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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海棠慢悠悠的,走到曾其仁跟前,俯下身,怜悯的审视他,“现在你知道,在军管区袭击高级军官,是什么下场了?”
曾其仁绝望的说道:“你想怎样?”
雷海棠笑了笑,“这样。”
他重重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曾其仁左边的太阳穴上,曾其仁闷哼了一声,当场昏了过去。
雷海棠还不解气,又踢了他一脚,骂道:“混帐东西,你不知道我这身衣服是定制的么?给你打出两个破洞,叫我以后怎么穿?!”
袁枚踹开正厅的大门,果然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施展。
她倒在地上,眼眶处有一团硕大的乌青,额头破了皮,除此以外倒是没有其他的损伤,可以想见出手之人心存忌讳,并没有出动刀器袭击她。此际她人事不省,全身上下被人用牛筋绳困得严严实实的,旁边放着一只带着暗锁的铁箱子,四四方方的,约莫够塞进个人,看这情形,曾其仁多半是打算要将人塞进箱子带走,只是因为自己和雷海棠来得及时,他没有足够时间行动。
他颤抖着手,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又将因他而涉险。
英雄救美(一)
雷海棠跟在他身后进来,问道:“情况如何?”
袁枚沉沉说道:“她昏迷了,不过好像没有受伤。”
雷海棠脱了手套,翻了翻施展的眼皮,又探了探她的鼻息,轻松的说道:“放心,估计是中了**之类,很快就醒了,你要是不放心,左右海军医院就在附近,送过去检查下也行。”
说话间他扫了眼施展眼眶的乌青,沉吟了阵,轻轻说了一句,“虽说怎样我都应该站在你这一边,不过,看在人家为你一天去了鬼门关两次的份儿上,有些事你该不该告诉她?”
袁枚低声道:“我心里有数,”他转口又问道:“曾其仁呢?”
雷海棠轻巧的笑,“我送去海军基地了,晚些再找他聊天。”
袁枚定了定神,“把他看好,别出岔子。”
雷海棠露出有趣的笑容,“能出什么岔子?”
袁枚疏朗的眉宇之间微微有些憔悴的忧色,“我不知道,但是他既然偷袭施展,就一定和九所的案子脱不了关系,如今落在我们手里,保不准他的同党得到风声,或许会对他不利,”
他阴沉着脸,眼底有些雷海棠所不熟悉的恨意,“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和九所的案子没有关系,我绝不允许他不明不白的死了,在他还我欠账之前。”
雷海棠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我得说,你这样子吓到我了,行,我安排下,把他直接提到海军总部火烈鸟岛去去,那地方水火不进,坚壁如铁,连只水鸟也飞不进去,你只管放心。”
施展闭着眼,依稀知道自己在某个地方,沉睡,但是睡得并不安稳,身子轻飘飘的,好似漂浮在半空中,耳边有飘渺的音乐,依稀听得出来,是有婉转的女声在歌唱。
the life we share together; is not life anymore;
It's time to place the memories; and put them wherever they can grow 。
So you live in the stars now。 You live in the meads。
I'll spread you with my heart over the fertile fields……
那声音温柔婉转,浅吟低唱,她听得发痴,不知怎么的,泪水就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一点一点,如丝如缕,渗入枕边。
It's time to place the memories。 and put them wherever they can grow ……
这话说的是简单的,做起来却是多么的难阿。
假使当真是一生之中再不能有的回忆,又怎么能够轻易舍弃?
有温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眼角,“怎么会哭了?”
这是袁枚的声音。
他轻轻的叹息,“怎么做梦都在哭,到底是梦见什么了,这么让人难过……”
美洲狮没有作声,她转了转眼珠,又动了动手指,慢慢的睁开了眼。
袁枚正坐在她床前,脸上胡子拉擦的,眼窝深处满是血丝,瘦削憔悴的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她费力的转了转头,试探着叫了一声,“袁枚?”
袁枚用力的点头,将她一只手握在掌心,柔声道:“你醒了,真好。”
“这是哪儿?”
“海军医院。”
“我怎么会在这里?”
袁枚迟疑了阵,“你被袭击了,”遂把先前在曾其仁别墅附近发生的事简要说过一遍,“我怕有后遗症,送来观察,不过还好,医生说,除了轻微的脑震荡,没有其他的问题。”
美洲狮沉吟了阵,慢慢回想起先前的事,“是了,是有这回事。”
她记得当时去找曾其仁,话才起了个头,曾其仁就主动提出,说家里有一样东西,和金格公司有关,她遂跟着他回到私人别墅,想要看个究竟,没想到的是甫自进入室内,曾其仁便猝然袭击她。
本来以她的身手,对付一个男人还是有胜算的,但很快曾其仁又叫来两名帮手,渐渐的她便吃了下风,要不是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动用枪械和器械,她根本撑不了多久,到最后她虽然出重手法伤了其中一个,还是被另外一人的麻药放倒,临着昏迷之际,似乎是听到了袁枚的说话声,她心下一松,终于不支倒下。
袁枚将她指尖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昨天真是吓死我了。”
她瞅着他,默不作声。
“怎么了?”
施展眼中珠光默默,“你拉着我的手。”
袁枚反应过来,慌忙红着脸放开,脸上热热的,低声说道:“对不起。”
施展没作声,拔了胳臂上的针头,跳下床,到处找鞋,“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睡了多久?”
“早晨八点半,你睡了大概有十几个小时的样子。”
施展出了会神,“难怪脑袋大,原来睡了这么久,”她顿了顿,又问道,“曾其仁现在哪里?”
袁枚小心观察她神色,“雷海棠已经将他带去了海军总部,在火烈鸟岛上。”她该不会是想现在就出院吧?
施展嗯了声,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自己的鞋,扫了一眼袁枚足下,“我要你那双鞋。”
袁枚下意识的缩了缩脚,想要藏起来,“我的脚比你大,而且你现在还不能下床,医生吩咐了,要静养一天,观察下脑部。”
那美洲狮王也不理他说话,就从床上跳下来,光脚踩在地上,扬起她高傲的小下巴,对住唯一的臣子宣布:“听着,要么,把你的鞋给我,带我去找曾其仁;要么,带我去找曾其仁,路上买一双给我。”
袁枚苦着脸,“我不能带你去找曾其仁,你要卧床休息。”
美洲狮沉着脸,“我没那么多时间。”
男人徒劳的试图说服她,“可是……”
施展凤眼微微眯起,“你不用再跟我废话连篇,”她昂着头,冲着那愁眉苦脸的男人挥了挥她战无不胜的小拳头,“惹毛了我,直接把你打昏,抢了你的鞋子穿上,去找曾其仁的路上,再买一双。”
男人无可奈何的笑,想了想,背对着美洲狮,蹲下身,“如果你实在要选在这个时候出院,我有一个建议更好。”
施展愣住,“干什么?”
“我背你去找曾其仁,顺便给你买双鞋。”
美洲狮默然。
袁枚转过身,对住她微微一笑,“怎么,不敢么?”
美洲狮清冷的一笑,以她一贯坦荡无畏的骄傲,“有什么不敢的。”
她解释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是下意识的屏住了气,俯身趴在了袁枚背上,“做好准备,我很沉的。”
那看似单薄的男人,双手在她膝弯处扣在一起,非常轻巧的就站起了身,笑眯眯的回头,对她说道:“哪里沉了,轻得像片羽毛一样。”
英雄救美(二)
施展有些惊讶,不得不承认袁枚的话让她很受用,正如蓬巴杜夫人说的,爱瘦和爱财,是女人的天性。作为野兽之王的美洲狮也概莫能免。
她伏在他背上,不可避免的发现,这男人竟有着超乎她想象的宽阔肩膀和厚实的腰背,用指尖轻轻试探,可以发现衣下的肌肤平滑坚实,如裹着丝绒的钢铁,“你练过肌肉?”
袁枚心里简直水深火热,美洲狮那作怪的手指带着火,行经之处,烧得他热血沸腾,几乎就要当场变身成狼人了,他不无悲愤的想,这日子没法儿过了,这不是把人往野兽路上逼么?可是要他开口阻止那作怪的手指进一步蹂躏他,却又是打死也不愿意的,天可怜见,这还是美洲狮第一次对他的身体产生兴趣,下次再要等到这样机会,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才勉强挤出一个看似随意的笑容,“没有,我父母都是山东人,遗传的好身体。”
施展默然,伏在袁枚宽厚的背上,没再说话。
身体强健的父母也许会遗传给孩子一副好身体,但肌肉?
她不认为这也能遗传。
她动了动嘴唇,吐出的气息在袁枚颈项上徘徊,男人颈项的汗毛立刻敏感的倒竖起来,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滚滚冒出,顺着额头耳际哗啦啦的流淌。
施展颇是有些不忍心,“我是不是太沉了,看你累得汗都出来了。”虽然才走几步路。
袁枚狰狞的笑,“没,我天生爱出汗。”
这话要是给雷海棠听到,估计会笑昏死。皆因两人闲来无事,时常结伴出去钓鱼,雷海棠每每被日头晒得满头热汗,袁枚那厢却神态自如,连一颗汗星子都不见有。
男人走出几步,想起雷海棠说过的话,迟疑片刻,说道:“施小姐,其实……”
施展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微微闭着眼,“嗯?”
他吞了吞口水,许多话涌到了嘴边,最终却又还是吞下,“没事。”
总觉得现在还不是开口的时候,尽管瞒着她也不好。
两人避开医生,从后门出来,就见朝霞满天,施展身上穿着病号衫,光着脚,趴在袁枚的背上,指着天方绮丽的云霞,感叹了一句,“又是新的一天……”
袁枚心有戚戚的赞同,“难怪人们会说,生活每天都是新的,又说……”
施展长叹一声,“我居然浪费了十几个小时来睡觉。”
袁枚干笑,识相的闭上了嘴。
施展看了他一眼,哼了声,“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没有浪漫细胞?”
袁枚干笑,“施小姐工作忙碌,也可以理解。”
施展讥诮的笑,既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