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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很明显了,小白当然听得见,当然看得见,当然是活的,他只不过对青岛没有一点点兴趣而已。
这让青岛觉得难以承受,心底的委屈全都涌了出来,讲话都开始哽咽了:“小白你还记得吗?你不是一生下来就住在这个漂亮的大房子里面,你曾经在另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待过。”
小白是一只聪明的猫,当然记得过去发生的事,那当然是不愉快的,於是他的眼睛微微垂了下去。
青岛激动了,说:“那个时候,我就看到了你。我一直记挂著你。我看到你被人带走,可是我没有办法把你从人的手里夺出来。但是那之後,我一直在找你。找了好久好久,到了今天,才终於找到了你,小白。”
不知道怎麽的,小白突然有了些情绪,不耐烦起来,说:“请你,不要叫我小白。”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20
青岛张著嘴呆住,那模样活像一只狼狈的癞蛤蟆。他脑子里一片混乱,连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在想什麽。
不过小白倒好像很明白他的想法,说:“我跟你,一点都不熟,我很讨厌不熟装熟。如果你嘴停不下来一起要抓著我说话,就请叫我的大名。”
青岛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叫什、麽名字?”
小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说:“我叫做白兰地,叫我 Brandy 也可以接受。你叫什麽名字就不用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
青岛那聪明的小脑袋一下子变成了一团浑沌的浆糊,过了好半天才稍微澄澈了些,隐约觉出来,原来小白的名字真有个“白”字,自己没头没脑地叫他小白,他就以为自己在跟他套近乎。自己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小白仍然是小白呀。小白讲到 Brandy 的时候,舌头优雅地一卷一带,发出了那麽洋气的声音,使得青岛羞惭起来。青岛就是青岛,走到哪里都是青岛,并没有别的花哨讲法,就像高粱就只是高粱一样。难道说,小白被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人带走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里的猫,而自己只能跟那只傻狗高粱做一路货色吗?小白已经在自己的面前,可是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反而更加远了。从前的小白其实只是存在於自己的想象之中,而真正的小白是一只活生生的独立的有自己思想的猫,也许他永远也不会理解自己的心意,更不要讲接受自己。
小白,哦不,应该是白兰地,冷冷地斜斜地瞥著青岛,就好像在嘲讽。青岛蹲在他的身边,也只能看到他的小半张脸,以及那只水蓝色的美丽眼睛。白兰地轻轻地耸耸肩,就好像已经把青岛鄙视够了,说:“你的话,我一句一句地听了,我的名字,也告诉你了。现在我想睡一会儿,而且,这里不是你的家,请你现在就离开。”
白兰地说话的时候,青岛低垂著眼看著他的小巧的圆弧形的嘴巴,似乎看到那些冰冷的词句无情地从那张嘴里慢慢吐出来,硬邦邦地砸在自己的身上,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声“再见”,站起来灰溜溜地走了,走到门口,还回过头来,依依不舍地说:“我下次再来看你。”
白兰地没有回头,也没有跟他告别,青岛却只能走了,他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少顿没有吃。
青岛再来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晴朗天气,阳光灿烂,蓝天白云。这一回白兰地却没在屋里,而是在外面花园里。
有一小块地方,白兰地家里的院子跟隔壁家的院子只隔了一道细细的白漆铁栏杆,如果白兰地伸出手去,就能穿过铁栏杆,摸到隔壁家的草皮了。白兰地这个时候就正躺在这道细细的铁栏杆旁边,另一边紧挨著栏杆躺著一条狗。这一猫一狗的毛都已经互相碰著了,正亲亲热热地讲著些悄悄话。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21
在青岛长大的那个住宅区里,这种大狗并不常见,然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黑灰色的背毛,腹部和脚是雪白,一条长尾巴蓬蓬松松的,一张脸下垂而且狭长,眼睛看上去极其严厉,似乎闪著红光。那副模样简直就像地狱里来的恶魔,青岛却知道,这种狗的性格是温和大度又寡言的,跟高粱那样的傻狗大不相同,就好像携带著高原上沈积千年的凝重的智慧;步履矫健,膂力出众,即便是青岛,又只能发自内心地敬佩。
青岛从後院的栅栏缝钻进来,大狗一眼就看到了,用眼神向白兰地示意。白兰地转过头来,瞥一眼青岛,慢吞吞地说:“你又来了。”
青岛点点头,用眼角瞟著大狗。
白兰地说:“这是伏特加,是我的朋友。你不用怕,他个头大,可是性格很好。”
伏特加咧著嘴对青岛笑了一下,姿态优雅,接著说:“看来他是来找你的,你就先跟他聊聊天吧。”说著就潇洒地走开了。
伏特加走了,白兰地还是没什麽表情,气氛一子冷了下来。
青岛有些难过,原来在自己出现之前,白兰地已经有了要好的朋友。他们都在这麽优越的环境里,活得这麽舒适,而自己就是贫民窟里出来的泥腿子了。
白兰地不说话,青岛只能没话找话,说:“你们认识很久了吗?刚才在说什麽?”
白兰地爱理不理地,说:“没什麽,他也没伴,我也没伴,就凑在一块随便聊聊。”
青岛想,有我,还有我,我想做你的伴。可是不知怎麽的,自惭形秽,这样的话就说不出口。
两只猫一言不发地蹲著,越发尴尬起来。青岛想留,又不知道留下来做什麽,要走,又不舍得。正好在这个当口,有一只喜鹊从院子外面飞了进来,在草地上东跳跳西跳跳。白兰地似乎不屑於看著青岛,就漫不经心地盯著那只喜鹊看。
偏偏这只喜鹊是只坏心眼的傻喜鹊,自己跳了几下嫌没意思,突发奇想,对著白兰地飞扑过来,啄他的後背。白兰地反过爪子要抓,喜鹊却扑腾著翅膀飞走了。
这一下,白兰地似乎丢了面子,只好强作无事,看向别处。青岛也很不自在,不知道该说什麽,就怕白兰地以为自己在嘲笑他。
青岛搜肠括肚,想要找个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刚刚“呃”了一声,喜鹊突然又飞过来,在白兰地的背上啄了一下。
这下白兰地就很不高兴了,眯著眼睛瞪著喜鹊,青岛也紧张得没办法。喜鹊飞到栅栏上停了停脚,又飞回来,在白兰地背上啄了第三下。白兰地爪子伸出去,还是没有碰在喜鹊。
喜鹊得意非凡,飞到房顶上站住,呱呱大笑。白兰地彻底怒了,背弓起来,背上毛好像要爆炸。青岛暗暗地想,这只傻喜鹊这麽得意忘形,待会儿一定还会再过来。
果然,喜鹊笑了个够,马上就扑腾著翅膀从房顶俯冲下来。这一回,青岛看得一清二楚,凌空一跃,爪子拼命伸出去,果然拍到了喜鹊的背,把喜鹊拍到了地上。喜鹊还想扇著翅膀腾空而起,青岛几个翻滚,张大嘴巴,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脖子。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22
一个明媚夏日的午後,一只傻乎乎的喜鹊为自己顽劣付出了性命作为代价,在猫的世界里,这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桩。
青岛以为自己为白兰地出了这口气,他会释然,可是转过眼,才发现他的表情很不寻常。一双眼睛眯成了两条缝,两只耳朵烦躁地撇向背後,活像闭拢的蚌壳,尾巴在身後甩来甩去。
青岛也傻了,不知道白兰地为什麽会变脸。
白兰地说:“如果你不挡在我面前,我也能抓住他。”
青岛下颌一松,喜鹊“噗”地一声掉在草地上。是啊,为什麽没有想到呢?当然也是希望能亲自拿下招惹自己的家夥,而不是假手别的猫,更何况骄傲的白兰地呢?
白兰地转过身去,用屁股对著青岛,一动不动。青岛也委屈起来,毕竟自己这麽做也没有错呀,自己是一心一意地想对他好呀。为什麽总是不能如愿?为什麽想要对别的猫好一点也这麽困难?
青岛觉得,在这个院子里,自己似乎很多余,沮丧地低下头衔起那只倒霉的死喜鹊,原路钻了出去。
把喜鹊往路边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随意一扔,青岛灰溜溜地回自己的老巢。那脏兮兮的楼群、油腻腻的招牌,跟那整洁的花园、安静的车道,完全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也许,自己跟小白的生活的交集,就仅仅只是自己蹲在屋顶远远看著他的那一刻而已,在那之後,小白变成了慵懒的白兰地,可自己,仍然只是土得掉渣的青岛。
“嗨嗨嗨,青岛。”有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转头一看,竟然是高粱。哦卖糕的,一时不小心,忘了要避开这只傻狗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高粱呼哧呼哧地跑过来,吐著舌头,眯著眼睛,傻乎乎地笑著,说:“我好久没见到你拉,你到哪儿去拉?”
青岛很想用爪子抱著头不看他,不过那样也太糗了,於是硬撑著一张严肃的脸,说:“抱歉,我最近心情很差,哪儿也没去,尽自己待著了。”
高粱那热情的笑脸也僵住,“哦、呃”了几声,说不出话来。
青岛抓住这空档,迅速闪了。
那天晚上,青岛缩在某个寂静的屋顶上,用尾巴缠住自己的屁股,用爪子包住自己的嘴巴,望著闪烁璀璨的银河,觉得心里很冷很冷。想起白兰地,他为什麽会对自己那麽冷淡呢?想起白兰地的朋友,伏特加,自己怎麽能跟那麽优秀的一条大狗相提并论呢?还有高粱,那张友善的脸今天在自己面前扭曲了形状,这样的自己真坏真讨厌。青岛突然又想念起自己的妈妈,在记忆里面,妈妈那麽聪明那麽明智,如果是她,她会怎麽办呢?她一定能轻松地处理好这些事情吧?
那麽,这个时候,白兰地又在想什麽呢?其实也是一样的不平静。他多麽想在青岛面前营造出一个完美高贵的形象,可惜事与愿违。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23
青岛走後,白兰地掉进了自我懊恼的大坑。
伏特加在白漆铁栏杆的缝缝里偷偷唤他:“白兰地,快来吃好吃的。又鲜又嫩的大鳕鱼。”
白兰地的主人是个年轻的单身男人,