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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谦的人缘很好,第二次进来获得本院所有女性的热烈欢迎,不到两个小时,他已经和新来的护士和医生都混熟了,当然仅限于女性。
他的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容,一侧的唇角上扬,眼睛微微眯起,就像随时蓄满电力的高伏电压。
“我觉得他很正常。”余悦扬是汪逊一请来的心理医生,从周明谦入院他就跟着他,看着他桃花满天飞,可自己却无人问津,非常的恼火。打心眼里,他不想要这样的病人,太打击他男性的自尊心了。
汪逊一摊手,背靠着接待台,等着周明谦过来拿他的房卡。
余悦扬扶了扶眼镜,也跟着他一起并排立着。
“这么说,这位就是我的心理医生?”周明谦收获无数芳心后,笑容满面地站到他二人跟前,从头到脚打量着余悦扬。
汪逊一点头算是回答。
余悦扬递上他的名片,“幸会,周先生。鄙姓余,余悦扬。每小时收费一百美金。”
周明谦接过一瞥,对汪逊一说:“这就是你找的心理医生?每小时收费一百美金?你替我出吗?”
汪逊一皮笑肉不笑,“你看我的工资够看几小时的,你尽管拿去花。”
周明谦挑衅,说:“你知道的,我连工作都没有。”
汪逊一说:“你还有10%。”
周明谦无奈地摇头,“那要看人脸色的。”
“那你就让别人看你脸色,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
周明谦的笑容戛然而止,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突然之间就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这是自遗嘱宣布之后,第一次有人有机会能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情。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被无情地剥夺了,赋予他生命的父亲竟然不信任自己的儿子。
“这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汪逊一不怕死地继续戳他的伤口,“你生命的前二十四年都给了那个叫袁夕的女人,现在你应该为自己做点什么,还是你觉得你可以继续过你的糊涂日子,继续帮她做她高高在上的女王,可你却什么都不是。你看看为了成全她,你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相信你,你拿什么让袁夕和你在一起?爱情吗?有爱就能战胜一切吗?有爱就能食人间烟火吗?”
三人相貌出色的男人就这样站在疗养院的进门入,均是一脸的正色,惹得路人频频回首张望,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余医生,这是我认识汪逊一以来,他说过最多话的一次。”周明谦闲闲地耸了耸肩,慵懒的笑容再度回到他的脸上,“好吧,太久不说话是会憋出病来的,所以,余医生,能打个折扣吗?”
忙碌的生活让我们都忘了倾诉的重要性,太多的痛苦、悲伤、愤怒积聚在心中,已然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执拗也会伴随而来,固执地想要一个结果,固执地想要寻找一个出口。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在困难面前节节败退的主要原因,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成功和失败。
“好了,你可以说了。”余悦扬坐在新开的小套间的沙发上,翘着腿,喝着咖啡,一派和朋友聊天的架式。
周明谦想了一下,抿了一口咖啡,又沉思片刻,说:“这里的咖啡真难喝。”
“那么,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那有上好的咖啡,你来的时候没有带,你想回去拿,以此中止我们即将开始的话题。就像你对逊一那样,随意转开话题,是因为你害怕面对他所提出的问题。”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余悦扬不再是刚才看到的和蔼可亲,他一脸的严肃,双眼如炬,不让周明谦的任何一丝表情逃过他的视线。
周明谦放下咖啡杯,摊了摊手,“不是说,要和你的心理医生当朋友吗?我这是尝试和你聊天。”
余悦扬却很不给面子,“请允许我提醒你,一百美金一小时。”
“你知道吗?袁夕。呃,也就是我爱的那个女人。她只喝蓝山,不是那种批量生产线上的蓝山。她认为,如果不是原滋原味的东西,她宁愿喝速溶咖啡。她生来就享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除了亲人的关爱。当然,没有人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我们都会有一些或多或少的成长烦扰。”
余悦扬点头,示意他继续,手里拿着笔不时写点什么。
“而我的烦扰就是我没有母亲,而我的父亲一直未婚。他们说我是私生子,可就算是私生子也会有母亲的,不是吗?我曾经问过我父亲,他拒绝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并且要我忘了她的存在,因为我只是一个被卖出的商品,而她是商品的提供者。所谓的供求关系就是这么成立的。”
周明谦自嘲地一笑,“爷爷虽然对我也很好,和堂哥相比,他可能更趋向于后者,因为我堂哥的母亲有良好的出身,他一直认为一个可以出卖儿子的女人会有很多不良的遗传基因。这也是为什么我父亲的遗嘱会把属于我的那一部分交给他决定。这并不是什么可不逆转的大事,只要我向他证明我的能力,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当然,我很愤怒,被自己父亲出卖的感觉,糟糕透顶。虽然遗嘱的内容我很早就知道,这也是我一直都游手好闲的原因,因为我相信我的父亲会长命百岁。可他竟然也辜负了我的信任。你看,我们果然是父子。”
他换了一个坐姿,双腿交叠放在茶几上,“你能想像你的一生都在被你的亲人否定是什么感觉吗?”
余悦扬笑而不语,镜片后面的眸子精光微闪。
“我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不参加学校的任何一场考试,因为我是周礼坚的儿子,没有人会为难我。在耶鲁的第一年,我考出全A的成绩,我爸给我打电话,他跟我说差不多就行了,周家不需要那点奖学金,再说请这么强的枪手太惹人注目。”
“你瞧,这就是我的父亲。他从来不认为我会给周家带来什么荣耀。在那之后,每一次的考试都是我自己考的,因为远离,所以不需要掩饰,但我从不考高手,你知道这很难,要保证自己在前十名之内,又不考砸。”
“似乎真的很难。”心理医生稍微想了一下,“我几乎是全A,因为得A太容易了,真要让我故意做错几题,那简直是对我智商的侮辱。”
“可是我的智商早就被置疑,我又何须证明些什么。在学习之余,我会在纽约的餐厅兼职。”
余悦扬瞪大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少爷,你这是在抢人饭碗。”
“我就不能体验生活吗?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很丢脸吗?”周明谦放下双腿,身子前倾,就像一只蓄势的猛兽,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好吧,当我没说。”余悦扬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打从心里鄙视那个死了的父亲,所有的父母都是望子成龙,他怎么把一个好好的孩子教育成庸才,还特别地得意。眼前的这个人智商可不低,谈话间避重就轻,根本就不谈重点。
“然后我遇到了我的亲生母亲,也就是名满全球的旅美大提琴演奏家邹长宁。她为了音乐,为了梦想,生下我,然后抛弃我,得到她想要的金钱。她主动向我示好我就发现她的异常,叫人查了她的出身,虽然我父亲当初把所有的与我相关的资料都抹去了,但是出身证明是更改不了的。我没有和她相认,也不想跟她学大提琴,当我发现我的音乐天赋是遗传自她,我就有一种排斥感。早在我选择耶鲁之前,我就放弃学音乐的打算,我是为了袁夕放弃的。”
“不过暂时我不想谈袁夕。继续谈谈我的母亲邹长宁……”
“她回来了,在我父亲死后,她以一个母亲的姿态进入我的生活,因为没有了代孕协议的约束性,她可以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享有她母亲的权利。她坚持认为,袁夕不适合我,她是一个红颜祸水,让我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当一个拯救者,要把我带回纽约,弥补这二十四年的遗憾。于是,我开始酗酒。”
“这是我第二次酗酒,而且是有预谋的。只有这样,她才会放松警惕,面对一个成天喝得醉醺醺的人,她是没有办法把我带出国的。我觉得她应该有想过把我弄晕带出去的打算,但对她来说很难,她本身就是一个公众人物。”
“我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袁夕就住在我楼上,我相信只要我继续不停地喝下去,她总有一天会发现我的。但是她却以为我是真的失踪,而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让事情变成不可挽回。很庆幸,她尽早地发现了我,让我可以摆脱亲生母亲迟来的爱。”
“酗酒是有预谋的,但我真的是在酗酒。所以,你认为我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周明谦身体往后靠,一手搭在靠背上。
余悦扬停下笔,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开始动手收进他的随身包里,“今天先到这,明天继续。”
“为什么?我只能付你一百美金。”
余悦扬收拾妥当,站了起来,“你的情绪到现在都控制得很好,非常的完美,没有任何的缺点,连演技都是一流的。我没有办法对一个拒绝治疗的病人,做出诊断。”
“我就说我不需要心理医生。”周明谦站起来和他握手,“你的意思是,这一百美金也可以省了吗?”
余悦扬挑眉,“你父亲没有发现你是个精明的商人,真是太可惜了。”
深夜的疗养院是安静的,静得可以听到远处波涛拍岸,海浪起伏的悦耳声响。打开窗户,微咸的海风扑面而来,拂过耳边,宛如一曲波澜壮阔的交响乐。
“汪逊一,你确定门锁好了?”周明谦的房间在一楼,窗户正对着一片青草地,正值初冬,青草枯黄。
汪逊一在门外回答道:“我确定。”
他问:“那为什么我能打开窗户?”
“你这是普通病房,不同于那一头的精神有问题的那些。而且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自制力不开窗出去,因为你没有车可以离开。”汪逊一很笃定地说。
“可是你忘了疗养院是有厨房的,对一个酗酒的人来说,只要是酒就行。”
汪逊一却很坚持,“不,我相信我认识的周明谦不会委屈自己喝劣质酒。”
屋内再没有说话,汪逊一在门外吐了口气,朝站在十步开外的女人走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