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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光与暗之断章
作者：叶千陌
章节：共 96 章，最新章节：尾声
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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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之始
他站在房间的中间。
这是一间很奇怪的房间，里面的一切都是暗色的，黑色的地毯，乌木的家具，连床单和窗帘都是暗红色的。透过直开到房顶的落地窗，他看到外面的天空像一块深蓝色的天鹅绒，一轮惨白得泛着点红色的月亮挂在半空，周围连一颗星子也没有。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有点像睡袍，样式倒是平常，可是这种颜色……
房间里很静，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他转头四处看着，最后确定了门的方向。他刚刚转身要过去，房间里突然一暗。他回过头，惊讶地发现窗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身后两片巨大的骨翼展开，挡住了月光。那个人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只能看到眼睛的地方两点红光像火焰一样跳跃着，预示着危险。
这是一个处于狂暴状态的恶魔！
他不假思索地抬起手想要放出魔法，却意外地发现身体里居然一点魔力也没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笼罩了他，心脏急速地跳着，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呼吸变得急促，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那个恶魔慢慢向他逼近，眼中的红光越来越强烈，他伸出一只手，低沉含糊的声音说道：“来吧，你……”
塞坦尼尔猛地睁开眼。恒星天明亮的光辉撒满整个房间，让刚刚从黑暗梦境中醒来的他有些不适应。他眯了下眼，翻身坐起。早已等候在旁的六翼天使侍从们上前问安并帮他披上晨褛，侍候他来到浴室。
泡在温热的水里，梦境中不舒服的感觉仍然萦绕不去。炽天使是很少做梦的，他们的梦境要么是预知，要么是反映内心最深处的情感。那这个梦到底是哪一种？看那天空的颜色应该是魔界的景象，而他从未到过魔界，这就不太可能是第二种了。那就是预知了？是跟今天要讨论的事有关系吗？
想了一会还是没有头绪，塞坦尼尔轻轻摇了摇头，站起来。
原本飘浮在水中的银色发丝贴服到线条完美的身体上，水珠顺着光洁的皮肤滑落。他走上岸，侍从们帮他擦干身体穿上浴袍，拥着他来到更衣室。
今天是朝会之日，所以侍从们拿来了大礼服。先是轻柔的白色内袍，然后是质地厚重的淡金色外袍，领口开得稍低，袖子齐手腕上面一点，正好露出内袍的花边装饰。背上的布料打出折褶，悬垂性极佳的拖曳到地上。侍从们用魔法把他长及膝弯的银发烘干，用镶钻的丝帛束好，又拿过几盘饰物给他挑选。塞坦尼尔随手拿了串猫眼石挂在衣襟上，在侍从们的簇拥下向外走去。
十六匹天马拉的马车以及卫队已经等候在他所居住的弗林特宫门口。他上了车，马车腾空而起，穿过第八重天恒星天明净的天空，向第九重天原动天中央的圣殿飞去。越接近圣殿，光芒就越强，像是可以洗净一切尘垢。老远就能听到撒拉弗（注1）的歌声，空灵清透，咏唱着神的恩赐和天国的荣耀。
马车停在圣殿广场前，侍从打开车门，塞坦尼尔走下来，洁白的六翼在背后慢慢展开，圣洁的光芒从羽翎中透出。他微仰起头，猛地振翅飞起，穿过圣殿前宽阔的广场，宏伟的罗马柱和高耸的穹隆，降落在圣殿门口。
七位大天使以及一些炽天使已经等候在圣殿里。
炽天使是九阶天使中的最高阶，唯一能与神对话的存在。因为神的能量太过磅礴浩大，甚至不能真正降临到他所造的这个物质世界，所以他创造了炽天使作为他在这个世界的代表。塞坦尼尔作为神创造的第一位炽天使，被神赐封为天国副君和第八重天恒星天的君主，代替他管理整个天界。炽天使中又有七位君主级的大天使（注2），他们是加百列，拉斐尔，亚纳尔，雷米尔，萨麦尔，尤利尔和梅塔特隆，分别为第一重天到第七重天的君主。每七天，炽天使们会在圣殿举行朝会，商议政务。
见到塞坦尼尔进来，七大天使和炽天使们齐齐行礼。塞坦尼尔说了句：“都免礼吧。”穿过人群，走到御座右边的位置坐下。
神还没有降临，朝会也就没有正式开始。天使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小声地交谈着。
雷米尔看了塞坦尼尔好几次，开口说：“殿下，您今天很漂亮。”
塞坦尼尔微笑说：“谢谢。”
站在他旁边的萨麦尔捅了他一下，“除了这一句，你还会不会别的。我听了几千万年，耳朵都生茧了。何况殿下有哪天不漂亮的？”
雷米尔不服气地瞪他：“所以我说的是实话。”
萨麦尔仰起头翻了个白上：“当初没好好上学不会说话就算了，还偏偏喜欢卖弄。你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塞坦尼尔殿下，简直是对殿下的侮辱。要我说，殿下是天界最明亮的光辉，最算是太阳也比不上殿下万分之一的美丽。”说着把手放在胸前，对着塞坦尼尔行了个夸张的大礼。
塞坦尼尔被他的动作逗得笑起来，翡翠色的眼睛微弯，比最名贵的宝石还要璀璨。
雷米尔被萨麦尔当着大家的面一顿编排，气得发晕，偏偏又不像萨麦尔那么能言善辩，只会说：“我又没招惹你，你太过分了。”
老好人拉斐尔在旁边打圆场：“好了，你们俩个，在殿下面前还吵架，像什么样子。”
加百列抱着手臂站在一边：“他们俩一天不吵就不舒服的，拉斐尔你别管他们，让殿下罚他们几次他们就知道了。”
塞坦尼尔笑着正要说话，强烈的能量波动突然出现在圣殿，这是神即将降临的信号。所有的天使都收敛了笑容，塞坦尼尔也站起来，一起向着御座的方向躬身行礼。强烈的光芒闪过，神的实体出现在御座上，他身周被金色的强烈圣光环绕，面容和身材都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神摆了摆手，天使们都站直了身体。
塞坦尼尔坐下来，环视殿内一周，开口说：“魔界送来的文书大家都已经看过了，对于魔王索德提出议和的事，大家有什么看法？”
亚纳尔率先说：“自从两千年前魔界挑起战争，我们两界一直争端不断。此次他们提出议和，到底是什么居心很值得推敲。”
加百列说：“他们给出的理由是如果达成协议，开放双边贸易，对双方都有好处。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因为近两千年的连续征战，魔界的国库已经入不敷出，所以他们希望停战并通过贸易来改善经济。
乌利儿反对说：“如果他们确实出现经济问题，我们更不应该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以前几千万年来我们两界一直相安无事，自从三千多年前魔界经济大幅发展后，他们才开始有余力挑起战争。我认为与其议和，倒不如趁此机会一举攻下魔界，一劳永逸地解决他们。”
马上有几个炽天使表示赞成。
拉斐尔说：“魔界的幅员不亚于天界，我不认为要攻下它是件容易的事。战争已经打了两千多年，我们的损耗也很大。现在有机会停战，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
加百列也接话说：“不错。继续打仗对我们也没有好处。自从两千年前战争开始，我们封锁边界后，走私屡禁不止，魔界的一些产品在黑市上卖到天价，对我们的经济打击也很大。”
同样有些炽天使表示赞成。
尤利尔反驳说：“魔族一向善于背信弃义，你们难道不担心这次议和后，等将来他们缓过气来，再次开战吗？”
尤利尔的论点也很有力，于是又有了一批支持者。
接下来主战派和主和派纷纷出来发言，各抒已见，辩论得不宜乐乎。
塞坦尼尔听了一阵，抬起手，下面慢慢安静下来。他开口说：“各位的意见我已经明白了。魔界现在确实有经济问题不假，但是他们在资源贫乏环境恶劣的情况下仍然保持了三千多万年的发展，足以证明魔王索德的过人之处。这次就算我们拒绝，他们未必就会衰退下去。至于说攻下魔界，我认为这并非易事，目前不论从人力还是物力，我们都负担不起这样一场战争。”
亚纳尔说：“这么说殿下是赞成议和了？”
“是的。两千多年的战争，我们的战士也死伤无数。现在有机会迎来和平，不论它是否长久，我都愿意一试。”
亚纳尔和尤利尔对视一眼，说：“既然殿下已经决定了，我们当然没意见。魔界提出双方派出大使于三天后在净界山会谈，我们应该派谁去呢？”
众天使的目光齐刷刷落到塞坦尼尔身上。塞坦尼尔沉吟一下：“这件事关系重大，为表示郑重，我们应该派出一位大天使……”
御座上的神突然做了个手势，表示他有话说。这是很不寻常的，朝会之时，神会到场，但几乎从不发表意见，所有的事务都由副君塞坦尼尔全权处理，以致于几千万年下来，很多炽天使都以为坐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个虚影，神真正的意识其实并没有到来。
此刻见到神的手势，塞坦尼尔向着御座倾身，恭敬地问道：“父神，您的意思是？”
神的脸隐藏在圣光之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淡漠的声音说：“这件事关系重大，你亲自去吧，亚纳尔做你的副手。”
塞坦尼尔有些惊讶，作为天国副君，他的责任重大，几乎从未离开过恒星天。和谈这件事虽然很重要，以任何一个大天使的能力都应该足够处理。不过出于对神的尊敬和服从，他并没有多问，只是说：“谨遵您的意旨。”
注1：撒拉弗其实中炽天使的音译，不过我用这个名字来专门指代天国圣歌队的成员。就是那群整天没别的事，专为神唱赞美诗的天使们。
注2：虽然一般说君主级的大天使是两个或四个（这里也很混乱，到底是哪四个都是各有说法），不过我懒得在七大天使里面再分级了，所以把他们七个都算君主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