只得讷讷地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黑衣人亦没有言语。他让吴景鸢回到鸣天羽身边,自己则只身来到一处密室之中。室内没有一盏电灯,只有一排排蜡烛孤单地摇曳。任火光如何闪烁,一丝丝阴暗腐朽却始终难以驱散。
青灯黄烛,鸟衣华发。连色彩都似乎失去了一般,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荒凉。一樽檀香木制成的雕像伏在烛火中央,那只是一只蝉,却美丽得如此耀眼,甚至比灵山密林中的绝世奇蝉更加华美富丽。
那雕像似已有不少年头了,但漆色不变,蜡光依然,连木制的薄得几乎透明的蝉翼都不曾被侵蚀得哪怕是一丝的残缺。
黑衣人默然而立,凝望着那樽雕像,那么久,那么久。
突然,他的唇抖了抖,似乎在小声念着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冰翅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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