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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不好意思,周成想反驳,却终究忍住了没有出声音。
女子娇滴滴的嗯了一声,宴席上又恢复了宾主尽欢。
缓歌谩舞凝丝竹;尽日宾客看不足。但是周成不想看,于是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他对落梅山庄是极熟悉的,因而并不需要人搀扶。他原本打算就这样回到卧室休息,但是没想到不一会儿就有人跟了出来。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他能知道那是谁————任平生!
任平生拉住了他:“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怎么,就是觉得有点累,你还是去陪你的小师妹吧。”周成口气酸酸的说道。
但是任平生竟像是极了解周成似的,一下便猜中了他心中所想:“是不是不想见着杏盈那丫头?”
周成没说话,但沉默却也代表了一种答案。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猜中了?”
“是又如何,如果我说我不希望她留在庄里,你又打算怎么办?”
“那就不让她留吧,反正那丫头也是偷跑出来的,等她呆上两日便请她回去吧。”任平生说着,亲昵的刮了下周成的鼻头:“小气鬼。”
两人俱是一愣,任平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去看看那丫头,一会没人看着就要闹翻天。”
听着他慌乱的脚步声,周成无声的笑了。
他这几日莫名的觉得难受,总觉得有些怪异的念头要冒出来。脾气也开始变得有些暴躁,还好有任平生肯让着他。
周成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这样无理取闹,明知道不对,却还是放纵自己沉溺进去。
就好像是自己拥有了一件稀世珍宝,就不允许别人碰一下的感觉。
揪心,却还是甘愿沉沦。
杏盈那丫头在庄上住了两日,因为是偷跑下界的缘故,也不得不回去了。临走时眼泪汪汪的,一口一个师兄叫得特别来劲。
任平生只好又是一阵连哄带劝的,才把她送走。
***
斗转星移,春去冬来。
周成这几日头疼得狠,任平生怕下人们伺候不好,都是亲自陪他睡一床的。
周成的睡相并不好,踢被子、摆大字,滚圆圈,偌大的一个床总是被他折腾得不像样子。
任平生总是无所谓的笑笑,便命人整理好。
于是周成的睡相更加不好,反复踢被子、使劲摆大字、一直滚圆圈。任平生先还忍着,到后来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于是毫不犹豫的一记佛山无影脚,只见我们的周大瞎屁股朝后平沙落雁式的跌坐在地上,然后醒了。不情不愿的揉揉屁股又爬上床去。然后学乖了,缩在大床的一个角落里乖乖的睡去了。
然后便是每晚周大瞎踢被子,任平生踢下床;周大瞎摆大字,任平生踢下床;周大瞎滚圆圈,任平生踢下床。折腾了好几个晚上,某人花了一辈子才养成的赖皮习惯,竟然就这样生生被踢没了。
不得不叫人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这一日,待到任大侠熟睡之后,我们的周大瞎决定报这踢屁深仇。只见他扑在任大侠的身上,两只手搁在任大侠的俊颜上,正欲一鼓作气把他掀下床来的时候,一股奇异的触感从指尖闪电般的传入心脏。
周成忍不住细细的、虔诚的用双手去临摹眼前的这张俊颜。
男人的脸很瘦,能摸到那刀削般的骨骼。皮肤细腻,带着冰凉的触感。鼻梁高挺,眼尾细长。额前的几缕碎发调皮的钻了出来。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周成却能准确的知道男人的长相,就好像是在梦里见过千百回一样。
“砰砰……”周成能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
指尖滑过任平生的脸颊,周成终于忍不住的吻上了那张梦中思念过千百遍的的容颜。
一只手也鬼使神差的伸进了任平生平滑的胸膛。
只是他看不见男人那倏然张开的双眼,和男人眼底那深深的……厌恶。
作者有话要说:
☆、被迫出山庄
周成正自迷醉间,忽然觉得手腕被人用一只手用力的捏住。而那人翻身而上,将自己压在了身下,另外一只手也毫不费力的扼住了自己的颈子。
“你好大的胆子!”任平生说着,手下更加使力,冷冷的看着周成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显然是呼吸难继。
周成只能无力的从嘴里发出几声不成调的声音,半响,任平生才狠狠的将周成往床边一丢。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显然是某人后脑勺撞到墙壁上的声音。
任平生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吩咐道:“来人!”
“庄主有什么吩咐?”清脆的童音伴随着推门声响起。
周成听得出这是侍童长安的声音。长安伺候过自己几天,周成只依稀记得他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少年,总喜欢缠着人问东问西。单纯活泼却又有一点胆小。
“将周公子送去‘荷风别院’,今后不准他再踏进庄里一步!”
‘荷风别院’是任平生在京的另一处宅子,虽然不及落梅山庄大气,却还是自有一番清幽。
任平生生得清姿俊秀,生平最恨别人对自己怀有色心,周成犯了他的大忌,能保住小命,其实还算他运气够好。
“奴才遵命。”长安应道。
任平生说罢不再看周成一眼,打算跨出门去。显然他今天晚上没有了再眠的兴致。
听到他离去的声音,想到今后也许再不能见,周成不禁觉得心痛难耐,只得鼓起勇气,怀着破釜沉舟的想法以极快的速度说道:“我喜欢你!”是的,喜欢。
如果不喜欢,怎么会只是跟他呆在一起,就觉得满满的幸福?
如果不喜欢,怎么会在他对别人展露微笑的时候嫉妒得快要发狂?
如果不喜欢,怎么会在他说要离开的时候,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跟着被抽走了。
可是他知道,这只是他一人的喜欢,在任平生看来幼稚又可笑。
他最卑微懦弱的一面总是这样毫不留情的被展露在这个男人面前,不剩一丝一毫的尊严。
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了,也许是他说要做自己眼睛的时候,也许是他答应自己请走他小师妹的时候,也许是他用温柔干净的声音对自己说着话的时候。
也许是仅仅闻着他身上的淡雅梅花香的时候……。。一切的一切,却在无法判断的不经意间,如一粒种子深深的扎根在了周成的心里。
发芽、长叶、开花,却还是不能……。。结成果。
周成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在最初的冲动过后,蠕动的嘴唇却半点话也说不出。
他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爱情乞丐,可是注定乞求不到。毕竟平生是那么清高骄傲的一个人。容不得他人半点亵渎。
听到‘喜欢’两个字,任平生微微顿住了脚步,像看怪物一样盯住周成,厌恶的道:“抱歉,你的喜欢,我根本就不稀罕!”
每个字都稀松平常,但是合在一起,却像一枚炸弹,轻易将周成的希望炸得魂飞魄散!原来自己的真心,对他来说,仅仅是不稀罕!就像烂泥一样,被人轻易的踩在了脚底。永世不得翻身!
任平生说完,再不肯给周成开口的机会,快步踏出了门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荒而逃,他只知道害怕再听他说下去,害怕在周成的话里听到深深的绝望。
他要的爱,自己给不起。
早在他成为神仙以前,他就看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爱情只会让人痛不欲生,一如眼前的男子,苦苦哀求,丑态毕露。
虽然那埋在他真身下的两具尸体早已经烂透了,可是刻在他心底的忧伤和烙在他心里的震撼却并未减少半分。
他不敢做一个多情的人,感情太飘渺,他不能沾上分毫。这世间最厉害的穿肠毒药,他没有勇气去亲自品尝。
周成对自己的感情仅仅是迷恋吧?迷恋自己对他的照顾。只要不再见,他定会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这样,对他、对他们都好!
任平生自我安慰着,毫不迟疑的踏出了门外。。
对!只要不再相见!
这世间,被爱的人总是在伤人,而爱人的人总是在——伤己。
只是,任平生还不知道,这世间的事哪里会事事如愿?
人生不过三大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谁都会一一尝遍。
不会漏掉……。。一人。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周成甚至觉得这一刻心跳都停止了,胸口发闷的感觉让他觉得呼吸都开始不畅快,只能颓然的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再也没有力气起来。
他的力气早在刚才说出‘喜欢’的时候就用尽了。
他终究是没能叫住他,只能眼睁睁的听着他一步一步离去,渐行渐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安清脆的声音含着夜色传来:“公子还有什么要收拾准备的,奴才好帮忙。”
“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走吧。”就好像是当初赤条条的来,如今也便赤条条的去吧,因果轮回,从来如此。
努力压抑着心中的酸楚,周成摸索着走下床。
像标杆一样站得笔直。
他此刻才算是真正尝到了剖心之痛。也才真正体会那日那个小师妹心中的苦楚,原来是这样有苦难言。
任平生曾经为了他,将他的‘师妹’请出了落梅山庄。想不到如今,又轮到了自己。
天理昭昭,他周成又凭什么期待自己是对任平生来讲特殊的那一个?!
只可惜,他身为局中人,明知道是错的,还是只有由着自己一步步沉沦。他曾经在书上看过一个故事。一个尚书之女与贴身侍卫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可惜尚书大人看不起侍卫的出身,阻止不成功后,便命人悄悄将他杀死后埋在了梅花树下。女子苦苦等候候,终于有一天在梅花树下发现了他们的定情信物和一具白骨,便立刻撞死在了梅花树下。
有人感伤两人,便将二人的事迹写作了一首长诗,从此他二人的爱情便被人传唱不休。
那时候周成不懂,为什么明明侍卫已死,再不可能生还,为何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