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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自己希望的就是这句话，安叶想。于是大大方方回复：“请小姐放心。”便退了出去。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安叶急着找个地方好好梳理自己忙乱的心情，也许他还有一丝希望，也许没有。但是机会就在眼前，他不愿轻易放弃。
当男人揣着一颗狂跳的心胡思乱想之时，幻舞已经躲在亦泽的袖子里准备和他同去泡最负盛名的隐泉了。隐泉部的名字就来自于这眼只在夜晚出现的泉水。大概是受到雷山那边火山的影响，隐泉之水终年滚热，能很好地舒缓筋骨，消除疲惫。
亦泽泡温泉，安叶自然负责外部护卫。
他守在隐泉外大概三十步的地方，既能满足安全的需要，也能满足隐私的需要。也许是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能力太强，他居然听到了隐约的女声。本来他知道亦泽巡边向来不带姬妾，可是他的心却驱使他勇敢地去偷看一眼。偷看的结果叫他的心像泼了一瓢雪水：他热爱的少女在泉水中笑嘻嘻地与鬼王拥吻。
他紧紧揪住自己心前的衣襟，一颗虚弱的心凉得他宁可现在就跳进雷山那边的熔浆里去。他希望自己哪怕被毒蛇噬咬，也不要待在这里听那种叫他几欲发狂的声音。
他的心无人知晓，除了眼里深藏的绝望。
亦泽看到他苍白的脸，指示他在隐泉部休整。他想接受，为什么不接受，一颗心已经死了半边。然而他的嘴却发出希望继续跟随陛下巡边的请求。亦泽沉吟片刻，点头。
马车一路前行，巡边临近结束。安叶不再抱有奢望，只是心还有跳动。
这时随行的许多人也比较放松，因为很快就能回到都城，队伍里的气氛较前愉快得多。
亦泽抬头望向粉色的天空，他准备下令加强戒备，可心里还有点不确定，于是将命令暂时放在手边。
离都城只剩五天行程，天空卷起了漫天灿如烈火的云霞。有人惊讶，有人喜笑颜开。亦泽却下令全队立即戒备！
此时，从西北方向急速飞来一群黑红的阴影，很快有人就发现那是一群独角黑翼兽。群居在魔界黑泥深渊的嗜腐魔兽，坚硬如铁的独角，鹰面狮尾，黑色双翼，翅膀一扇即可飞过一千里。
“准备弓箭！”亦泽毫不迟疑地下令，随队的弓箭手立即上前列阵拉开铁弓开射，顿时数千只羽箭嗤地刺破长空。也许长羽铁箭会更好，亦泽想，但是已没有时间考虑。数千只黑翼兽呼啸着朝着人群俯冲下来，有的被羽箭射落，大部分却毫发无伤。有的人躲藏不及就被咬住脖颈带往天空，有的人直接就被黑翼兽的利爪撕成两半，鲜血四溅。一时间，嘶吼声，惨叫声，马嘶声，混乱成一片。
弓箭即将用尽，亦泽拔出佩剑。
“陛下！请立即上马离开！这里由属下掩护！”安叶急忙喊道。他知道情势不妙，可他必须执行自己的职责，就是保护鬼王的安全！
亦泽用剑鞘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安叶的一侧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你掩护？等着跟着你的人被杀光？”他眼神冷酷，转向人群大吼，“拔出你们的刀剑，一个都不许退后！”
他的黑发在白皙肤色的映衬下反射着一种凄烈的壮美，双眸燃烧着火焰般的炙热与狠厉，整个人散发着无可抵挡的王者之气。
安叶被鬼王那种气势所震撼，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斗气，右手握住刀柄，猛地拔出刀色如苍穹之黑夜，刀气如瀚海之巨浪的修罗刀！
藏在马车里的幻舞看得胆战心惊，身子盘在窗棂处一动都不敢动。她觉得那种黑翅膀的怪兽一爪就能撕裂自己的腰身，一口就能咬掉自己的脖子。视野黑的红的混成模糊的一片，夹杂着各种震耳的吼叫声，刀剑刺入肉体的撕拉声，仿佛鲜血洒在地上都会发出暗红色的泼溅声。
她看见亦泽在数只魔兽的联合攻击下逐渐体力不支，一只魔兽趁机抓住他的肩部，狠狠一拉——“不！”幻舞凄厉地尖叫，干涸很久的泪水似乎一下子盈满心间，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冒了出来。化为人形的她跌跌撞撞从车里跑出来，使劲抱住血人一般的亦泽，哭泣不止，长发散了一身。
解决几十只黑翼兽的安叶没料到这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是如此之猛烈，修罗刀下亡魂无数，刀口舔血无尽，只见那刀光剑影中，扑过来的黑翼兽不断厉叫着被劈成两半后跌落。鲜血溅上刀身，恍如凄凄鬼影。安叶砍杀半天，力气慢慢耗尽，眼前仍有不畏死的黑翼兽前赴后继。难道要死在这里？他的心徒然惊惧。
这时候，他瞥到不远处的幻舞，她正抱着深受重伤的鬼王哀哀恸哭，心下巨震，修罗刀几近脱手。
就在那时，只见少女颤抖的身体忽然发出耀目的白光，从她扬起的一只手中飞出数不清的细小白蛇，那些白蛇转眼变大，红眼白鳞，粗壮的身子直起来有两层楼高。白色巨蛇纷纷卷住独角黑翼兽，双方开始相互撕咬起来。一时间，白的黑的纠缠成一团，黑羽散乱，狂沙飞舞。旁边的人惊得目瞪口呆。
“幻力？”机不可失，安叶再次挥动修罗刀，口中默念暗焰术，霎时间，黑色的火焰在凛冽刀气的催动下横扫天地！
独角黑翼兽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下终于抵挡不住，灰飞烟灭，白色巨蛇已然消失。安叶望着在风中纷乱地飞散的黑色羽翼感慨万千，终于赢了么？他转向在原地拥着亦泽的幻舞，修罗刀脱力垂下，心好像浸透了少女晶莹的泪水，不知是凉是热。
亦泽已从昏迷中醒来，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面对哀伤的幻舞，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去车上找左边格子里的伤药。你再这么抱着我的话，我真的要死了。”
“我去找！我去找！”幻舞急忙应着，飞快地擦了把眼泪，转身就冲向马车。
幸存的人开始三三两两救助伤者，掩埋死者。安叶走近亦泽并扶起他，看见他身上自右肩部一道血口斜斜划到上腹部，血肉外翻，几乎可见森森白骨。
“陛下，请让属下为您疗伤。”
亦泽摇头说：“疗伤的事不急，立刻联络雷山驻军加强戒备，严密注意魔界动静，同时派出探子。不要打草惊蛇。”末了，他加上一句，“令随行人等一律对此事封口。”
安叶立即将命令吩咐下去。幻舞也找到了伤药拿了过来。
“怎么用？我一点也不会！”幻舞手足无措地叫道。雪白的小脸上满是慌乱，泪痕阑干。
亦泽只好指导她这个该怎么抹，那个该怎么用涂。
幻舞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在心中暗暗祈祷。
亦泽，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似乎五一节大家都出门玩去了——北方降温，南方降雨。
俺还在勤快地码字，从早上到晚上。
看了点《梦的安魂曲》，打算再看一遍。
35
35、伤别离（上） 。。。
19 伤别离
回到都城，亦泽马不停蹄做了两件事，一是答应世族和长老的裁军折子，实际上淘汰老弱将士，削减礼节仪式方面的开支。二是暗中调查各界动向，大力研发强兵利器。对于巡边遇刺一事，亦泽并没有命令立即调查。安叶问过原因，亦泽只以一句查无头绪带过不提。
鬼王事务繁多，也就没有多少时间待在后宫，所以后宫里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寂寥得连乌鸦也不愿意去。
“金珠啊，你说陛下怎么不理我了呢？我去找他，好几次都被拦回来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幻舞闷闷地扯着扇子说，嫣红的小嘴埋怨地撅起来，在金珠眼里还是一副长不大的孩子模样。
“陛下永远会把军政大事放在后宫之前。再说巡边的时候出了那种事，谁都不会无动于衷吧。咦，小姐您现在怎么不跳舞了？”金珠摆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没有心情嘛。”自从亦泽寿辰的那一晚起，好像什么都说破了，她的一颗心毫无遮挡地放在阳光下。然而现在是多云。
金珠无奈地叹口气，后宫，后宫就是这样，众多的心只牵着一个人，慢慢耗尽青春，只剩下漫长的孤单和寂寞。最初的幻舞虽然不受青眼，但她拥有属于自己单纯而自在的快乐。现在的她有了些恩宠，可她变得越来越不快乐，常常会独自发呆，有时候甚至半天不说一句话。
后宫里的女子很难脱离那个既定的轨道，金珠再次叹气。
幻舞心想也是，亦泽是一界之王，当然是很忙的，如果要他总待在后宫，也不太现实。于是她恢复了以前的活动，练习舞蹈与幻力。
某一天，她告诉亦泽自己的生日就要到了，希望他能来看看自己。亦泽那时候正在跟安叶讨论边防，收到幻舞的请求，他只是略微点头。
夜幕降临，鬼王果然如约而至，这叫幻舞心里乐开了花。一听见亦泽的脚步声，她就像小鸟一样飞奔到亦泽怀里。
“陛下！陛下！”她在亦泽的怀抱里仰起微笑的脸，黑玉般的眼睛里盛满闪闪发光的愉悦。
亦泽也笑着告诉自己为她带来了生日礼物，便招手叫人呈上，幻舞眼前一亮。
宽大的椭圆形彩玉榻，雕满奇异的花鸟草木，色彩斑斓，栩栩如生，扶手处一条雪白的小蛇升起脑袋，顽皮地吐出小信。
幻舞爱不释手地抚摸那条小蛇，喜滋滋地问：“刻的是我吗？好可爱！我最喜欢玉了。”
亦泽揉着她的头发说：“自然是可爱的。你喜欢就好。这彩玉榻取自幻海软玉，玉匠们也费了心思。”
一听到幻海——母亲生前幻族所居之地，幻舞眼里微微黯然。
母亲，你虽然再也看不见我了。可是我现在很幸福。
“怎么了？”亦泽问。
“没什么，”幻舞飞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