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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公子心想大王若是真能就此放过自己,那定是再好不过了。干脆从浴盆里面爬出,躺在床上准备睡下。然而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是睡不著,脑海中翻滚出千千万万大王被别人害死的情景,竟是越来越可怕。想到最後,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当他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在为大王担心时不禁有些气恼,暗骂自己下贱,却是边骂边披上了外衣朝山洞口走去,微微抬起脚尖,了望著上山蜿蜒的道路。
即使已经到了春季,夜晚的山上仍是特别寒冷。几个守卫早早的窝在洞口的树下打起了瞌睡。陆公子裹了裹身上的单衣,心里却烦躁的不得了。他恨死了那几颗挡住了他视线的巨树。突然想到在下山不远处有个小亭子,那里的视野更是开阔。他立刻决定先去那亭子里等待片刻,若是远远看到大王归来,便一口气跑回山洞装睡。
打定了主意,他撒腿就往山下跑去。冷冽的风滑过皮肤,只觉的清爽无比,越跑越有了力气,娇生惯养的陆公子竟是一口气冲到了亭子处,然而在下一秒锺,他便傻眼了。只见亭子里面,大王裹著袍子坐在石凳上。几个手下纷纷凑在周围,哪里有分毫的闪失?
陆公子心念急转,暗叫不好。自己这个样子与逃跑又有什麽差别?竟是一副自投罗网的姿态。他连忙转身,想要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回山洞,却早早被大王看在眼里:“半夜三更,是谁在此鬼鬼祟祟的?”
几个手下连忙争功一般跃出,不出片刻陆公子便被扭打到大王的面前。接著的灯光看到了眼前这个惯犯,大王竟是没有怎麽发火,叹了口气叫手下将他放开,只是同管家说话,不再理会他了。陆公子想要解释,看他这副爱理不理的摸样,显然是早已给自己定了罪,便是解释也无事於补了。更何况自己当如何说出口是担心他才偷偷跑出来的?便是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吧。陆公子脑子里念头急转,等到他再次抬起脸来的时候,才发现了大王怀中那个苍白的少年。
原来大家在此围了一圈,竟是在查看这名少年。
只听管家道:“大王,我看这伤势不轻,还是尽量减少颠簸。不如先将这位公子接回山洞养伤,待到伤好,再派人送下山去。”
“就是就是,俺看宋头说的有道理。你们看这小子绫罗绸缎的,家中定是有钱的主儿。”
“嘿嘿,今天运气真是好哇!”
几个手下纷纷附和,原来大家强盗做惯了,看到有钱人家少爷,竟是首先想到敲诈一笔。陆公子瞧大王的脸色有趣极了。管家多明白的一个人,自是知道大王的决心。连忙何止住了几个人。大家都不说话了,齐齐看向大王,等待他的定夺。
陆公子瞧大王怀中的少年,虽然满脸污泥,又是苍白如纸,却仍可看出五官是清秀出奇的,便是这样静静的躺在大王怀里,看不出丝毫呼吸的起伏,竟然像是死了一般。最终,大王还是依照管家的主意,吩咐几个人小心将他抬回了山洞,大家忙起来,也没有人再注意陆公子。他只好默默跟在最後面,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这一夜,大王自然是没有精神再同陆公子行事,吩咐陆公子睡到隔壁一个稍小的山洞里面。将大床让给了病号。陆公子躺在榻上,经过了一番折腾,心也放了下来,没过一会儿便昏昏沈沈的睡著了。还是第二天清晨,小齐向陆公子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大王一行人从银狼山回来,遇到了这名锦衣少年。大王等人的长相抱歉,竟是将他吓了一跳,惊了马匹。那马特别大力,一扭身子将少年摔下了山坡。大王忙叫手下救起,却发现他已经不省人事了。特意找了医婆将少年的伤包扎好後,又不知他家住何处,只好将他先带回山上养病了。
讲述完毕,小齐还冲陆公子眨眨眼睛,补充道:“你老公可要看紧了。那少年生的特别纯情可爱,今早醒来见了大王,竟然没再害怕,还连连道歉呢。一口一个大哥,好不亲切。我看大王定是要喜欢上他了。”
陆公子哪里会吃这套,将小齐撵走之後,难得享用了一顿清闲的早膳。用餐後他无所事事,犹豫了好一阵子终究还是敌不过好奇心,溜溜达达去了大王所居的山洞。远远的就听到了欢声笑语。走近一看,那少年半坐在床上,吊著手臂,显是受伤了。大王正一勺一勺给他喂粥吃呢。那少年微微的笑著,眼睛明亮清澈,陆公子呆呆的看著他,竟是有点自惭形秽了。若是单单论相貌,自己并不会输於他。可是少年那股子清透的劲儿,却是万万比不上的。
见陆公子进来了,大王连忙介绍。这位少年名叫江文出,宋州人士,家里历代都是开设学堂的,也算是书香门第。他十八岁生辰起,便向家里告辞,四处游历,这才会在山上迷路,马儿又受了惊,幸好被大王救起。这个故事陆公子已经听小齐说过一次,版本略有不同。这江公子硬生生略过马儿因何受惊这一部分,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也有一些慌张,只觉得这个公子又是亲切有礼,又是体贴入微,任谁也不会不喜欢吧。可是转念一想,瞧大王那个吓人的摸样,定是安全的紧,人家江公子才看他不上呢!想到了这一层,他便卸下了戒心,甚至庆幸这几日山中又多了个玩伴。
第十二回
第十二回
这一日,大王竟然没有去後山查看农田果树,也没有再去银狼山议事,而是一直充作苦力,将腿部受伤的江文出搬来搬去。陆公子起先倒也没怎麽在意,然而聊天的时候,江文出问到大王和陆公子两个人可是好友时,大王很自然的脱口而出道:“这是我媳妇。”陆公子气的踢了大王一脚,再抬起头,正好对上江文出似笑非笑的眼神。陆公子生性虽然骄纵了一些,却并不太有心机,纵是如此,心里却还是咯!了一下,暗暗对这个美少年做了提防。
由於心里面在意了,陆公子整个下午很不好过。那个家夥,竟然小解都要大王亲自扶著去,整个人无力的贴在大王身上,吃尽豆腐,又像是肾亏一般,每个时辰都要去上那麽一两次。陆公子心里很是不爽,暗想你若有本事,伤好之前都不要大解。
江文出再一次去小解的时候,陆公子便自告奋勇去扶他,不让他有任何机会接近大王。大王也不便坚持,只得由得他去。谁知道两人刚转入了屏风後面,他便听到一声疾呼,随後是倒地的声音。大王连忙过去查看,见到江公子被陆公子压著,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陆公子的脑门正冲著便桶,若是再近了一寸,便要屎尿临头了。
陆公子心里气恼。刚刚明明是江文出拉了他一下子,现在这副样子,自己压在一个一个伤号身上,无论怎麽看都像是自己在使诈。果然,大王打横将江文出抱起,小心摆到床上,问这有没有伤到,那有没有摔倒的,一副心急如焚的姿态。少年都是微笑的摇头,一把握住大王正在检查绷带的手,道:“神大哥快去看看陆公子有没有事吧。”大王对上了他的双眼,只觉清澈如泉,温润无比。
刚刚从地板上爬起来的陆公子,见到两个人执手相对的摸样,还一口一个“神大哥”,只觉得恶心至极,狠狠瞪了一眼那少年。大王会意,赶快将手抽出,整理好了少年身上的被子,吩咐他先休息一下。拉著气鼓鼓的陆公子大步走出了山洞。陆公子一把甩开大王毛茸茸的大爪子,怒道:“还不滚回去照顾你的‘江兄弟’?”话音刚落便觉得周围静寂一片,陆公子愣住了,原来山洞外面人来人往,都是正在忙活的手下。大家齐刷刷的瞪大眼睛,吃惊的看著这个敢在大王面前耍横的“压寨夫人”。
陆公子立马便後悔了,一是悔恨自己说这的话一副吃醋的姿态。自己怎麽会为这只大猴子吃醋呢?明明只是讨厌他到处对著美少年流口水的傻样吧。二是当众驳了大王的面子,恐怕要糟糕。果然,大王青黑色的面孔泛著煞气,红色的眼眸更加凌厉,喝道:“敢冲撞本王,按照山中规矩,该如何处置?”管家正站在一边观看好戏,终於可以逮到机会整治这个无法无天的陆公子了,连忙狗腿的凑上前去,道:“报告大王,按照山中规矩,对大王不敬者,重则处死,轻则杖责六十。”
陆公子哪里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酸话,竟然会使得大王搬出了山中法规?十几个手下都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的糗样也就算了,这里离得山洞这般近,那江文出大半也听到了,多半笑得伤口崩裂,等著大王再去服侍呢。陆公子心里难受便写在了脸上,直直的看著大王。
另一边大王也特别为难,他只是想打压一下眼前这人的气焰,哪里想到惩罚会这般严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六十大板是真的还是那管家胡诌的,然而已经骑虎难下,干咳了两声,打圆场道:“本王本该赐你六十大板,但是念在你算得上忠心,便……”大王顿了一顿,正低头寻思打多少板子不会损坏陆公子浑圆的屁股时,那管家又凑在大王耳边念叨:“大王啊,他昨晚私自逃跑之罪,还没有定夺呢。”这句话倒是真的提醒了大王,昨夜之事他一忙活起来早就忘了,可是内心仍是不相信经历了这许多陆公子还会逃跑。又见这麽多人看著,不好寻私,只得开口问道:“那本王问你,昨夜之事,可是你欲再次逃跑?”
陆公子哪知道大王的心思,心里委屈生气,不愿意承认是为大王担心才去亭子查看的。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只可惜被你抓住了,本来今日便可以不用见到你了。”他心里纠结,眼神却很是决绝。大王看他这副样子,心里一疼,难道他终究还是不想要呆在这里麽?沈默了一下,叹气道:“那本王命你去刑房领六十大板”又转向管家道:“罚完了便送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