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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曰铭记在心,你怎么就能不当一回事?还有,那家米行怎么说关就关,一点预兆都没有?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王六,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杜士仪仍是纹丝不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外头如今已经围了一百多号人,而且城中缺粮一旦成了恐慌,来这里闹事的只怕会越来越多”就连崔颢这种素来没个正经的,此时此刻也不禁眉头紧锁,“再这样聚集下去,说不定就会闹出事端来。”
王泠然不像王翰和崔颢那样与杜士仪有多深厚的交情,他想的却是另外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见杜士仪笑而不答,他突然开口问道:“我好些天没见贵主了,敢问杜长史,贵主如今何在?”
“还是仲清兄目光犀利,贵主已经好些天都不在云州了,顺便还拐带了我家娘子。”
杜士仪微微一笑,见眼下最得力的三大属官齐齐愕然,他方才笑着说道:“有粮食的,不仅仅是河东道,河北道同样近在咫尺。”
此话一出,王翰顿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你别以为我王六不知天下大悳事,这河北境内好几年饱受水灾之苦,各州父母官连喂饱自己的子民都不够,哪里还能够放米出境?那不是饿着自己的肚子来资助别人,天下哪有那样的傻瓜?”
崔颢和王泠然大以为然,正要附和之际,外头却传来了陈宝儿的声音:“杜师,杜师,郭世叔,郭世叔押着一大批粮食进了云州城”
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又见陈宝儿兴冲冲地奔了进来,杜士仪方才大笑着站起身,从容对王翰等三人说道:“说曹艹,曹艹就到了来,请三位跟着我一块到都督府门前去,也好安抚人心”
云州都督府门前,搔动的人群也在目睹一辆辆粮车抵达之后,渐渐安静了下来。当杜士仪带着王翰崔颢王泠然和陈宝儿出来的时候,人群更是已然鸦雀无声。眼看年纪轻轻的云州长史扫了一眼他们,竟有不少人心虚地低下了头,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尽管杜士仪上任至今,也并没有多久,可是,云州城四门悬挂着的那些几近风干的马贼首级,以及前些曰子隔三差五被斩首示众以作威吓的马贼,仍然是让杜士仪的名字上增添了一抹血色的残酷。
“云州城如今的垦荒不过才刚刚开始,要有出产,至少也得等到明年,原本的耕地不足,因此粮食大多靠外头供给,这固然是事实,但这并不是尔等打砸米行的理由”杜士仪倏然提高了声音,一股入仕多年以来养就的威势油然而生。
在这样的逼问之下,有人不敢吭声,但也有人强自提振胆气驳斥道:“可那家发放安家粮的米行关门了,领到的粮票也就成了一张废纸我们都是冲着到云州就能安居乐业,这才抛弃故土北上,如今这米价腾贵,我们没活路了”
“哦,原来是为了米价腾贵”杜士仪轻轻颔首,随即便一指那一辆辆沉甸甸的粮车道,“那现在你们应该都看见了,从朔州过来的粮车已然在此郭参军此前留在朔州久久没有来上任,一是为了接应转徙云州的民户,二来则是负责调拨粮食。若有粮票不曾兑现的,现在可立时兑现把粮食带回去,而若是其余想要买米的,下午开始,在云州都督府对面将会开仓粜米,暂以斗米五十五钱货卖”
“什么?”
人群中一下子又起了一阵搔动,紧跟着,便有人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米价还是这么贵”
“既然云州城内各家米行均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把米价涨到了六十钱一斗,倘若今次朔州运来的米还是按照从前一斗二十五钱卖出,米行趁机低价收进,待官府粮竭而后转卖,试问所谓的云州粮荒是否又会大肆流传?”
杜士仪一句话说得那人哑口无言,这才和颜悦色地说道:“朔州的粮食会源源不断运送过来,所以,急需的可以先买一斗应急,过几曰下一批粮食再到,米价自会应声下跌。既然歼商逐利,打算让云州粒米如金,倘若因为你们轻信人言推高米价,岂不是上了人的当?”
他这有理有据的说辞让人群再次恢复了平静,面对这一幕,杜士仪又高声说道:“至于此前打砸吴记米行之事,念在是那家不告而关门溜之大吉,背弃了和官府的契约,有错在先,因而不究尔等莽撞”
有了官府不追究前事的保证,随着一车车粮食送进都督府对面那不知何时整理好的临时铺子,不多时便挂出了一个大大的米字招牌,立时便有人拿着此前愤怒于无法兑现的粮票过去,果然便拿到了一石沉甸甸的米。一时间,其他人见状纷涌而去,都督府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场面立时为之改观。
直到这时候,先前被人堵塞过不来的郭荃方才快步上前,到杜士仪面前拱了拱手后就长舒了一口气道:“总算不辱使命”
王翰也为之如释重负,按着胸脯心有余悸地说道:“郭兄,幸好你来得及时,否则就要出大悳事了”
郭荃见崔颢亦是点头不止,王泠然则若有所思,他苦笑一声,含含糊糊地说道:“别站在外头,到里头说吧,我还有要事向杜长史禀报。”
然而,等到回到书斋,郭荃所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包括陈宝儿在内的大多数人瞠目结舌。
“此次我说是运粮一千石,实则只有两百石,其他的粮车中,都只是砂砾而已。”
第五百六十一章 釜底抽薪
云州城原本只不过才有两家米行,但随着大批人口的涌入,敏锐嗅到了其中商机,想要借着粮食发一笔财的人不在少数。因此,当一家在太原府小有名气的梁姓粮商悄悄合纵连横,把几家新入云州颇有实力的粮商拉拢了过来,很快便造成了云州城内米价腾贵的局面。通过惜售和两三日一涨价,他们囤积的粮食几乎是有了双倍的盈利,因此在利欲熏心之下,即便是本来准备见好就收的人,也在那梁小山的鼓动下,渐渐生出了贪念来。
那梁小山说背后有靠山,杜士仪即便是颇有根基,可身在云州又管不了别的地方,大不了他们今后不做云州的生意就是了更何况,那梁小山还信誓旦旦地说,云州城根基薄弱,一时半会还需要靠外头输入粮食,只要他们拿捏住了杜士仪,日后在云州就能撑起半壁江山可之前野心勃勃打算大赚一票的他们,这会儿却在骤然听闻朔州运来的粮食抵达了云州都督府门口,而后杜士仪又说粮食会源源不断送来之后,一时大惊失色。几个粮商彼此一合计,立时一块来到了梁记米行,一见到梁小山便劈头盖脸质问了起来。
“梁兄,都是你说杜长史调不来粮食,我们这才一直惜售,如今都督府门前正在敞开了卖米,如此一来可怎么好”
“对啊,要知道,我手头可是压了整整两千五百石的粮食”
“若只是从斗米六十钱下跌到五十五钱也就算了,可听杜长史的口气,似乎还会再进一步下跌,我们的一片苦心岂不是完全白费”
见一众同盟者有的惶急,有的愤怒,有的暴躁,梁小山笑容可掬地伸手压了压,等到众人总算都安静了下来,他这才慢条斯理地说:“各位稍安勿躁。我们此次好不容易才把米价哄抬上去,哪里会因为他杜十九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地给吓倒了?”
不论对于杜士仪这位云州父母官究竟怎么看,可粮商们就算有背景,也有财势,谁也不敢赤裸裸地在背后叫什么杜十九。于是,梁小山这淡定的称呼把他们全都震住了。其中一人便忍不住问道:“那梁兄莫非是有什么锦囊妙计?
“谈不上妙计,只不过是看穿了杜十九的虚张声势而已”梁小山自信满满地一笑,仿佛真的是洞悉一切的智者,“郭荃在朔州任录事参军,原本颇得朔州魏使君信赖,可是,杜十九偏偏点了他,而且还要从朔州以及邻近各州迁徙民户,这就已经够让魏使君恼火了,还要抽调朔州的粮食,他们以为魏使君是开善堂的不成?所谓第一批运来的一千石粮食,顶多两三百石,其余的究竟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有数”
“梁兄真的能够确定?”
发现众人那焦躁的面色渐渐都缓和了下来,质疑的人也只是将信将疑,梁小山就轻轻一拍巴掌。须臾,身后的房门便有人挑起帘子出来,却是一个褐衣从者。来人恭恭敬敬地深深一躬身,这才轻声说道:“某才从朔州快马加鞭回来,市面上并没有人大肆买米,却闻听此前郭使君命人凑了两百石米出发。因为朔州亦是米价腾贵,他凑得两百石米,花销在一斗四十文”
“原来如此,梁兄果然未雨绸缪料敌机先,敢情这是虚张声势”
“幸好幸好,我们险些就给骗过去了”
“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静候那两百石米卖光?”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问计,梁小山笑容可掬地说:“我们既然受了这么一场虚惊,哪里能够没有一点回敬?他杜十九既然虚张声势,甚至还让人只买一斗应急,分明是希望这两百石米能够多支撑几日。既如此,我们便还以一道釜底抽薪。立时派多些人,你一石我一石,把这些刚刚运到云州的救命粮买光倘若知道明日断粮,云州城内百姓再次闹事,可就不像是今天这么要压下去了“这会不会……逼得别人狗急跳墙?”一个三十出头的粮商见其他人纷纷点头,不禁有些迟疑地说道,“要知道,杜长史可不是善茬,无论在长安也好,在成都也好,江南也好,手段都是凌厉得很……”
“他要杀鸡儆猴,也得看是否能承受得起那个后果各位放心,就算各位身后的人怕他杜十九,我背后的人却不怕。”梁小山勾了勾手指示意众人上前,蠕动嘴唇轻轻说出了一个王字,旋即似笑非笑地说道,“我那旧主,可是当今圣人最信赖的人”
吃了这么一颗定心丸,众人散去时自然是眉飞色舞。而梁小山屏退了闲人,却对先前那褐衣从者殷勤而热络地拱了拱手道:“劳烦王大兄来来回回跑了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