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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数就可了,别无事生非。”
那人被打,胸中忿忿不平,敢情这事他们不是这样想的?本想反驳,却见其他人也帮着灰袍男子打压自己,便只好悻悻闭口。
灰袍男子得意地瞅瞅那人,正想开口再说,冷不丁听到一个温润低沉的声音,心底顿时一股暖阳照过。
“白日里的酒肆,果真好不热闹。”
话语如清风流云绕过心间,众人都不由得回头望向酒肆门前,连那角落的白衣男子也不禁抬眸看去。
寒风从门口灌进,偶尔夹了些雪花,仿佛是为了迎接此人驾临。
那人身着一身暖黄色衣袍,腰间用金丝线勾画着一抹金色祥云,鼻若悬梁,剑眉斜飞,总之异常俊美,身上散发的气息又似流云,又似泰山雄伟,器宇轩昂,真叫人以为天人下凡,心底阵阵惊叹——
这由尘老板的酒肆,何时来了这么一个器宇不凡的贵人?!
一阵酒碗碎裂之声响彻肆内,众人回过神来,居然见那个平时贪酒的小酒厮坐在了地上,看那神色,像是被这难得一见的贵人吓破了胆。
众人心底嗤笑,暗自骂那小酒厮无知小儿,竟不知道快快上前好生招待此人!
然而,正待大家快要哄堂大笑之时,内堂里忽然又走出一个人影。
浑身雪白,披风被身,空气中恍若传来一股蔷薇花的冷香,帽檐遮了那双让人为之沉醉的淡金色眸子,只道暗暗可惜。
一角浩然正气的白衣男子,也放下手中的酒碗,一双眸子紧盯着走近小酒厮的白色人影。
那妙人儿缓缓俯身,一双白皙纤柔的手渐渐露于众人眼前,直教人看得心底发痒,眼睛发直,有人居然还吞了吞口水,在这静谧的空气中显得十分突兀。
忽视周身一道道露骨的视线,由尘扶起愣坐在地上的小童儿,语气有些恼意:“真是越发没出息了,你是不是想将我店内所有好酒,全都白白献给土地公?还不回去重新添置。”
小童儿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黑晶晶的大眼睛看了由尘一眼,见他依旧一派淡然,忙转身一溜烟进内院。
由尘抬头,看了一眼那立在门前跟门神似的黄袍男子,见他一双瑞凤眼,正笑得云淡风轻地看着自己,不禁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这仙人到底是来抓妖的,还是来吓妖的?每次都将小家伙吓得两股战战才肯罢休,如今连青天白日也来了。
话说,那夜把酒言欢之后,清乾仙君便夜夜在酒肆打烊之时,大驾光临。
起初小苗吓得不得了,后来便慢慢习惯了,偶尔还上前招呼两下。
也不知道这仙君是何意思,想是知道由尘一喝“惊魂”便会醉倒,每每都叫小苗拿的“惊魂”出来,不论由尘愿不愿意,都要将他灌醉,方肯罢休。
也是酒醉误事,昨儿夜里,由尘实在猜不透,这清乾仙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自个儿倒是露了紫蒲藤的口风。
今儿个大白天的冒出来,充当酒肆的门神,真不知这仙君到底是来问罪的,还是来看戏的。
额角抽痛,由尘叹息一声,本想上前招待那位大爷,却忽然瞟见酒肆一角的白衣男子。
再看了一眼清乾仙君,由尘执起柜前的一壶茶水,终是走向了那白衣男子。
清乾仙君微微一怔,眼光随着由尘而去,正见那白衣男子一脸深思地打量自己,偶尔还看由尘一眼。
其余的酒客也愣在桌前,怎么也想不通,这由尘老板居然不待见这位面目不凡的贵客,竟走向那个永远只在同一个角落喝茶的小白脸。
难道由尘老板偏爱喝茶之人?
这一结论一在心底转悠,酒肆内的众人皆是蠢蠢欲动,只恨不得马上将面前的酒壶换成茶壶。
清乾仙君见由尘已端坐于那白衣男子面前,并未多言,自顾找了一张空置的酒桌,便静静地坐了下来。
静坐半晌,也不见由尘上前,还是那胆小的肥猫儿,给自己端上了“惊魂”。
“舍得来了?”取下一只茶杯,缓缓用手中的茶壶填满,由尘望着杯中的茶水淡淡说。
白衣男子看了他一眼:“若你在,我当然还要来。”
“我以为,你还要再缩几日。”由尘微微揶揄笑道。
那白衣男子冷笑一声:“你莫要太高看自己,也只不过是个畜生罢了。”
抬眸盯着一身凛然正气的白衣男子,由尘脸色忽而阴冷下来,语气不甚冷厉:“畜生可不会背后耍花招,有人可真连畜生也不如。”
白衣男子沉默一下,将两手端正置于两膝上,微微收紧:“你想说什么,不用拐弯抹角。”
由尘冷哼一声:“我只是提醒你,夜路走多了迟早要碰见小鬼。小心往后不是你收了我,而是我毁了你。”
两人间,又是一阵沉默。
酒肆内的人看着这一角,甚是奇怪,这气氛好似有些不对劲。
握在手中的杯盏紧了紧,由尘意欲起身。
“我说过,只要你在一日,我便要亲自收了你。”白衣男子忽而开口,一双星目璨若星海,定如洪钟,宛如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由尘冷笑一声:“贪淫致老,嗔恚致病,遇痴致死。你是修道之人,难怪蜀山掌门要将你赶下蜀山。痴执太深,小心不得善终。”
桌下的双手忽而握成拳石,白衣男子双目寒于冰霜:“由不得你这妖孽来教训我!”沉声喝道,一时间,坚定的眸中迸发出凌厉的杀气。
酒肆内的众人,没来由的一阵头皮发麻,却仍旧不知这两人说了何话。
由尘缓缓起身,忽而笑靥如花,拂袖轻笑,指了指自己方才拿过来的茶壶:“慢用,算是我敬你了。至于你是醒是醉,我不想再多言。”转身便离开桌前。
白衣男子看着他的背影,一双握在桌下的手微微颤动,因为愤怒——
正又犯了修道之人的嗔恚之戒。
酒客见由尘又坐在那泛着金光的贵人桌前,皆是心领神会,又略微惋惜。
这么晚才想起贵人在前,怕是少不了一顿刁难了。
然而,众人却发现,那天人容貌的贵人,在由尘端坐于桌前时,唇角的淡笑忽而化为一抹深笑。
“看来,我还是要与由尘夜里相会,否则,不招人待见。”盯着由尘从自己手中劫过去的酒壶,清乾仙君露出一抹恍若哀怨的神色,却闭口不提那白衣男子。
由尘眉梢一挑,小心斟酌两人面前的酒碗,声音清冷道:“是由尘招待不周,不知仙君白日也有兴致来我酒肆。”
清乾仙君略微苦笑:“怎的又叫我仙君?你这处凡人颇多,存心给我找麻烦是不是?”
由尘垂眸,并不看他,语气却渐有嗔怪之意:“仙君不是已知,窃贼是由尘所护,紫蒲藤是由尘所用,难道今日来,不为收妖?”
闻言,清乾仙君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缓缓执起面前盛满的酒碗,轻声说道:“这是你欠我的,迟早要还。”
第五回
下午,风雪忽然停了。
崦嵫城内,家家户户扫清门庭积雪,想到了晚上再顺心地做做生意。
这除夕之夜就快来临,年货之类的储备更添紧张,总不能被这大雪搁置了。
更何况,近日城内并不太平,这年也希望过得顺心点,去去晦气。
这一日,酒肆的酒客惊诧地发现,一日难得见一面的由尘老板,居然陪了那位贵人整整一天。
就连那个小白脸离开酒肆,由尘老板也未多瞧一眼。
直到风雪停止之时,一声碗碎之声响起,千杯不倒的由尘老板,竟然醉在了那位贵人桌前。
而后,他们傻愣愣地瞧着,那位贵人缓缓起身,轻柔地抱起那个温香软玉的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派淡然地进了酒肆内院。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众人连端碗喝酒的动作,也顿在了半空中,只得半是心痒难耐,半是痴傻地瞧着,那紧靠在一起的人影缓缓消失于厅堂内。
连那牙尖嘴利的灰袍男子,也咽了咽口水,喃喃念叨:“死了死了,莫不是我被魇鬼缠住了……”
酒肆内院,长生池边,廉君静坐于湖心亭上。
远处走廊间,渐行渐远一个黄袍男子,他的怀中正酣眠着两颊微微霞飞的由尘。
廉君轻轻蹙眉,望着那一黄一白的身影,眸中若有所思。
这是第几回了?
自从那夜起,清乾仙君将酒醉的由尘送进房内,他便愈发爱来由尘的酒肆。
如今,更是青天白日。
仔细算算,至今已有四五日之久。
身上紫蒲藤的仙气,早已被太白金星的法宝遮住,纵使他再怀疑由尘,也不会莫名来得如此频繁。
廉君一向不会过问由尘的事,因他知道由尘自有分寸,虽是懒了一点,但绝不会做出离谱出格的事。
不过此次,他实是看不透由尘心中所想,更看不透清乾仙君是何心思。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隐隐觉得两人间有些不对劲,那清乾仙君——
似乎太过仁慈。
而由尘对待清乾仙君虽没有太大变化,但却与他人有所不同,只是一时间,他也不清楚是哪里不同。
就好像……两人之间隐隐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摇首叹息,廉君缓缓收回目光。
若是由尘能放开,也算好事一件,执念再深,若无因果缘分,也终是寻不见那心心系念之人。
他说三年,该醒一醒,可是他自己,却执迷了上百年。
如果可以有个了结,廉君真心希望,由尘莫要再卷进前尘是非之中。
至于自己……
廉君露出一抹苦笑,执念本就置于心间,又何来剔不剔除?莫不是要挫骨扬灰?
×××
崦嵫城内,华灯初上。
顽劣童儿手执烟火,穿梭在人群之中,欢喜嬉笑。耳边还有各式各样的叫卖声,冰糖葫芦、馄饨、元宵……不绝于耳,偶尔城头还会绽放瑰丽的烟花。
总之,雪停的第一个夜晚,崦嵫城笼罩在一派祥和之气中,温馨热闹,融化百样冰雪。
“原来这就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